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門擇夫篇 第119章:惡客來不善,群山以為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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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惡客來不善,群山以為屏
時光如梭,日月替換。誰都沒有留心到就立冬了,天氣漸寒,陳悸給史空帶來了兩件虎皮袍子,還有兩條貂皮圍脖。
“天氣冷了,多留心一些,別把自己凍壞了。”陳悸在他旁邊坐下,喝了口熱茶。
史空點點頭,把袍子和圍脖都裝進了箱子裏,“天寒的時候,我會記得穿上的。”
“有一件事情,我想跟你說說。”陳悸的目光追著史空走來晃去的身影。
“你說。”史空忙著,把箱子蓋蓋上,然後從書架上拿了本書過來,坐在陳悸的對麵,邊翻閱書本,邊聽陳悸說話。
“巫國和薑國要開戰了。現在舉國上下都在找歐陽道子,郭振將軍也已從留仙山調走,李鈺今年冬天會親自領軍去巡視邊關。”陳悸道。
“皇帝親臨邊關,是怕峪國和巴國也在這個時候挑起事端吧。不過吳奎最近在做何打算?”史空眼也不抬一下,目光都在字裏行間,腦子又在飛速的轉著,想吳奎的事情。這一心多用的簡直快要混亂了。
“半個月前,老爺和花清交了一戰,老爺輸了,花清拿到了解藥,林湘現在已經沒事了,他體內的餘毒已經威脅不了他的性命了。”陳悸道,“史空……”
他欲言又止,他想要問史空體內的毒怎麼樣了?一空到底是怎麼幫他逼毒的。他隻知道一空每隔十天半個月就會來一次書房,運功給史空去毒,具體是如何做的,他卻不知。
“一空師父說再有兩三年應該能夠痊愈,不需要服用解藥。”史空道,“陳悸,我大概要在這裏住上兩三年了,以後我想,我應該還會拜一空作師父,就留在這裏好了。”
“你……說什麼傻話。”陳悸急得臉都白了。
史空微微一笑,抬起眼來,對上陳悸煞白的臉,他合上書頁,打趣地問道,“那你說我三年後去往何處?以前是我傻了,我以為自己對付得了那幾個害林湘的小官小賊就一樣應付得了這天下大變,畢竟萬變不離其宗,其中總有相似的地方,隻要抓住關鍵,就能控製全局,哪裏知道在更強大的力量壓下來的時候,即便我真的抓住了那關鍵的七寸,我也不過是附在七寸之上的一隻螞蟻,哪裏能真的滅了那條攪亂世界大局的毒蛇。”
陳悸看著他,默默不言,溫柔的目光宛如初融的湖水,深邃寧靜,又美麗。萬物蘇醒,他最希望擁有的,僅是那道在眼前的風景。
“他治國有方,外有勇士良將,內有智珠在朝,林湘有花清為他全力以赴,我……”史空話到此處,慚愧地打住了,視線又重新回到字裏行間。
陳悸也往那書頁上看去,正好瞧到那段“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
此篇是《孟子。離婁章》,陳悸以前守在回風樓外自覺乏味之時也讀過孔孟,但所讀並不多,所學也不深,隻是略知,看到一句話,能夠道出是出自何處,其中寓意卻並不是全都知道。
陳悸伸手,摸了摸史空的頭。
史空餘光往陳悸下巴上飄過。
陳悸道,“你先看著,我去山裏走一趟,打些獵物來,這寧安寺的和尚總是比別處的和尚有口福些。”
“和尚也不是從來都不吃肉的,不過是因為梁武帝瀟衍一道命令讓僧人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得吃肉後,和尚們才不得不禁葷的,那梁武帝也真是,自個兒不吃,還非要逼著大家都不吃肉。這種強加給別人的思想規矩,早該收了回去。”史空侃侃說道。
陳悸笑了笑。史空的心情近來是越來越平靜了,說話也不再如以前,總是含怨帶恨,連看人的眼神,都帶著幾分仇。
“我先走了,入夜時會來。”陳悸道。溫柔的聲音,綿綿如春風,直到他人都走遠了,史空還覺得那聲音在耳畔,餘音繞梁,久久不絕。
陳悸從寺中取了弓箭邊往後山而去,一路走了二十餘裏才停下,然後放出幾箭,射下獵物。
陳悸本就是功夫好手,況且又是在這種野獸頗多的山林中,要抓點野味,自然廢不了多少功夫,打獵畢。陳悸又往南邊而去,翻過兩座山頭,到了一座城,此城名叫白馬城,是這連綿群山外最大最繁華的城。剛入城門,陳悸的眉頭不由自主地往中間蹙了蹙,他一直在擔心的人終於來了。來人在四處打聽寧安寺在何處。
寧安寺是出了名的寺,寧安寺的一空師父也是出了名的高僧。但是卻極少有人知道寧安寺到底在什麼地方。寧安寺下有七個村子,這七個村裏的人都不往外走,他們的交易永遠隻在這七個村子之間進行。
在來到寧安寺之前,陳悸也不知道寧安寺到底在什麼地方,他也隻是聽過這個地方而已,等他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過後,他才發現寧安寺是如此神秘,神秘到除了內部人的帶領,外人根本就進不來。
那人自然沒有打聽出寧安寺的具體所在,懨懨地回到了客棧中,喝了幾杯酒,然後倒頭大睡。那是個黑衣人,渾身上下都是黑的,頭上戴著一頂鬥笠,鬥笠的邊沿有黑布垂下。即便是睡覺,他也會用黑布蒙住臉,他從來不讓別人看見他的臉。
但是陳悸卻知道那個人是誰。——他就是歐陽道子,那個神秘的不肯露麵的人,如今薑國上下到處都在找他,他卻跑到了這裏來。
陳悸知道,歐陽道子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史空,而且以他的本事,他一定會很快就發現寧安寺的所在。
陳悸回去時的速度比去時的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一路之上他都在不停的繞路,本來隻需要走一個時辰的路,他回去時卻走了三四個時辰,饒了不知道多少彎,但是他並沒有故意留下痕跡來誤導別人,相反,他還盡量不留下任何痕跡,他之所以如此繞路,就是害怕自己一不小心留下了痕跡讓歐陽道子有所查。
等陳悸回到寧安寺時,月已經高掛了,寧安寺的和尚都入睡了,隻有一空的禪房還亮著燈。
一空是個聰明人,陳悸知道一空現在都還沒睡是在等什麼。
陳悸把獵物丟到廚房,然後去了一空的房間。一空麵前擺放著熱騰騰的晚飯。
“本來是晚飯,現在隻能當夜宵吃了,一起吧,我在等你,也還沒吃。”一空說。
陳悸坐下,拿過筷子,慢慢地吃起來。
“回來的這麼晚,是發現了什麼?”
“歐陽道子。”陳悸答道,“在山外的白馬城。”
“除了他還有別人沒?”一空問。
陳悸問,“你還想有別人?”
一空道,“這倒不是,若是別人來,和尚我並不覺得意外,但如果是歐陽道子,那就有些不一樣了。”
“來的人是誰都好,唯獨不能是歐陽道子。”陳悸往嘴裏扒了口飯,雖然現在的情況不好,但是飯還是要吃的,越是遇事,就越是要冷靜。如果遇上點兒事就亂了,那他也就活不到今天了。
“山外有設機關,也有安排人在外守候,他要進來也不容易,如果他真的能進來,倒也不必懼怕。”一空道,“畢竟殺人這種事情,並不是隻有他會。”
“你也覺得他來,是殺史空的?”
“巫國和薑國開戰在即,史空在我這裏,李鈺放心,所以他才沒找來,但如果寧安寺出了什麼事情……如果史空對李鈺來說並不是那麼重要,那倒是無事,我就怕李鈺是真的為了他神魂顛倒,那樣的話薑國危矣,情字誤人啦。”一空說著說著,又擺出一副要念阿彌陀佛的姿態來了。陳悸忙以筷子阻止了一空,“你可千萬別念那四個字,假和尚。”
“但和尚我是真主持。”一空爭辯一句,然後繼續吃飯。
陳悸吃完飯,然後又去廚房做了些點心,這才帶著點心去看史空。幾個月下來,史空似乎也習慣了要在夜間見陳悸一麵過後才睡覺了。今夜已經很晚了,再等下去,隻怕就要亮了。
好在陳悸還是趕在天亮之前來到書房。一如往常,敲了敲窗。
史空手裏依舊捧著書,目光依舊在文字上麵。
聽到敲窗的聲音他回過神來,詫異地看著來晚了的人。陳悸把點心送上,“回來的晚了,去一空的房間吃了飯,怕再晚過來你就睡下了。”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史空問。
“快寅時了。”陳悸答道,“我知道自己來晚了。”
“這麼晚,是讓事情給絆住了?”史空問,他並不是責怪陳悸,以前陳悸最遲,也會在醜時之前趕來和他說話,這一次卻快寅時了才來,說不著急,那是假的。
“不是大事,怕是有些麻煩了,也許等不到三年過後,我們就要提前和人交手了,贏了還好,不過也不怕輸,我有全身而退的把握。”陳悸道,他把一塊紅薯點心喂到史空的嘴裏。
史空慢嚼著吞下,味道甘甜,吞入腹中,腹中騰起一股暖流。陳悸看他喜歡,又喂了一塊過去。
“我多希望他不會找來,隻要他不來,以後你就可以從那亂世中脫身了,他來了,你就沒有選擇了,要麼死,要麼掘兵而起。”陳悸道,“等明天我在去和一空商量商量,看什麼時候送你離開薑國。”
“送我離開薑國?”史空驚訝道,但很快他又明白了過來。
“恩,要掘兵而起,你就必須回到你自己的國家,但什麼時候離開,這個時機很重要,萬萬不能錯,須得和一空商議才好。”陳悸道,語調淡然,心裏卻是隱隱作疼,他怎麼舍得送史空回峪國,好不容易才有今日這般寧靜祥和的日子,他怎麼舍得因為一個不速之客就做出退步,可他別無選擇,因為來者不易對付,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來的人是歐陽道子,吳奎對付他廢了多大的功夫,你也是看到了的,我不知道寧安寺能夠堅持多久,如果抵擋不住,一空會同意送你離開的。”陳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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