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閘門前，蔣源看著被隔離的外界，街道上人來人往，壓根沒有人注意到一家燈紅酒綠的俱樂部裏發生了什麼。
    他想返回池座，卻被身後的一隻手拽進牆角。
    “誰？！”蔣源驚道。
    “噓！我啊，笨蛋！”袁一丹立刻捂住了蔣源即將叫出聲的嘴巴。
    “你怎麼在這裏？真巧了，一晚上能遇見兩個隊友。”蔣源鬆了一口氣。
    袁一丹見人多眼雜，連忙拉著蔣源進入安全通道的窄口。
    “白楊安排給我的任務，今晚探查店裏是不是真的囤積了槍支。顧田宇是來配合任務的，但他的手機不知丟在了哪裏，我都聯係不到他！你和顧田宇剛才差點出事，我站在暗角裏都看見了，我的心髒差點嚇到停止！
    你知不知道你進門時，把槍塞進垃圾筒，福田黑幫已經查出那是一把警用槍！如果不是搶先一步打爆了監控台，他們把視頻調出來，你就全部露餡了！”
    袁一丹一口氣說完，急的她都喘了起來。
    蔣源睜大了眼睛，幾分鍾前還與薛智元正麵對峙，此刻他已經有性命之憂。
    “顧田宇還在池座，他不會被薛智元查出來了吧？”蔣源說話間，已經要邁步走回。
    “你不能去！你聽我的，你再次露麵才是危險！”袁一丹使了大力氣，強行拉住了蔣源。
    “顧田宇隨身的配槍是市麵上最普通的走私槍，或許他連手機都丟掉是刻意為之呢？這樣的話，他身上再不會有任何裝備能被搜出來了！倒是你太出風頭，你跑回去不是剛好證明，你放心不下池座裏的某個人嗎？”
    袁一丹也想努力讓自己鎮定，處理類似的危機情況，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但是她猜錯了，顧田宇這次是真的弄丟了手機。嚴重的手傷並未得到愈合，更要每天在收債的打架鬥毆中度過，他的身體已經開始透支，無法顧及太多。
    “你說的都有道理，但是我站在這裏，無法對幾十米之外的朋友坐視不理。起碼我要在視線範圍內看得到他，才能安心。畢竟，他們找的是警用槍的主人，不是麼？”
    蔣源決絕的神情讓袁一丹更加不安。
    兩人焦灼之時，袁一丹手機鈴聲響了，白楊來電。
    “你現在俱樂部哪個位置？”白楊嚴肅的聲音裏隱藏著緊張。
    “卷閘門口旁邊的安全通道，我和蔣源剛好遇見。”袁一丹終於鬆了一口氣。
    “好，不要輕舉妄動。薛智元搜出了今晚潛伏在俱樂部的臨時探員，剛才和我做了交涉，我隨重案組已經趕到街口。你和蔣源現在分開行動，監視福田黑幫，不要讓他們傷害警員，必要時可以用槍…”
    白楊的話還未說完，蔣源接過電話。
    “顧田宇在他們手上，我們現在無法判斷，他是否已經暴露。”
    電話另一頭沉默了。白楊不是不知道，顧田宇自從開始任務後，所做的一切努力。包括被割腕的事、每天跟隨張星暴力索要高利貸，他比他見過的所有臥底都要拚命。
    “想辦法接近薛智元，確保顧田宇人身安全。”
    聽到白楊的話，蔣源來不及去聽下一句，忙不及趕回池座。
    袁一丹直跺腳，隨後把手機藏進了內衣，看看四下無人，從安全通道穿過化妝間，回到嘉賓區。
    薛智元看著眼前坐著的5個警方探員，端詳良久。
    “重案組真是人才匱乏，不到半小時就全部被抓，以後還是別費心思派遣臥底了。這把槍是誰的？”他把U2槍拍在桌子上。
    5個人看著警用槍，麵麵相覷，聽不懂薛智元的問話。
    根本不認識這把槍嗎？槍不是他們的？還會有誰？
    薛智元快速地猜測著。
    顧田宇坐在一旁，即便強打精神，頭腦仍舊有些昏沉。
    他自己都沒有察覺，肌肉注射的針管口，不斷有血液湧出，滴落在黑色的褲子上，混亂的光影中，看不出染紅。
    重案組過去的任務中，警方人員因為槍戰傷亡不在少數。即便薛智元與白楊通話交涉，但顧田宇從不相信，黑幫會對臥底事件善罷甘休。
    他能做的就是保證5名警員的人身安全。
    必要時，隻能拔槍。可他沒有勝算，尤其以他現在的狀態。
    電話鈴又響了，白楊來電。薛智元等著鈴聲響了三聲，才接起來。
    “薛先生，我已經到門口，卷閘門是不是該拉開，我們見個麵呢？”
    白楊語氣輕鬆，好像是朋友見麵一般輕鬆，任何不愉快都有沒發生過一樣。
    “嗬，白sir，人帶來了嗎？”薛智元單刀直入。
    “嗯，你可以出來看看。”白楊笑著說道。
    丁川想代替薛智元出去看看情況，被薛智元擋住。
    “不必，他沒有騙我的必要。畢竟用十幾個關押在看守所的混混，換5個重案組精英，是筆不錯的買賣。”
    薛智元起身，向門口走去。
    丁川、張星帶領手下緊隨其後，顧田宇跟在張星身旁，子彈上膛。5名警探被押在最後。
    福田黑幫穿過人群，走至門口，卷閘徐徐拉起。
    一排商務車停在街道對麵，白楊和十幾個警察站在車旁，皆為便衣。
    眼前是顧田宇難以忘記的場景，金亮的燈光像探照燈一樣從高空照耀而下，與店鋪裏藍色的泛光融在一起。他的同行，不，本該是同事，江津警局千挑萬選的重案組幹警，隔街對視，勢同水火。
    他們個個整裝待發，玉樹臨風。那是顧田宇從當警察那天起，就幻想成為的模樣。
    可他的同僚們，就像看待渣子一樣，鄙夷又仇視地看著他所在的陣營。他沒忘記，自己此時是以福田黑幫一份子的身份存在著。
    顧田宇不禁低下了頭。
    

    作者閑話：

    我不會離開，直到這個故事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