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整夜的焦灼等待，蔣源此時有些疲倦。他隨意掃視著街道兩邊的景色，街邊SEVEN-11店裏有<>的音樂飄出，他不自覺地收住了腳步，駐足停留。
    正聽得出神，忽然身後有一個聲音向他問道。
    “你好啊，這麼晚不回家是出來玩麼？”那聲音清亮溫柔，又有一種淡淡的磁性沙啞感，很有禮貌。對於大多數聲控的人而言，如此嗓音絕對可以讓耳朵豎起來。但是在蔣源看來，是個煞風景的存在。
    蔣源不情願地回過頭，他也沒弄明白，這個突然搭訕的人想做什麼。
    眼前的人，略微低他一些，瓜子臉型卻有男生該有的棱角感，丹鳳杏眼，鼻梁細挺，皮膚在燈光下看去極細極好。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誒，雖然是繁華的蘭埔街也很冷清吧？其實也有熱鬧好玩的地方哦。”池璟雙手插在衣兜裏，他穿了一件修身的皮布互嵌帽衫，肩膀和袖口位置鑲掛著銅扣鉚釘，腰間露出斜裁剪的褶皺型花格襯衣邊際。
    蔣源一邊聽他說話，一邊不動聲色打量著。看他的穿著打扮，既搶眼又入時，半夜還招呼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一起玩樂，憑借警察的職業敏感，應該是想拉客吧？
    “不想去，我要回去工作，你也該去工作了吧。”蔣源勉強笑著，話裏的意思還是直白明了。援助交際一類的人，比較糾纏，直接拒絕的好。
    類似的情況，他在廣海的興盛彙遇見過不少。每次去喝酒或者半夜走在街邊，都會有人上來搭話，他們或是酒店裏提供特殊服務的男侍應生，或是一些援助交際的遊娼。
    “我現在就在工作啊…其實我們的店距離這裏不遠的，迷蝶俱樂部，在福田區很有名，如果你不是遊客的話，應該聽說過吧？我叫砂糖，要去店裏喝杯酒嗎？還有免費服務哦。”池璟說著話，一直盯著蔣源看，像是要記住他的長相，又像是想要確認什麼事。
    剛才他從身邊走過，側臉的瞬間真的很像過去相熟的一個人。不過近距離再瞧，才發現這張臉的麵部輪廓更硬朗，下頜骨也略扁平些，而且肩膀更寬，身材更高。
    怎麼可能是孫昱暉呢？他都死了三年了。
    不過能在福田區遇到這樣一個人也好啊，認識一下，總可以交個朋友吧？
    池璟依舊保持著笑容，牙齒很白，顯得純真又真誠。其實他笑起來好看又可愛，不過蔣源覺得那是一種職業化的欺騙。
    這個人是多想做他的生意啊？他就這麼像接受變態服務的客人嗎？
    一股強烈的厭惡躥上心頭。他一直認為，一個年紀輕輕的男生，做什麼工作不好，為什麼一定要好吃懶做、愛慕虛榮，做這種出賣肉體的工作？真是惡心又沒出息。
    “不用了，謝謝，我的性取向挺正常的…再說你跟著我也沒用啊，我是個窮鬼，身上沒錢。”蔣源想一句話結束聊天，隻要說出沒錢消費，就能馬上讓對方走人了吧？何況他也要回便利店準備明天的行動。
    “沒關係的，過幾天就是愚人節，我們有店慶活動，是裝扮舞會！到時會請很多人，酒水也半價。”池璟並不想結束聊天，雖然平時因為工作的關係經常邀請客人，但很少出於真心。
    “好好，那到時候再見吧。”他根本沒聽進去池璟最後說了什麼，他隻是敷衍著結束了談話，然後頭也沒回的走掉了。
    SEVEN-11的音樂已經結束了，開始播放另一首粵語歌。
    每天都生活在緊迫的心戰中，睡覺都不能安穩。連短暫的可以聽到音樂的一分鍾都被打斷了，真是掃興又失落。
    看來在福田區生存，快樂和美好真是昂貴啊。
    在獨自走回便利店的路上，手機響起了微弱的震動，有新訊息。會是誰這麼晚不睡，給他發簡訊？白楊又發布下一步的任務指令嗎？
    快速打開手機，看到的居然是顧田宇的來信。
    “我沒事。”
    看到那幾個字的瞬間，蔣源驚喜的張開嘴巴。
    “回聊。”
    又一條訊息蹦出，蔣源不自覺笑起來。這是顧田宇經常用的回複方式，在很忙抽不開身的時候，他隻回這兩個字。
    把手機緊緊握在手心，抿了抿嘴唇，笑出了聲。你沒事就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