池璟抬起頭，看見一排警察正襟危坐在他的麵前。他歪了歪頭，咬字不清的說道：“104…104…我們不認識，我認錯了人…我已經三天沒見過他了…”
    “你從事情色工作多久了？”警察快速記錄著他所說的話。
    “三年，很久了，我想回去…”池璟心裏難受。
    “你是哪裏人？為什麼從事這項工作？”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來這裏…不是你們挑我來的嗎？”
    池璟看著地板，一動不動，像是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迷蝶俱樂部有其他藥品使用情況嗎？類似你這種藥物。”
    “我找不到…這些藥物無法構成犯罪，迷蝶俱樂部和其他娛樂場沒什麼兩樣…”
    這個人體內的藥性還沒發散掉嗎？說話斷斷續續，完全聽不出邏輯啊。
    主審警官無奈地看著池璟，示意旁邊的警察帶他先去休息室。
    “他注射的狄奧寧，濃度多高？”
    警官翻閱著社會人員的筆錄檔案，這個叫池璟的年輕人，從來沒有過不良記錄。
    “75mg，屬於二丙嗎啡類，是一種進口類新型致幻劑。”負責尿檢的人員回答道。
    “整瓶注射，會留後遺症吧？就算他為了賺錢，也不會不要命吧？”警官開始懷疑，池璟被人陷害了。
    “等他徹底醒了，仔細問一問，僅僅是惹到什麼客人了，還是其中另有隱情。”
    池璟戴著手銬，被那兩名片警一左一右挾著，步履踉蹌走進休息室。
    “要不要給他喂點水？”
    “你是真不知道狄奧寧這種藥啊？嗑藥的人不能受熱，不能喝水，否則會有藥物反應。”
    “會發瘋嗎？”
    “不會，不過也差不多。他的情況隻能自己扛過去。你看著他，我出去抽根煙。”
    那人說罷，掏出一盒煙，一邊出門一邊抽起來。
    “真會偷懶，這種苦差事留給我。喂，你是不是惹上麻煩了？是那個舉報你的人嗎？”
    另一個警察沒好氣，瞥了池璟一眼，閑聊問道。
    “是啊，從一開始就是個大麻煩。”池璟冷漠的回答。
    身體內的狂熱感減退，他隻覺得無可複加的冰冷。
    “我想拒絕，有用嗎？我有的選麼！”
    “有人逼你做男妓嗎？你家裏人啊？”
    “對啊，你們逼我啊。”
    這個人真的開始發瘋了嗎？警察看著他，滿臉疑問。
    “我想回去，今晚就走…這個時候，湖邊的桂花都開了。”
    “桂花八月份才開，江津沒有桂花。真是的，說什麼鬼話呢！”
    警察再不理會，任憑他斷斷續續地胡言亂語。
    顧天宇和蔣源走至派出所門口，隻聽見院內人聲吵嚷。
    “上衝檢查站發生爆炸案，聽說是械鬥引起。上衝檢查站，真是個多事之地。”
    顧天宇一邊說話，一邊觀察著院內的情景。
    一排警車停住，除了荷槍實彈的特警以外，白楊也在隊伍中。
    “白楊不負責現場指揮嗎？他旁邊的人是誰？”蔣源問道。
    “應該是社安科科長，等任務結束，他就是你上司。這個人看上去也挺年輕。”
    “我為警局辦事，上司是誰無所謂。池璟的審訊結束了吧？等了這麼久，還沒看見他出來，我進去找找他。”
    “你舉報了池璟，又去找他，不怕也被逮進去？”
    顧天宇隻覺得好笑，這個家夥之前厭惡池璟，現在又見不得他受苦，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去交一份保釋金，再向警察解釋，總能從輕處罰吧。”
    蔣源摸索著錢包裏的一疊百元，交保釋金足夠了吧？
    “需要幫忙嗎？”顧天宇擔心蔣源也被備案調查。
    “派出所人多嘴雜，咱們兩個同時出現，隻為了保釋迷蝶俱樂部的侍應生？太容易引起別人懷疑了！況且你剛剛接近薛智元，千萬不能暴露。”
    “我先進去探一下情況，你和我假裝偶遇總行吧？”顧天宇拍了拍他的肩膀。
    蔣源明白他的心意，不想讓自己隻身犯險。兩人對看一眼，都笑了。
    白楊和身旁的警官正在商量如何對這起爆炸案定性，一路眉頭緊鎖。忽然看見顧天宇走進門來，他環視了一圈鬧哄哄的室內，向審訊室走去。
    審訊結束後他沒有離開嗎？又回來幹什麼？
    “請您稍等，我有點事。”白楊向身邊的人禮貌告別，隨後跟在顧天宇身後，想一看究竟。
    隻見他向值班警察打聽到什麼消息，快步走向等候室。
    顧天宇推門走進，隻見椅子上坐著池璟和另一個警察。
    “哦，原來你在這裏，打電話也不回，申如帆讓我出來找你。”顧天宇裝作是迷蝶俱樂部的人，盡量顯得熟絡。
    顧天宇的話拉回了池璟迷亂的意識。
    “申老板…讓你來找我？”池璟抬頭看見熟悉的臉。
    “警察先生，他犯了什麼事？審訊結束了嗎？我們店裏很忙，可以把人帶走了吧？”顧天宇端詳著警察的表情。
    “當然不能帶走，有人舉報他，他嗑了藥，審訊無法繼續，必須等待他意識恢複。請你們配合警察工作！”
    這個罪名等於毀掉池璟的名譽，蔣源太胡鬧了吧？
    “你們在這裏做什麼？”白楊推開門，看了看池璟，又看著顧天宇。
    “我的朋友被人舉報了，其實是誤會。”顧天宇小心措辭。
    “是嗎，總有原因吧，誰舉報的？”
    白楊轉過頭，與池璟對視，眼神複雜。池璟低下頭，不說話。
    “時間差不多了，他的藥物效力也該過了，筆錄還要繼續。”一旁的警察準備帶池璟返回審訊室。
    “等一下！我去看看之前的筆錄。你不是說你的朋友被冤枉嗎？”
    白楊表情嚴肅，忙不及走出門。
    他是想幫自己麼？看在同事的份上，給自己提供方便？
    顧田宇緊隨其後，留下一頭霧水的警察和表情灰暗的池璟，仍然坐在等候室。
    白楊推開審訊室的門，警察們正在閑聊。
    “一小時前在上衝檢查站的發生的惡性爆炸案，社安科和重案組帶回了8名嫌疑人，需要連夜錄口供，其他不重要的事先推後。等候室裏的小混混，他的筆錄做完了嗎？”
    白楊說完話，自顧自打開電腦，查看筆錄內容。
    “池璟的最大問題，還不在於賣淫。他注射的藥物是最新的狄奧寧，這個月從港口流入的走私藥品，您也知道，江津目前正處於麻醉類藥物合法化的階段，警局必須重視…”
    主審警官話未說完，被白楊直接打斷。
    “筆錄檔案移送風化組，抄送一份至緝毒組，讓他們協助調查。眼下最重要的是將你們轄地的惡性案件查個水落石出。”
    顧田宇站在門外，聽到屋內進行的談話，暗暗納罕。
    白楊不像是為了幫自己。他辯駁的話，更像是極力掩飾池璟的罪名，似乎生怕這件事被繼續調查。
    他昂起頭，看著天花板，思緒萬千。轉過頭時，看到蔣源走進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