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電梯門應聲而開，何玉潔拉著顧田宇向走出電梯。
    “我外公就住在這一層，他很居家的，每天都打掃。”
    兩人走到房門口，發現門是開著的。
    “阿潔，你來啦？”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音調中有歲月改都改不了的北林腔。
    “外公，我們來看望您，這是我媽讓我帶的煲湯，放哪裏？現在要喝嗎？”
    何玉潔上前抱了一下他，隨後就連忙介紹起顧田宇。
    “這是我男朋友，顧田宇。今天帶他來給外公看看，我們一起交往三年了。”
    何玉潔安靜地站在一邊，有些不好意思。
    “陳外公，您好，我是阿潔的男朋友，今天陪她來看您。我在拱北分局上班，是一名警察。”
    顧田宇說完話，禮貌地握住陳外公的手。
    “我知道，阿潔之前都告訴我了，她說她交了一個北方男朋友。來，坐。”
    一邊說一邊就和顧田宇一起坐在沙發上，開始了漫不經心的聊天。
    “你是北方哪裏人？”
    “鳳城市，我出生在那裏。”
    “那就是說你成長在另外的城市裏？還是你走過很多地方？”
    “倒不是走過很多城市，隻是讀書和工作的地方離家鄉比較遠而已。”
    顧田宇在回答前有一個很小的停頓，那短暫的凝滯幾乎不能被人察覺出來。
    其實他很擔心何玉潔的家人問起關於他個人的事，畢竟這是他無力改變的最大弱項。
    “陳外公，聽阿潔說，戰爭結束後您留在了這裏。可聽您的口音，一點也沒變。”
    顧田宇話鋒一轉，將話題轉移到別處。
    “口音是改不了了。”
    僅此一句，再不見下文。
    這其中應該是有一些不為外人道的故事吧。
    “您還回過北林麼？”
    顧田宇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柔和。
    “隻回過一次，之後再沒回去過。”
    本來是一次平常的家常閑聊，因為這深沉的話題，變得氣氛暗淡。
    “顧田宇，來幫忙一下！天呐，我搞不定啊！”
    何玉潔在廚房大聲喊了一句，尷尬地笑起來。
    “怎麼？”
    顧田宇應聲而來，他迫不及待地離開了客廳，因為陳外公突然的沉默，讓人不知如何應對。
    走到廚房一看，原來何玉潔打不開湯盒。
    “這樣不就好了？笨蛋呐。”
    “還是你力氣大，我怎麼都擰不開。”
    兩個人相視而笑。
    “剛才我和你外公聊天，他講自己隻回過一次北林，為什麼後來再沒回老家看看？不聯係父母兄弟嗎？”
    顧田宇壓低聲音問道，顯然他是對這件事心存好奇，很想知道其中原委。
    “哦，那是因為北林沒親人了，我外公回北林以後，父母早不在了，其他兄弟姐妹也不在原來的地方住，聯係到看望了一下也就沒別的了。”
    “就是說除了那次以後，他一直待在這裏，再沒去過北林？”
    顧田宇有些想象不到，甚至是驚訝，他怎麼能忍受這麼多年的想念，難道真的甘心嗎？
    “我們一家經常聚餐，我外公很喜歡吃早茶這些，他居家，還喜歡養花。”
    何玉潔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家裏的事，顧田宇聽著，一陣沉默。
    一個人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離家萬裏，參軍輾轉。其中顛沛流離，孤獨苦痛，不能想象。
    外公其實很想家吧？隻是家人早就被衝散了，再回去也沒有意義，畢竟也回不去。
    北林老家，就把它當作前世吧。如今就算過的再好，這些年也不算自由快樂吧。
    顧田宇走出廚房的那一刻，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外公很安靜，不知怎麼心揪了一下，自己老了會不會也是這樣的？
    他幾乎每天出勤，沒有休假。與其說是勤奮，不如說是逃避，借著這忙碌的工作忽略生活。
    他並不喜歡這個地方。嚴肅的說，是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地方。
    他打算靠努力的工作和出眾的業績得到調離的機會。離開這種每天和底層地痞流氓的糾纏——那是他從小就想拚命逃離的環境，厭惡又仇恨的流氓群體。
    顧田宇正想著從前與現在，這時手機鈴聲響了，來電顯示蔣源。
    “喂？顧田宇，我準備調去江津！現在有調任的機會，總局的秘密調動，你要不要也申請報批？”
    “怎麼回事？你怎麼知道？”
    “說來話長，我打報告送給老高，剛好撞見這麼個事。今晚9點前提申請都有機會調任。我都想好了，一定得離開這個鬼地方！你如果想走，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快決定吧！”
    顧田宇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衝擊著大腦，站在原地。
    

    作者閑話：

    不會棄坑，不會斷更，作者每天都在和繁重的工作做鬥爭，能無憂無慮寫作的人們，我羨慕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