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膚  第七章 困獸(2)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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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如萬馬鞭策,像一隻被囚禁的野獸。
    我用了三天時間放空自己,才接受了許雲帆死亡的事實。
    死亡這件事,不是天災,也不是人禍,更不是人可以左右的。
    隻不過沒了許雲帆後,我的心裏仿若沒有了寄托,空落落的。
    我的嗓子好多了,可以講出話來,但是聲音很低沉。我坐在陽台上沐浴著暖暖的和煦,老張仍舊沉默的坐在我身旁,神態安詳,若有所思。
    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我想起了奶奶。這些日子,事情這麼多,我都沒能抽出時間去探望她老人家。
    記得許雲帆第一次帶我去奶奶家的時候,他問我,“顧宇,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他說無論以後我跟他的結局如何,請幫他照顧好奶奶。
    我答應了。
    現在回想起來,這個結局似乎是他早就預想到的。他已經周密的安排好了一切。
    我在陽台上站起,穿上外套。老張跟著我走到門口,他問,“你去哪裏?我陪你去吧?”
    我拒絕了他的好意,我不想其他任何人打擾到奶奶的生活。
    我想當初許雲帆把奶奶留在破敗的郊區,就是不想因為自己的事而牽連到奶奶吧。從這點說,許雲帆是個孝順的孫子。
    一路上我都在想,如果奶奶問起許雲帆怎麼辦?最後我還是選擇用謊言來暫時維持老人家脆弱的心。
    我到奶奶家的時候,奶奶正在從屋裏費力的往外搬東西。
    我遠遠的打了招呼,“奶奶。”
    奶奶慈祥的笑著,露出殘缺的牙齒,“是小宇呀。”
    “奶奶,您這是往外搬什麼呢?”我看著散落一地的雜物問道。
    “這不要過春節了嘛,我收拾一下屋子,每年春節小帆和他姐姐都會回來的!”奶奶朝我身後看了看,“小帆又沒跟你一起回來?”
    奶奶毫無意外的問到了許雲帆,我佯裝的很自然,“他呀,年底公司忙。”
    奶奶有點失落,歎息著說,“你以後勸勸他,多注意身體,工作什麼的都是次要的。”
    我點了點頭,幫著奶奶收拾起屋子。奶奶滿眼的急切和擔心讓我心裏酸酸的。
    屋子太久沒打掃的緣故,零碎的東西特別多,上麵都覆蓋了厚厚的灰塵。我把東西都搬了出來,檢查著把沒用的東西扔掉。
    我打開一個紙盒,裏麵裝滿了廢紙張。
    我胡亂的翻騰兩下,琢磨著準備扔掉。我卻在盒子底部發現了許多照片,但所有的照片都被挖了一個洞。我隨手拿起一張仔細看,一個女子穿著白淨的婚紗,笑靨如花,而一旁的男子西裝革履,腰板筆挺,不過臉部不知被誰扣掉了。
    這莫非就是許雲帆的姐姐?
    我懷著滿腹疑慮繼續翻找,並沒有找到照片殘失的部分,倒是發現了一個信封。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打開了信封,褪色的信紙上隻有短短數行字:
    “雲帆:
    我知道我所做的決定會狠狠的傷害齊言,但是愛情這個東西強迫不來。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我很感激這幾年他都陪在我身邊,在我孤獨無助的時候,是他默默的為我付出,兩肋插刀。
    恐怕我欠他的,這輩子都還不了了。
    我已身為人妻,我會全身心的投入到相夫教子的普通生活。
    最近,我發現他在做傻事。還記得齊言曾被我否定的想法嗎?可他還是做了。據我所知,他正在秘密的和境外販毒集團聯係,估計不出一個月就會采取下一步行動了。
    我懷疑他是為了跟我賭氣才這樣做。
    無論如何我不想他發生任何意外。
    如果可以,請代我好好的勸說他。
    我希望他過得幸福。
    這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也是我最大的希望。
    拜托你了。”
    這應該是雲帆姐姐寫給雲帆的信。
    齊言?販毒?所有事情的背後難道還藏著一個始終沒有露麵的齊言嗎?我疑慮重重,我把信偷偷的塞進口袋,打算去問老白。所有的事情,他最清楚不過。
    我心不在焉的幫奶奶收拾完屋子,就匆匆告別。
    “你還來做什麼?”我到迷失,見到老白後,他充滿敵意的問我。
    “許雲帆的後事都處理完了嗎?我整個下午都在奶奶家,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把實情告訴她老人家呢?”我想知道許雲帆被葬在了哪裏。
    或許是我們彼此對奶奶心照不宣的掛念,老白臉色放鬆下來,沒了方才的劍拔弩張。“你閑著沒事也去多看看她老人家,能瞞一天算一天吧。”
    他直接跳過了我第一個問題,我識趣的沒有繼續追問。我在口袋掏出那封信,緊緊的攥在手裏,“你認識齊言嗎?”
    老白目不轉睛的盯著我手裏的信,神情惶恐,“怎麼了?”
    從他莫名的神情看,他是知道這個人的。
    我把信遞給他,“下午我幫奶奶打掃屋子,不經意間發現的。”
    老白沒有說什麼,迫不及待的在我手中接過信,打開看。
    他拿著信的手顫抖著,眼圈紅紅的。短短數行字,不到一分鍾就可以看完,他卻埋頭看了五分鍾。
    我問,“你認識齊言?”
    他說,“你能不能別管閑事?這跟你有關係嗎?”
    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許雲帆肯定是受這個叫齊言的指使去偷運毒品,而東窗事發後,許雲帆為了彌補姐姐的遺憾,一個人扛下了所有罪責,使齊言不受連累。我猜測這個叫齊言的人一直在利用許雲帆,現在他早就逃之夭夭了!憑什麼他犯下的錯要讓許雲帆一人承受,我要為許雲帆討個說法!”
    “顧宇,你有什麼資格說這話?!”老白厲聲打斷了我。
    我茫然。
    “你的所作所為真以為我們不知道嗎?”老白瞋目而視,眼睛充滿血絲。
    他問,“是你把許雲帆的行蹤泄露給江正浩的?”
    我想辯解,但事實就是如此,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是我”,我點頭。
    他說,“你要知道,沒有你他根本不會死!”
    是,怪我。
    我陷入深深的自責中。沒錯,把許雲帆行蹤泄露出去的人是我,沒有我他根本不可能陷入如今的境地。是我害死的他,是我害死的他,是我害死的他……雲帆,對不起。
    老白說,“以後迷失的所有事都與你無關,能滾出迷失嗎?!”
    我沒有再徒勞的委曲求全,我注定亡命天涯。
    或許老白說的對,我在他們視線裏消失,他們會好過一點。
    我離開了迷失,舉步維艱,一步一個停留。這次告別,恐怕我再也不會和這群可愛的人有任何交集了。
    背後的音樂聲漸漸模糊在耳畔……
    “顧宇,雲帆那麼相信你,你怎忍心背叛他?!”老白沙啞的聲音在我背後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沒有勇氣回頭,淚流滿麵。
    我想起了那次在警察局回迷失的路上,許雲帆委托老白轉告給我的話,“被不在乎的人背叛,無關痛癢;被深愛的人背叛,痛不欲生。”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他一直沒有戳穿我,是在給我機會救贖嗎?
    我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可是雲帆,我本意不是如此。
    還是那句話,我所有的荒唐都是因為太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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