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門擇夫篇  第145章:青春風月怎能舍,折劍為誓換君安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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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章:青春風月怎能舍,折劍為誓換君安
    陳悸莽莽撞撞地跑遠了,當他闖入黑夜的深處後他才明白,自己的逃是因為自己的舍不得,他的懷裏還放著一盒藥,一盒史空需要每天都吃的藥。
    如今他已經把史空交出去了,這藥,他是否也要送回去?
    陳悸站在高高的山崖上,對著凜冽的朔風,無盡的黑暗,撕開嗓子吼了一聲,卻沒有任何回應,在這一刹那,他恨不得自己就是這黑暗的一部分,如此是否就可以變得無知無覺。是否把自己變成一縷煙,或者隻是一縷風,就可以順應天命,對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就會懂得放手。
    他終於疲倦了,疲倦地坐在山崖邊,就連身後有人來了他都沒有察覺。
    “將軍叫你離開了後,記得回去。”來的人說,這也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眉峰如刀,鼻梁鋒銳,一張薄唇宛如刀子一般,深刻的輪廊和老成的眼神幾乎讓人忘記這個人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凡是從吳奎手下出來的人,都會讓人看錯他們的年紀,因為他們看上去總是比實際年紀要老成,這種老成並非因為容貌,而是因為神態。
    “藥我可以幫你送回去。”來的人又說。
    陳悸深深地呼吸,沒有回答,他完全當身後沒有人。
    身後的人卻不甘心,往前走出一步,輕輕地拍在陳悸的肩膀上,“他有什麼好的,無非就是長得好看了些,對人溫柔和順了些,比常人安靜了些……若是沒有那張臉,他就是個平平凡凡的人,世上好看之人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何必如此苦了自己。”
    陳悸依舊未說話,來的這人卻是好脾氣,也不和陳悸較勁,自顧自地道,“今夜李鈺對付藏花,是動用了十二樓的人,另外從上華到留仙山的路上,到處都有埋伏,但在青楓嶺埋伏的人最多,他們是鐵了心了要把將軍堵在留仙山外。我們都受了將軍的恩,不能在這個時候拋棄將軍,不是嗎?”
    “我會回到老爺身邊。”陳悸道,聲音機械,離開了史空,他又是那個殺手。
    “還有一件事情,將軍和林子行聯係上了,所以我們這一次回枌城的機會很大,林子行會幫我們的。”
    “衛桓。這件事情,也和將軍有關係吧。”陳悸在黑暗中轉了一下頭,他仿佛能夠看到黑暗中的人一般的盯著身側的地方。
    來的人叫衛桓,在他還不會說話的時候就被吳奎抱了去,聽說是因為被父母丟了,所以吳奎的人才撿了他,他的功夫全都是吳奎親自授的,是吳奎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性格溫柔,行事果斷,察事也謹慎小心,年紀雖然不大,但大家都將他當大哥一般,吳奎手下的人,都受過他的照顧與關心。
    “這件事情,是李社的計劃。李社雖然一直在阻止整件事情的發生,但他卻是最希望這一戰打起來的人,隻因李鈺沒有多少要打戰的心,所以李社才處處相逼卻又處處放水,無論是對歐陽道子,還是對將軍,我們大家都是李社手中的棋,他才是真正的下棋人,最後的贏家也一定會是他,因為他連自己的兒子,已死的父親,都在利用,連死人都不曾放過。”衛桓說道,“帝王家的事情,我們管不了,但送將軍回枌城,卻是我們能做的,好好地處理自己的感情,也是我們可以做的。隻要你想喝酒,我隨時都可以陪你,你想找個對手,我也隨時都可以做你的對手,和你一戰,別把自己憋壞了,我們雖然是殺手,也少了父母,但我們也是活生生的人,普通人需要的,我們也一樣需要,所以我理解你,尊重你,但若是哪日你放棄了自己,心甘情願地變成行屍走肉,我也會殺了你。”
    “衛桓,多謝你。”陳悸低聲道。這一番話,他是聽進去了。他是個聰明人,有些話也不需要說的太過明白,隻要稍微一提,他就能夠想出其中關鍵,能夠把那些斷斷續續的事情連到一起。就好像李社為什麼要用藏花一樣,因為他知道藏花不可信,有些事情隻有交給那些陽奉陰違的人,才能做得更好。李社太會算計了。無論是吳奎還是李鈺,亦或者是那個心思玲瓏不止七竅的藏花,全都在李社的算計之中,他們都以為自己可以掌握全局,卻不知,全局早已被別人控製在掌心。
    “現在,想做什麼?”衛桓問。
    陳悸道,“我想跟著他們走,每天把藥給他,看著他吃完這一盒藥,然後追上你們,看著你們好好地進入枌城。”
    “那好,藥送完之後記得回來。如果你願意帶他一起回來,將軍也會很喜歡他,枌城也能護好他,不會讓別人搶走了他。”衛桓道。
    陳悸點點頭。
    史空不重要,但是他峪國皇子的身份重要,在這個身份的禁錮下,史空早已陷入無處可去的地步了,李鈺要留下他,薑國卻要送走他,峪國借口要接他回國,卻又希望他留在薑國,造成一種被薑國扣留的假象,好有進兵的理由。身在這樣的夾縫之中,他也隻是血肉之軀,怎能禁得住這樣的強力擠壓與排斥。
    衛桓陪陳悸多坐了會兒,又與陳悸說了些關於史空的話,說起史空的時候,陳悸總要比平時輕鬆一些。
    衛桓實在是想不明白,陳悸為何會對那個少年死心塌地,甚至已經失魂落魄。
    最後,在天邊放出一點白光的時候,衛桓對陳悸道,“等將軍此事了了,你若是想要離開將軍,和他一起去守這天下也好,去一個無人打擾的地方也罷,將軍都會放你走的。你也莫要在這件事情上麵苦了自己,我雖然不喜歡他,但也看得出來他對你是真心的,倒也不討厭他。”
    “恩。”陳悸應了一聲,沒再多說。
    衛桓離開後,陳悸一個人站了會兒後才起身去追李鈺的馬車。卻不想在半路上撞到了唐澤。唐澤麵色陰沉,身披黑色大氅,懷抱三尺青峰,站在大路中間,堵住了陳悸的去路。
    陳悸吃驚唐澤為何會在此處攔他,但陳悸想起末影山唐澤行刺史空的事情,仇恨就不打一處來,當場就拔劍與唐澤交手。
    唐澤在陳悸的劍下急速閃身而過,並不還手,好幾次都差點被陳悸刺到要害,隻能勉強躲過。
    陳悸殺了他幾招,都未得逞,便也覺得挫敗,又因為唐澤是李鈺的人,心中殺意便也慢慢減少,收了劍,問道,“你在此處作何?”
    “等你。”唐澤道,“我知道你一定還會回來。”
    “等我做什麼?”陳悸問。
    “我想告訴你,隻要我還活著一日,就會護史空一日,末影山的事情,此生絕不會在發生第二次,若違此言,如此劍。”唐澤說畢將懷中劍一抖,劍陡然出鞘,竟然被內力碎成數截,散落在二人之間。
    陳悸看了看地上的劍,又看了看唐澤,臉上神色有變。
    唐澤道,“你能容下陛下,我又怎麼會容不下他,此中情意,你又如何不明白。”
    陳悸黯然。此中感情他怎麼可能會不明白,他把史空交出去,隻因他知道史空心裏始終都有李鈺,無論自己把史空帶到什麼地方,李鈺都是史空心裏不可觸碰的一麵,隻要一碰,就會讓史空受傷難受,既然如此,又為何不讓史空把那阻礙他的那一麵敞開。長期的逃避隻會讓心魔越來越重。陳悸不願自欺,更不願意史空為了逃避而自欺,所以他願意把史空交出去。
    但在把人交出去的那一刻,他也痛了,因為他也想要獨享那份感情,甚至恨不得造個迷陣出來,把史空困在陣中,叫旁人都觸碰不到,也叫史空出不來。——但這也隻是他的私心而已,他知道,如此的結果並非他真正想要,也非史空想要。所以他忍痛,在史空想要推開車門逃走的時候,他卑鄙地點了史空的睡穴,把史空留下,同時也氣氛自己的決定,一急之下,跳車跑了。
    唐澤將心中話說了出來,解了陳悸對他的敵意,此事便算是了了。
    此處且再說一說藏花,因昨夜的變故,讓藏花失去了些許糧草和馬匹,但是數量並不大,不會影響到藏花的整個行程。隻是丟了史空,讓藏花甚是惱火。
    但惱歸惱,以藏花的玲瓏心,在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後,又怎麼會想不出這其中的關鍵。當下派出手下最得力的幾個人,將一空囚禁了起來。
    藏花悠閑地坐在一空麵前,一麵看書,時不時地喝一口茶,無數細小的毒蟲爬到一空的身上,咬著一空的皮膚,然後鑽入一空的身體。
    藏花怎麼也是歐陽道子的徒弟,用毒養蠱自然是他的長項。這些毒蟲咬在人身上,會給人帶來多大的痛苦,他自己雖然沒有經曆過,但卻看到過無數次。每一次他都會在一盞茶之內聽到中毒者失聲吼叫求饒,什麼尊嚴,靈魂,氣魄,全都不顧了,隻要能夠解了身體上的痛苦,中毒的人什麼都願意做。
    但一空不同。
    已經過去了將要半個時辰了,一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手腳被綁著,不能動,身體早已千瘡百孔,但那張臉,卻是半點傷也沒有。
    藏花有個習慣,他絕不會輕易動一個人的臉,因為在他看來,臉是比命還要重要的東西。
    “一空師父,你的確是我見過的最了不起的人,隻是我不明白,你這麼做到底是在幫李社,還是在幫李鈺。亦或者……是別的什麼人?”藏花頭也不抬地道。
    一空麵無表情,也不答話。
    “這件事情,若是想要知道來龍去脈,大概要從你帶史空離開上華的時候說起,現在我們都閑著,你就當說故事一樣,說給我聽聽如何?”藏花道,手中的書已經翻到了最後一頁,看完最後一行字的時候,他把書一合,交給身旁的侍者,從火炭中拿出燒紅的鐵鉤。
    鐵鉤勾住一空的下巴。
    一空渾身肌肉抽搐痙攣,眉頭緊鎖,但他依舊沒出聲。他仿佛已經成了一個不會發聲的人。
    藏花勾了勾嘴角,“反正這一戰怎麼都要打,我們也沒必要找那麼多的理由和借口了,直接開戰,不是很好嘛?薑國又不是沒有這個本事。還是說,薑國膽小,想要吞了峪、巫、巴,卻又不敢進攻,也害怕那幾個小國家的本事,所以想要找個由頭把他們引入薑國來,好在薑國把他們打散,先削弱他們的勢力,然後在借機進攻……也或者是說,薑國是想要看那三國互相廝殺,然後從中漁利?這後者可是我們大家的想法呢,誰都想看別人鬥,作壁上觀,等機會收漁利。哈哈——原來,大家的本事都差不多,誰都不敢先動,卻又都蠢蠢欲動。依我看,這最先動的,還是吳奎和臨風門了,偌大的幾個國家,竟然比不上一個即將入土的老將軍和一個江湖門派。真真是丟人的恨,如此軟弱無能的天子,又怎麼值得大師這樣的人為之效命。大師,你說是嗎?”
    一空依舊不言,眸子沉靜如水,下巴的肉已經和燒紅的鐵鉤牽連在了一起。
    藏花如同摘取一朵嬌花一般,緩慢地把鐵鉤從一空的下巴上摘除,拉開了一層焦肉,也拉起一絲絲血紅的肉,血液在好肉與焦肉之間牽連成絲。
    “其實,我們都可以多為自己想一想,不是嗎?一空師父。”藏花輕聲細語,如癡如魔。
    一空斂目沉默。不言不語。
    妖魔出世,國之必亡矣。
    隻是這妖魔,到底是誰?是心竅玲瓏陰狠毒辣的藏花,還是貌若天人惹帝王醉心男色的史空,亦或者是那活了百餘年依舊貌如青春的林子行和長儀?又或者是癡心不改的吳奎?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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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我,這個文絕對是一對一的,看簡介就知道了,一定是一對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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