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會醫院重症病房，眾人已經散去。
    張星回錢莊處理郝孝文的資產質押。按照薛智元談好的結果，莊澄的2個億高利貸以他的個人名義繼續追回。張星和顧田宇擅自逼迫莊澄拿出的龍都浴場的二期資金合同，算是違規，統統作廢。
    丁川依舊不甘心讓那個假扮醫生的人從眼皮下溜走，早早去了醫院的安保部調取監控錄像。
    已經是後半夜，隻有薛智元一個人站在病房裏。他看著因為重傷和被注射了大劑量安眠藥的顧田宇，好像睡的很沉，再也不會醒來的樣子。雖然儀器顯示著生命體征已經恢複了正常，但人還是一動不動躺在那裏。
    就像死了一樣。薛智元心裏這樣想著。
    是啊，那樣子…好像是死了一樣…
    上衝檢查站，深夜，碼頭上無風，四年前。
    “你們快把屍體抬上來，已經耽誤了太多時間，警察會很快發現的！喂，薛智元，你發什麼呆啊？”郝孝文用手肘推了推薛智元。
    “哦…沒什麼…我覺得有點冷。”薛智元三天沒睡覺，眼畔發紅，有點失神。他看著幾個手下抬著由破舊船帆裹起來的屍體，還有滲出的血跡，情緒漸漸瀕臨失控。
    “冷？你不是第一次殺人了吧？真的被警察發現，進了監獄你會覺得更冷！難道到時候要師父保你出來嗎？”郝孝文開始觀望四周，生怕被人發現。
    “別和我提警察！進監獄又怎麼樣？我殺了人，把牢底坐穿也是應該的！如果不是你臨陣脫逃，泄露了交易的信息，師父怎麼會查什麼臥底？我也不會殺人，若冰也不會死，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薛智元狠狠抓住郝孝文的胳膊，把他撞到碼頭的燈柱上。船上的人們看著一言不合就發生了衝突的兩人，也不敢想勸。
    這時丁川提著一把小型衝鋒槍，騎著摩托車趕來。
    “老大，快處理事情吧！福田區查出了很多臥底，聽說是警方的檔案泄露了。現在很多路段都被我們的人封鎖了，老爺子找了你們很久，讓你們快點回去。”
    “你先回去吧，你跑出來這麼久，該回去問候師父了。”薛智元轉過身，準備帶著丁川一起上船。
    “為什麼是我先回去？現在街上有很多警察吧？而且你把屍體處理掉，是要搶頭功嗎！”
    薛智元猛地回過頭，死死盯著郝孝文。那腔強壓住的怒火，站在一旁的丁川，一眼就能感知出。
    “丁川是我的人，你就不怕我們把你也一起扔到海裏？”
    “怕，就不是我郝孝文了。”
    漁船駛出岸邊很遠的距離，城市的燈光微弱而遙遠。
    “就扔在這裏吧？”丁川問道。
    可兩個人誰也沒說話，他們坐的位置相隔很遠。
    “好吧，就在這兒，把他扔進海裏。”丁川隻當兩個人都默許了，他示意其他人一起動手。
    先上來兩人，準備一頭一尾抬起，卻發覺屍體很沉。
    “真沒用啊，這都抬不動嗎？”丁川準備上前幫忙。
    “你們都讓開，我來抬。不是有人說我想要搶頭功嗎？這個頭功，我就搶了。”
    丁川聽到薛智元這麼說，也不再上前，隻是垂手站在一邊，默默看著。
    “切。”郝孝文沒好氣的把頭邁到另一邊，抬屍體這種事，他還嫌晦氣。
    薛智元站了起來，雙手從一上船就插進的上衣口袋裏拿了出來，攥成拳頭。在觸碰到裹著屍體的帆布時，迅速將拳頭裏藏著的東西塞進了縫隙。
    那是一個用過的打火機。
    薛智元身材高大，直接就把屍體扛了起來。他一步踏上甲板，將死去的人緩緩沉入海裏。
    再見了，孫昱暉。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
    薛智元跌坐在病床上。他並不是一個揪住過去不放的人，過去與現在相隔的距離是如此遙遠，但一些人的存在卻是如此真實。曾經發生的事不可能真的成為空氣，那些隻是逝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