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影人  汪禹:從爆紅小生到沉淪半生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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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眼睛娃娃臉的少年,混跡街頭,因與巨星王羽相似而發明星夢;
    入行做了替身,為三十元人工從二樓跳下來,毫無怨言;十八歲未滿,演出了風月片裏的少年皇帝;
    一部《神打》爆紅,成為討人喜歡的功夫鬼馬小子;和另一個功夫小子組成雙生,卻一個隕落,一個消沉;
    染上毒品,多處官非,少年沉淪,起落人生。
    致曾經的少年——汪禹。
    汪禹(1955年10月26日-2008年5月15日),香港著名功夫片演員,70、80年代叱吒影壇的武打喜劇巨星,邵氏電影最紅的武打小生之一。其經典代表作有《神打》、《鹿鼎記》、《通天小子紅槍客》、《功夫小子》、《茅山僵屍拳》、《爛頭何》、《千王鬥千霸》、《瀛台泣血》、《弟子也瘋狂》、《鬼馬功夫》等數十部。汪禹當紅時期是1974-1985年,1985年離開邵氏之後發展不順,曾在ATV及台灣接拍過幾部電視劇並客串電影,1994年退出娛樂圈。2008年病逝,走完53歲的短暫人生。
    風月新手與少年維特
    汪禹的名字是李翰祥取的,因為他本來就因為被人說像王羽,才發明星夢入了電影圈,十六歲拍了第一部電影,做《蕩寇灘》的武打演員和陳觀泰的替身。拿著三十元的人工,便從二樓跳下來。
    因為認了一個在邵氏工作的幹爹“屠光啟”,於是順其自然地入了邵氏。因為去片場看胡錦拍戲,(他可真會圍觀)入了李翰祥的法眼,就這麼成了《北地胭脂》裏的同治皇帝,情事初通,少年躁動,被太監們引到那風月場地去。
    別人是風月老手,他是新手,十八歲未滿,全身都是毛頭小子的燥氣。
    演完了《北地胭脂》,後來又被李翰祥帶去演《金瓶雙豔》的琴童,一個被潘金蓮拿捏的工具娃娃。間或和胡燕妮演了《少年與少婦》,少年愛上熟女表嫂的故事,他就叫做“維特”,充滿了維特式的煩惱。又和更小的妞妞演了一部《早熟》,偷吃了禁果,又沒擔當,聽說女朋友懷了孕,第一反應是要推卸責任。
    邵氏影城從來不缺這樣的毛頭小子,也不缺這樣的戲份。多熬幾年,大概能多得幾部戲的“聯合主演”,混個臉熟。
    汪禹剛進邵氏時,偶然到同事的辦公室去,翻了翻別人桌上的東西,被人喝令趕了出來。太沒趣了些,訕訕地走開。自尊心受損,發誓將來要出人頭地,受人歡迎。
    這會兒,出人頭地的燈塔,還隻是海上渺渺茫茫的一點兒光。
    《神打》爆紅功夫小子
    張徹在台灣的長弓辦得不好,人心浮動,劉家良與張徹多少有齟齬,便自己先回了邵氏。
    邵老板答應讓劉家良做導演,自己開片,問他用誰來演,他隨手一指,這隻金手指指中的人是汪禹。
    劉家良回憶的是:當時他正在賭錢!他不認識我!
    一部《神打》,他表情豐富,身手敏捷,機靈還正義的“小混混”當然討人喜歡,看他跳高竄低都覺得好玩,活色得如猴兒一般,自此一炮而紅。他本來不會武功,但這麼好的機會誰會錯過?順理成章拜劉家良為師,學功夫,此後成為劉家班一分子。
    傅聲的功夫小子形象已經深入人心,從長弓回來之後在張徹、劉家良兩邊拍戲。劉家輝稍後也被劉家良力捧,以武僧形象走紅。汪禹和傅聲或劉家輝組雙生組合,主演多部電影。《功夫小子》、《通天小子紅槍客》、《洪熙官》、《黃飛鴻與陸阿采》、《鹿鼎記》、《千王鬥千霸》……一口氣拍下來,部部大熱,因此爆紅。
    乖仔還是玩嘢?
    前幾年汪禹拍戲賺錢不多,曾常伸手跟老媽要錢。等到大紅大紫,又成功續約,特地取了兩萬元現金,回家孝敬媽媽。和林冰聊一些家裏的事情也有一些大人模樣了,該講的,不該講的都有分寸,對家裏人的在乎和關心則是滿溢的。
    那會兒的資深娛記林冰,下筆頗不留情,說他“有一千一萬個毛病,足以抵過他一個奮發上進的優點”,但也終於讚賞這小鬼“肯顧家,可以托付”、“有前途,必成大器”。
    演了好些小子片,在《笑傲江湖》裏,少年初初長成,第一次做大俠。拍片時,是下雨天,白衣白袍白絲帶,拎著袍腳走過來,連拍照都舍不得放下來,怕弄髒。做大明星也有幾年了,忽然自己被大俠光環籠住,自我約束起來,挺可愛的。
    或是因為這樣,對演慣大俠的狄龍一向佩服。電影裏演過人家徒弟,夥伴,屬下,跟他學功夫,生活裏在狄龍麵前也很乖仔,說一句,便是一句。
    隻是乖仔一時容易,一直便難。
    “當紅大過天”的電影圈原則,少年氣盛,漸漸有些氣焰逼人的架勢。擺起派頭,離開片場做些私事,片場裏萬事俱備,隻欠他這一縷東風,還要劇務去找,晚一小時才肯吹過來。劇務反而還得陪笑臉,說他辛苦。甚至惹得邵氏老演員楊誌卿到落淚的地步。做導演的王晶,寫劇本的沈西城都提及過這些。
    這個又神氣,又驕傲的家夥,這個嫌那個棄,帶著大少爺性子,到底得罪了不少人。
    事業直落
    80年代,邵氏下坡路的“坡度”,大概影城裏人人都能感受。隻是簽約在這,就身不由己,一同走下去。
    汪禹的下坡路卻是帶加速的。
    83年時候,因為和傅聲等人一起發生車禍。傅聲少年隕落,汪禹則遭遇了輿論。
    到邵氏停產,徹底失去“邵氏巨星”的倚恃,汪禹的事業與生活都逐漸沉淪。
    85年,他的電影集中上映,整整7部;台灣還有兩部電視劇在播出。往後再無這種待遇了,這就是他最後的輝煌。
    才三十歲啊,而立之年。別人也許剛剛展開錦繡前程,他已經要走向末路。沉香屑點完了,他的好故事也要結束了。往後,剩下的隻有煤渣和爐灰。
    成名該不該趁早?
    重看88年的《胭脂扣》,特地為看他。亂哄哄裏,看到他演一個闊少恩客,已經發胖了些,寥寥的鏡頭裏在大笑。知曉電影上映的那時候他已經開始吸毒,無心拍戲,四處問人借錢,快到了“神憎鬼厭”的地步,總不是滋味。
    後來寥寥演了幾部電影和電視劇,跑龍套,打醬油。不是沒有圈內親戚、朋友可以幫一把,隻是總做不長,和人吵架離開。捱到了90年代,到底退了娛樂圈。
    孤清收場
    轉行後做過保險經紀,當過小販,搬運工人,籌劃過涼果生意。又因為藏毒、鬧事等惹了官非,入過監獄。
    落魄的境遇幾句便可寫完,但那漫長的二十幾年,到底是如何熬下去的?從一個還是小子模樣的盛年男人變成那般瘦削潦倒的樣子?被人打傷,清晨五點半到人樓下去打電話開口借錢,一隻手全是血的樣子,他真想讓人看見?為了戒毒,連排泄物都能吃,那種難堪,他真想經曆?
    泥足深陷,該如何自拔?
    2008年5月15日,汪禹因急性肺炎去世,終年53歲,留下太太和一個女兒。遺體火化,送往加拿大安葬。
    去世後關於他破產靠人支助維生的傳言,妹夫程小東駁斥媒體,表示“他的經濟沒有問題”。
    落魄至此,卻並非因為謀生。
    比被現實打垮更傷感的是,我被打垮,不(隻)是因為現實。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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