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利益交接的世界，許多人想著先掙錢再享受，咱們國家更是如此，所以看到協議書上那些長條的名字，我並沒有什麼意外，老張組長果斷不走，他說過不去心裏那關，我一邊想著這是您特聘哈藥指導，一邊填著申請表。老張一走，這次宏觀納米晶應用項目的負責人隨之往下推，我自然也算是核心研究人員，換句話說，就算一開始可以走，現在也不會舍得。
    將納米晶從微觀轉向宏觀，這一直是我的的研究目的。
    換句話說，我辛辛苦苦地出國，不是為了當一個研究助理。我沒有太多的人生理想，某個化學項目上標準夏至這個名字恰好是其中之一。
    男人，總是得渴望有些事業的，不管在哪個領域，在哪個方麵，也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要不然，乞丐朱重八當不了皇帝，馬雲也沒有什麼阿裏巴巴，我這樣一個人，也不可能撐到今天。
    許良生，也許也不會是今天的許良生。我搖搖頭，看著二師兄再次將我的腦袋按到書上，“想啥呢？”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我索性換個方向趴著。
    “你這是四麵楚歌，十麵埋伏？”
    “NONO，”我擺著手指，發著點英文元音，“我就是被盯上了而已。”
    “開路虎車那個？”
    你丫還能不能記點別的了，鈦合金大腦也還能轉換思維呢，他見我憤憤模樣，抽出我手裏的書，“別研究這點高分子材料，還是好好想想自己這些屁事兒。”
    “都是屁事兒了，還想什麼，放了不就好了。”
    “我看那人對你不是還挺不錯，你瞎哼唧啥呢？”
    我幾乎是拍案而起了，“你前段時間說周雅人不錯，這段時間又說許良生不錯的，你咋就不說自己也不錯呢？”
    “我確實也不錯。”
    我，“……”
    “我也是看你英國時候那樣子，身邊沒個人，真什麼事兒總得照應一下，他們至少對你是真心的，且行且珍惜。”
    “魏恒，”我笑著歎了口氣，清楚地叫他的名字，這個被我當做兄弟的人，“但凡他們有人是真心對我的，我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他沉默著看我，滿眼的同情，張張嘴，卻又沒有說話，後來，魏恒說他那時候確實沒有辦法說什麼，因為他隻熟悉我一個人，不熟悉我的故事，也不熟悉那些人，他沒有發言權，隻能希望我更好一點而已。
    到北市之前，許良生就住在我家對門，又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出門還被問問可結婚的狀態，搞得我市場一下子不好了，都成你家對門那小夥兒沒對象吧？
    我頭一甩，“有，人家對象出差呢。”
    再甩回頭，就看到許良生笑得那個甜美可人，專欺善人。
    今天小安轉學手續要去按點手爪印，許良生非得說順路，就真的順過來了，其實，許良生一般說順路，還真的是順路。以前是自作多情，這會兒發現可不就是實話。
    他去附近的工地，那邊學區房算是他合資項目，我逗趣著，“狡兔三窟，哪都有你。”
    “這樣，你可以覺得哪裏都可以停留。”
    換句話說，應該就是天羅地網，無處可逃。
    “不要多想。”許良生側臉看我，“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我刮了刮鼻子，看著窗外，“你待會兒有什麼事？”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麼？”
    “沒，找個話題而已。”
    “那就是和你聊天。”他眯眼笑著，停下車，“我要在這裏下，你開我車過去吧，結束了順路到這裏接我。”他說完都沒給我考慮時間，便開了車門下去，一個人，走向那些鋼筋混凝土。
    這家夥，好像總是一個人。
    我微怔著，心裏莫名地酸起來，悶得發慌。
    小安的手續辦起來比較麻煩，大中華機構就是辦事效率低，三個章子蓋了兩個點，最後還要等著領導人簽字。
    看眼時間，11。30，正想著走人，下午再來，那領導人挺著個小肚子進來了，眼皮子抬起來看看我，客套地說了句剛剛有些事，簽字倒是幾秒鍾的事兒，再有模有樣地蓋上個大紅章，材料一裝，這事兒也就算結束了。
    分明都是幾分鍾的事兒。
    丫的，什麼效率！
    越對比越會發現咱們國家這些機構效率不是一般低，往大了點說，大概就是缺少對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人文關懷，當然，身為小老百姓，這種事情瞎bb的自覺有，至於什麼寫個舉報投訴啥的，自然是心神之，身不能至了。好了，我們不提這些黑暗的事情了，雖然說我現在經曆的東西也不見得怎麼光明。
    醒醒，許良生叫我，睡個覺都不讓人安生，我皺皺眉頭，迷糊地睜開眼睛，他那輪廓模模糊糊，熟悉得很，我下意識地伸手摸著他的臉，手感依然很好，像是塊溫熱的玉，他這人是個矛盾綜合體，而我怎麼可以這麼倒黴呢，這時候做夢還能看到他，就像一年前在英國的那段時光一樣。
    午夜夢回，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他在。
    我說過我的反射弧很慢，可繞地球兩圈，對他，真是飛了半個地球，才完全意識到。
    我嘟嘟囔囔著，“我這是得多喜歡你，這時候居然會夢到你。”
    “不是夢。”他輕聲說著。
    我笑笑，閉上眼睛，我知道不是，你要是個夢就好了，醒了就會結束，該期待時候還會期待，隻是不會涉及太多，那段在英國的時間也會很好，夢裏，你在，睜開眼睛你不在，來來回回，即便期待，也會慢慢地不再想關於你太多，可惜，你許良生不是我的一場夢，而是我注定經曆的劫難，追隨一生。
    此生此世，至死方休。

    作者閑話：

    這句話算是朋友原話吧，你和他分手吧，他對你不好。
    你怎麼知道呢？
    但凡他好好對你，你都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