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門擇夫篇 第133章:躲過身後刀,又是身前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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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躲過身後刀,又是身前劍
城樓破爛不堪,這是座數十年未經修整的古城,這裏到處彌漫著的是死亡的氣息,城樓上的燈閃爍著熄滅,然後又點燃,照著城內城外那些陰深林立的墳。
一記冷刀從身後劈來。
倚著樓腳勉強站立的人矮身躲過冷刀。他已經沒有力氣繼續戰下去了。但他必須戰下去,因為他輸不起,他是薑國的皇帝,他的肩膀要挑起的是這個天下。
“追了朕半個月了,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李鈺提起一口氣來,聲音狠厲又無奈,說完就吐出一口鮮血來,身體重重地倒在冰冷的石板路上。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就是一座墳,墳並未封土,棺材還露在風中,聽到李鈺倒下的聲音,棺材中的人撐起半個身子來,手裏還端著半碗酒,以司空見慣的眼神看著倒下的帝王,搖搖頭,“惡鬼林又多了條惡鬼了。”
沒人理會那從棺材裏撐起來的人,從背後揮冷刀殺人的黑衣人冷冷地睃了一眼精疲力竭的帝王。手中的刀挑開李鈺的衣服,凜冽的目光從李鈺的脖頸上瞟過,“很漂亮的脖子,鎖骨也很美,帝王家嬌生慣養出來的,能有他這樣的身手已經不錯,在中了‘寒煙’之後,還能撐半月之久,實在是個奇跡。”
“別廢話,他的功夫不是不錯,是很不錯,我們是接了命令行動的。這次要是再出差錯,死的就是我們了,別忘了那個令牌。”這一次說話的是個女人,她也一樣一襲黑衣,黑布遮麵。
“在上華的時候沒殺他,是覺得在上華下手太不好玩,還是在江湖裏跑有意思。”男人又說,“吳奎讓那歐陽道子當成老鼠般的逗,真是夠傻的,要是你我二人出手,取歐陽道子的性命又算什麼,何必白費功夫又折兵損將。”
“少廢話,你到底下不下手!”女人又問。她已經等不及了,他們追殺李鈺已經有半年之久了,這次要是再失手,那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
這二人是江湖中有名的刺客,男的叫趙覃,女的叫羅鳳,他們二人下手殺人,不失敗個七八次,基本上是不會成功的。他們第一次刺殺李鈺的時候是在上華宮中,但是因為唐澤的突然出現,他們收手了。後來他們又從吳奎那裏接到一次命令,又去了一次上華,還是為了殺李鈺而去,可他們卻不知在他們去上華的時候,李鈺已經離開上華往留仙山去了。因為後一次在上華撲了個空,這兩人便決心不在上華對李鈺下手,要在江湖上對李鈺下手,而且還要像貓抓老鼠一般的殺了李鈺,所以這才一路從天門關追著李鈺到墓峰林。
墓峰林還有惡鬼林之稱,無路可走的亡命之徒大部分都聚集在這墓峰林裏,林中處處都是墳,每一座墳都是一個人的家,墳裏的棺材便是人的床。——這裏住著的,是隨時都準備去死的亡命之徒。
“鳳兒,不是我不下手,而是我覺得奇怪。你忘了我們在歸鄉峽遇到的那個人了嗎?”趙覃扯下臉上的黑布,活動了一下脖子,蹲下身仔細地看著李鈺,“其實這個皇帝也挺好的,他這幾年當皇帝,也沒為難百姓,更沒給我們添堵,沈昆侖是個小人,在他手下我們吃的虧也夠多了,吳奎心思太狠,也不適合跟。”
“難道你要背叛吳奎,背叛沈昆侖?”羅鳳厲聲道。
“不是要背叛沈昆侖,我實在說在歸鄉峽遇到的那個人,那個人好像是花清,越想越覺得那個人就是花清,那天他手裏拿著吳奎的令牌,逼著我盡快對李鈺下手。這件事情,我覺得很奇怪,花清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呢。”趙覃摸了摸額頭,疑惑地道。“他手裏竟然還有禁毒‘寒煙’,這人實在是……讓人害怕,如果是花清的話,以後我們便不能再效忠沈昆侖了,沈昆侖鬥不過花清,吳奎年紀也大了,你說是不是。”
他想起那個夜晚,他被一個神秘人引到歸鄉峽,二人為了殺李鈺的事情座談了數個時辰,之所以要談這麼久,就是因為趙覃覺得那個人的身份可疑。他感覺那個人很熟悉,但因為那個人臉上帶著麵具,光從說話的聲音聽來,他又聽不出那是誰的聲音,所以這個疑惑一直纏繞在他心頭。一直到現在,都無法釋懷。
“那又怎麼樣,我們認的是令牌,以後有人要追究這個事情也追究不到你我的頭上,我們就是拿錢聽命殺人的刺客而已,誰管那麼多。反正要殺李鈺的命令吳奎早就下了,沈昆侖也下了同樣的命令,我們殺他又沒有錯,如果那個人真的是花清,回頭找到他,再敲他一筆錢就是。”羅鳳道。說罷她便再也不囉嗦了,舉手就是一劍刺下。原本昏倒在地上的李鈺卻在這個時候突然翻身一滾,躲開這一劍,倏然從地上彈起,與羅鳳交手幾個回合。
趙覃見失去力氣的李鈺又突然精力充沛,出手如電,心中詫異,同時也來不及多想,論起大刀就加入戰鬥,與羅鳳一起合攻李鈺。
李鈺手中劍左挑右格,擋開羅鳳趙覃的一刀又一劍,邊戰邊退,全不念戰,見了機會便立刻就逃。一路在亂墳中瞎走亂躥,趁著夜色黑暗,燈火昏黃不清,把趙覃和羅鳳甩在了後麵。
破舊的城牆,城樓的燈熄滅又點燃,無力地閃爍著,照著這座被墳墓占據的城。
李鈺咬著牙,倚著一塊石碑,避開火光,藏入黑暗。最近發生的事情他來不及細想,甚至來不及理出頭緒,一直都在逃亡和被追殺之中,一代帝王,淪落至此,實在是天下之不幸也。
李鈺剛才在趙覃的那一記冷刀下暈了過去,但他警惕的神界又很快回過神來,隻是因為身體乏力,一時無法動彈,便也將趙覃和羅鳳的話聽了去,這才有了點兒頭緒來。
方才羅鳳對他刺下那一劍的時候,他也是拚了全力才躲過去的。接著又是一陣交鋒,眼下他最後的力氣,全都用在呼吸上麵了。手中的劍,落在身旁,身體軟軟的倒下,眼下的他,就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烈酒如泉水般從石碑上麵傾瀉下來,灑在李鈺的臉上,澆醒了身體空乏暈倒過去的李鈺,李鈺張了張嘴,酒水流入口中,在償到酒味的那一刹那,空乏的身體生出一點力氣來。
坐在石碑上倒酒的人看到李鈺動了,便跳下來,蹲在李鈺麵前,在李鈺麵前點了一盞燈,撩開遮擋住自己臉的亂發,“我叫忻一,你是李鈺,薑國的皇帝,我認識你。”
李鈺沒力氣應話,隻好點點頭。舌頭又舔了舔唇上的酒。
忻一拿出酒壺,又喂了一點酒給李鈺,“我今天救你,你記我一個大功,給我一個未來,怎麼樣?”
這是個會抓機會,會談條件的亡命之徒。他的眼睛灼灼有光,狡黠又充滿威脅性的笑容在他肮髒的臉上綻放。
無從選擇的李鈺隻有點頭。
忻一立刻就點住李鈺身上的要穴,把李鈺拖入自己的那口棺材中。
棺材很大,躺兩個人足夠。
忻一坐在旁邊,李鈺躺在棺材裏,呼吸平穩。
忻一又給李鈺吃了點兒東西,過了會兒,又扶起李鈺,運氣給李鈺療傷,不出兩個時辰,李鈺麵色便逐漸恢複血色,乏力癱軟的身體也慢慢充實有力起來。
“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臨風門要發生大事了。他們會舉行一個活動。你會有興趣的,我帶你去,然後你在封我做一個官怎麼樣?我會做一個好官。”忻一道。
明明滅滅的燈火在棺材裏搖晃,微弱的燈光照著兩人的側臉,大片的陰影將兩人包圍,兩人被照亮的側臉都是肮髒不堪,滄桑疲憊,但都充滿了希望。
能夠活下去了,——這是李鈺的希望之光。
能夠有未來,能夠當官光宗耀祖了,——這是忻一的希望之光。
“可以。”李鈺道,“封你為明哲候如何?”
“可以,年俸多少,管轄何地?”忻一是個精明人,李鈺才開口,他就怕李鈺給他個空位逗他玩。
“你想管何地?”李鈺問。
忻一道,“我的家鄉,長澤郡。”
“好。那就長澤郡。”李鈺道,他沒有多問,從忻一的一言一語之中,他已經明白這個人不簡單,是個能擔當大事者,不能但當大事者,也沒有忻一的這份膽識和理智。
“好,那交易算是達成。臨風門有一個擇夫大會,你可聽過?”忻一問。
李鈺搖搖頭,“這是個什麼樣大會,名字挺奇怪的,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這件事情的根源要追究到林子行的身上,當年林子行看上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你也知道,他就是長儀,長儀在當年是問鼎天下的大人物,是個傳奇。我敢說從長儀過後,薑國再無真正的第一,唐澤的那點兒本事放在當年,連根豆芽都算不上。”忻一道,自豪的樣子就好像在說著自己的當年一樣。“林子行的父親隻有一個兒子,當然希望他的兒子能夠再生一個兒子,然後把臨風門發揚光大,可林子行不願意,然後就在臨風門弄了個比武招親的大會,男女不限,有意者皆可參加。因為林子行的目的並不是真的招親,你要知道,在當時,隻要長儀願意,那個第一就肯定是他的,所以這場比武招親被說成是擇夫大會,也有人說是臨門擇婿。氣壞了林子行的父親,當然,這件事情,最後沒有順利進行。”
“為何沒有順利進行?”李鈺問。
忻一道,“因為天下。林子行的師父是巫國的毒師,他師從巫國人,所以他欠巫國一份情,這份情要用長儀的命來換,林子行給長儀下了毒,長儀也殺了林子行,這件事情,就這麼結束了。”
“那你說臨風門最近會發生的大事,又是什麼?”李鈺問。
“就是這件事,當年沒有繼續進行的事情,現在可以進行了。臨門擇夫,我已經收到請柬了,林子行給的,他還活著,你信嗎?”忻一炫耀似的挑眉一笑,又從懷中掏出請柬來,請柬呈紅色,上書日期和時間地點,並無過多的繁雜圖案文字,“能夠收到這請柬的人可不多。所以,你知道我是誰嗎?”
李鈺搖搖頭。
忻一道,“在如今的江湖,什麼東西都有個排行榜單,我在天下最可怕的殺手排行榜上,排第一,這也是為什麼我救了你,而趙覃和羅鳳卻不敢追過來的原因,這不是因為你從他們手中逃走的,而是因為你遇上了我。在這個江湖,十年來,從來沒有人把我從這個位置上擠下來,所以我能收到請柬,這也不是因為這請柬滿天亂飛,我好運撿來的。但是,從現在起,我不做殺手了,我要做明哲候。”
“多謝你。”李鈺道。聲音溫存真誠。
這個人是殺手也好,乞丐也好,亡命之徒也好,這個人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這一聲謝,理應發自肺腑。
“不客氣!我的陛下。”忻一道,他就在棺材裏,對李鈺拜了下去,行了個君臣之禮。
李鈺笑而不語,感動之情溢滿眼眶。
忻一又給李鈺倒了半碗酒。酒是烈酒,困乏靈魂被這一杯烈酒點燃。陰深寒冷的夜,在這一瞬間,仿佛被烈焰包圍,一股暖流隨著半碗酒入喉,流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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