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小夏篇之君子常戚戚  098 病狐狸與壞狐狸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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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天一亮,許良生就有點發燒,他這人金貴,經不起雨水。
    他那輛銀灰色雷克薩斯車就在下麵,一身灰不拉幾,都是泥水,我拿布擦了擦車門,隨便開車送他去醫院。
    小縣城的醫生最好的方法就是打完退燒針,吃退燒藥,回去被子捂著。
    他渾身不舒服,非得踹被子,你說你踹就踹唄,最後蓋個枕頭在臉上是幾個意思?把枕頭拿開,他就跟個小屁孩似的還嘟囔著皺眉,長睫毛刷下來,委屈得不行不行的,偏偏唇色蒼白,臉色也難看得緊,所以我說我最討厭照顧生病的人,一個個都是二大爺。
    我撿起被子將他裹緊,從外麵緊緊地抱住他,順帶有一下沒一下地削他兩句,批評教育他幹的那些破事兒。一開始他就跟個氣球似的,總是想撐開來,慢慢地,也就老實了,兩人也就這樣睡下。
    這樣一直捂到下午,他的燒才開始退下去,一身臭汗。
    小旅館的哥們看著我,估計是聽到昨晚動靜,張了張嘴,鑒於我又給了他200塊錢,也就什麼都沒說,按要求打了兩壺熱水給我。他還就真二大爺的模樣躺著,抬胳膊抬腿可聽話,順帶還不知羞恥地讓我給他擦擦腿根那點位置,蹭鼻子上臉嚴重,我毛巾一甩,斜睨下去,就偏偏看到他那兒半點精神沒有的無辜小樣兒,狐狸眼半睜未睜的,狐狸爪子慢悠悠地掏出了錢包出來。
    尼瑪,算你狠。
    許良生到晚上才緩過來,坐在床邊,眼睛眨巴著像個小孩子,唇角一直翹著,天真朦朧,大病初愈,人都看著善良不少,他說餓了,鼻子囔囔的。
    其實我也餓了,還有點胃疼的節奏,吃了顆碳酸鋇,便拿了包裏的衣服,給他換上,兩人下去吃些東西。
    許良生沒什麼精神,沒說什麼,乖乖地把我的衣服換上,這件襯衣還是大學時候買的,那時候流行格子衫帶個小帽子,這件就是,許良生穿上就可萌,帽子耷拉在他那漂亮的狐狸腦袋後麵,細長白暫的脖子跟個白蘿卜似的豎得可直,衣服前麵兩個帶子,一個落在胸前,一個倒騰後麵去了,偏偏他還沒什麼情緒的模樣找著那根倒騰後麵的帶子,眉眼沒怎麼睜開,又有點小老鼠的樣兒,萌得我一個勁兒地抽肩膀,拍向他的肩膀,把那帶子拍前麵來,這你是傻逼的臉色刺激了許良生弱小的心靈,他瞬間回了精神,斜睨我一眼,用力擼下我的手,直接拉開門出去。
    這下子我終於放開來,哈哈笑著,酣暢淋漓,最後那點鬱氣也算是笑沒了,
    雨後的空氣真是好得沒有二氧化硫,地上的水還在,一明一暗,明的就是水坑,暗的是地麵,我下意識地便抓住許良生的衣袖,他頓了一下,沒有甩開。他最近情緒一直不對,為伊消得人憔悴的模樣,我也好不到哪裏去,又壓著事情想問他,偏偏現在這狀態,估計問了,誰都不討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兒不如每一事兒,每一事兒不如惹一事兒,這一直是我人生信條,可供參考,不供采納。
    倆人順著味道找了一家差不多的牛肉湯館子,進去坐下,愉快達成肉是我的,湯是他的協議。
    館子不大,經營的是一對老夫妻,頭發花白,眼神也不大好,進門時候老爺子竟然還誇了一句你媳婦兒個兒挺高。
    許良生已經是黑線的模樣,“哈哈,哈哈。”我扶著他的肩膀,笑得喘不上氣,“這不是為了下一代基因麼。”
    老爺子頗為同意地點點頭,這時候也看清了是個帶把男娃子,笑得也是爽朗,道了句這孩子生得好福氣,轉身去給我們盛湯,那老太太看我,有些意外,盯著老久,還讓老爺子確認一下,最後才過來問我是不是夏家的孩子,我放下湯,點了點頭,又聽她笑得驚喜,和你的父親生得真像。
    “您認識我的父親?”
    老太太眼睛一亮,歎息著,“那可是個文化人呢,不過去的早。”她很是可惜的樣子,居然帶著幾分羞澀,我便問了些父親的別的事情,老太太說得不具體,也是簡單的道聽途書說,我聽得認真,話幾乎結束,牛肉湯都涼了,老爺子便又給我換了一碗熱的,端了包子上來,我道了謝,腦子裏還在消化著老太太的話。
    許良生已經恢複了不少精神,眯著眼睛看我,剛剛的話他也都聽了,麵色平淡地等我反應,我實在沒什麼反應,喝了口熱湯,味道挺不錯。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我問他。
    “見到你第一眼就懷疑了。”許良生將牛肉挑我碗裏,“你和慕白,生得實在太像,你去連市那次。”
    “我隻是沒想到命這麼整人。”我歎了口氣,難怪許良生這老狐狸來這小地方能碰上慕白,難怪男兒膝下有黃金他卻跪得挺幹脆,也難怪石屋子收拾得那麼幹淨,樹上會有那麼多的身高劃痕,原來,除了我的,還有他的,隻是他在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我出生了,他已經離開,不由得有些感慨,“北市那麼點,兜兜轉轉,都沒碰到過,最後繞著你,反而知道這些事兒。”
    “你不要怪他,他不記得自己有個弟弟。”
    “你這麼護你家小天使,”我失笑,“怪他做啥子,我也不知道他才存在,我們現在不過是有著血緣關係的陌生人。”想著慕白那張氣質斐然的臉,又想著自己這樣調皮活潑的小市民樣兒,最多也就是兩人臉相像,哪裏來的血緣,我夾出牛肉,嚼得挺得勁,“你不要告訴他,我也可以當著不知道。”
    “如果慕白已經知道了呢?”他幾乎又回到了那個許狐狸。
    “不會。”我篤定,“你設這麼大套子給我鑽,舍得你家小天使知道麼?”
    “這得看他舍得不舍得。”
    “什麼意思?”
    他但笑不語。
    剩下的時間,我們沒有再說話,一路走著回到旅館。
    許良生沒有走,他很自然抱著我睡下,什麼都沒有做。
    這個場景熟悉而又陌生,我們胸膛靠著胸膛,講著話,聲音很近,他睡得很多,沒什麼倦意,成了主講,我便是好學生似的聽著,不怎麼說話。
    “你要快些活過來。”許良生順著我的頭發,輕輕柔柔,一切的話仿佛就是對我說的。
    

    作者閑話:

    難道沒有人猜到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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