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決斷殺伐，將王之風
    皇宮，暗衛來報：“陛下，林湘和花清出了上華。”
    “去往何處？”李鈺問。
    “清心堂方向。”暗衛答道。
    李鈺擰了一下眉頭，那二人在這個時候去清心堂作甚？隨即便吩咐道，“跟著，派一隊人過去盯著，莫要讓他們在清心堂胡來。”
    “是！”暗衛應道，然後便退了下去。唐澤在暗門後麵，自然也聽到了這對話。
    等那暗衛走後，唐澤走將出來，不動聲色，愧疚地站在李鈺麵前，踟躕不安。李鈺看了他一眼，心裏納悶，但也沒有責怪之意。唐澤這人對他絕無二心，李鈺自然不會因為唐澤一次犯錯就嚴加責怪，何況唐澤還悔得如此真心實意。
    “唐大哥。”李鈺放下帝王的身份，重重地拍向唐澤的肩頭，唐澤動也不動。
    “你，你不要再因為那件事情內疚了，朕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李鈺道。
    唐澤點點頭，話卻少了。
    不過好在沉默少頃過後的他還是開口說話了，“我去清心堂。”
    “你身上還有傷呢，何況花清不簡單，我不能放你去。”李鈺道，“現在你得留在我身邊保護我。”
    “陛下的功夫並不在我之下，不用我保護。”唐澤強起來也是個牛脾氣，從這次的事情李鈺已經把唐澤的脾氣給摸了個底，無奈地長籲短歎一陣。
    “朕和你一起去吧，如果史空真的在上華，朕不可能找不出他來。我懷疑……”李鈺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當下便讓內侍去傳了皇後來。
    這種情況下林湘和花清的去向多半就是史空可能會在的地方。
    話說皇後這人以前還有幾分野心，想要做個稱職的皇後，給李家延續香火，希望以後的太子是自己的孩子，可偏偏緣分弄人，讓她遇見了史空。她這人也是個喜歡看臉的，平日裏大約是看膩了李鈺的那張不待見她的臉，所以在回風樓一見史空，二人談了幾句話，覺得史空那人雖然看似拒人千裏，實則還是個細心的人，知道人間冷暖，而且還長得好，和李鈺一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當即便許了芳心，從此對李鈺便是再也不抱半分念頭了，對皇後這個位置和李家的天下，也減了趣味。隻是最近李鈺總是在外頭跑，朝中大小事情都交給了她，她也做的上手，李鈺便依賴上了她，她也覺得處理國事又麻煩又勞累，有幾分厭煩了。
    李鈺一有事要出宮，便就把她給傳了過來，完全不把她當外人了。
    坐在池塘岸喂魚的皇後看到李鈺身邊的人來了，當下冷了臉色，不等那內侍開口，便道：“可是你們皇帝又要出宮去浪了？”
    內侍討好地笑了笑，“娘娘英明。”
    “得了，你回去回複一聲，他回來之前，要緊的事兒就往本宮這裏彙報，小事兒不著急的，就堆著等他自個兒回來弄。本宮才不情願撮合他倆呢。”
    如此，皇後便打發了內侍，然後繼續喂魚。
    夜，清心堂。皓月在空，山風習習。花清敲了敲清心堂的大門。
    “進來吧。”內裏傳來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混含著渾厚的內勁。
    花清聽到這聲音，立即警惕起來，將林湘護在身後，猶豫了到底要不要進去。
    “進去吧，他應該是算準了我們會來的。”林湘道。
    花清道，“怕進去了就……”
    “在上華他都能夠饒我們，何況這裏。如果真的是他，他有意對付我們，我們怕也逃不了。”林湘握了握花清的手，讓花清安心。
    花清便緊緊地牽著他的手，與他一起，一步步走入佛堂。
    佛堂內，佛祖眼下，李社手裏捧著本道家的《清靜經》，津津有味地看著，知道二人進來，他頭也不抬一下，繼續翻閱經卷。
    “有禮了。”花清行了個佛禮。
    林湘也跟著在佛前拜了一拜。
    李社點點頭，指了指麵前的兩個蒲團，“坐。”
    二人坐下，花清試著放開林湘的手，卻把自己的蒲團往林湘這邊移了移，將距離拉到最近。
    李社見了，也不多說，隻是笑了笑，把經卷收了起來，一雙睿智的眼睛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兩個年輕人。
    “你們來的比我想的要早一些。”李社道，“也就是說，你們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些，但是還不夠聰明，如果夠聰明，你們現在應該是在去往留仙山的路上才對。”
    “你什麼都知道？”林湘問。
    李社道，“不能說什麼都知道，隻是這件事情，知道一些。”
    “你是在幫吳奎？”林湘道，言辭中帶著憤怒和敵意，在林湘眼中，吳奎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薑國李氏卻不顧天下之大不韙一直護著吳奎。
    “當然，有吳奎在，巫國，巴國，峪國，就不敢犯我薑國山河，護他在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他曾經火燒了十四個鎮，屠殺了三十六個村，水淹二十一座城，所經之處屍骨成山，血可漂櫓。手下亡魂不計其數，薑國山河曾有一半在他的旗子下支離破碎。”
    “那你可知此事緣由？”李社問，灼灼目光，熱烈如火。
    “因為李維。李維負心。”林湘道，他不怕直呼先皇姓名。李社要殺他，他逃不了，李社要放他，也絕不會又因為一個名字就殺他。
    李社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卻又搖頭，“不是因為李維，是因為林子行。”
    “此事關我們林家什麼事情。”林湘道。
    “當然有關，林子行的母親是誰？你可知？”李社問罷，又自己往下答了話，“他的母親是我薑國的公主，如果林子行有妻子，有孩子，那麼臨風門的後人，身上就有我李家的血脈。可林子行沒有孩子，他收了個徒弟，讓臨風門有了繼承人，得以傳承下來。雖然林家後來的血脈不再與我們李家有關，但我們李家也是認這門親的。”
    “這和吳奎有什麼關係？”林湘問。
    花清也很好奇，這中間有什麼關係。
    “吳奎曾經在留仙山問道求學，此事可是真？”李社問。
    “此事自然是真的，他和李維就是相識在留仙山。”林湘也認真地回答著李社的問題，他想要知道李社到底想要說什麼。這本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此刻聽李社問起來，卻覺這才是其中的關鍵所在。
    “長儀不僅僅是我的師父，也是我父親的師父，更是吳奎的師父。算起來，我們之間的關係，亂了。所以我從來沒有真心實意地喊過長儀一聲師父，他也沒有真拿我當弟子，我當年在留仙山幾年，對長儀的事情卻是一無所知，他的年紀看起來並不大。”
    “是的，現在看去，也就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還是那麼年輕。”花清插了一句，他也想要知道這中間到底是什麼原因，難道世上真的有長生不老之術？
    “那就是他中的毒，一種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李社道，“其實也不是真的求死不能，隻是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剛好他中的毒又是那麼奇特，隻要毒能夠壓製住，那他身上老去的器官，皮膚，就會慢慢地重新煥發光彩，仿佛重生一般。一種很毒的毒，毒性發作的時候，嚴重時能夠叫人筋脈均損，但是隻要求生之心夠強，用藥及時，毒性發作時，也能把那毒性壓下去。”
    “叫什麼毒？”花清眼睛亮了一下，此等毒藥，真的已經有長生之藥的效果了，何況長儀活了多少年？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叫流光。是林子行研製出來的，用在了長儀的身上。”李社道，“不過我們現在要說的是吳奎的事情，暫時不說長儀了。”
    “那好，我們先說吳奎。”花清也不追問，雖然他很好奇，但他也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太過貪心隻會適得其反。
    李社繼續道，“不過還是要再提一提長儀，林子行和長儀之間是愛侶的關係，他們之間，就好像你們之間一樣。”李社看了花清和林湘一眼，嘴邊掛著和煦的笑容，竟然有幾分欣賞之意，“林子行有一個師弟，叫伊涼，伊涼是巫國人，你們現在所知道的易轉閣就是伊涼當初的計劃，不過伊涼在世時易轉閣並未經營好，隻是剛剛建了個雛形出來，是他的弟子歐陽道子後來把易轉閣發揚光大的。”
    “林子行怎麼會有一個巫國師弟？”花清詫異地問道，林子行的父親本就是了不起的人物，怎麼還會拜別人為師，何況還是巫國人。
    “此事我們也說不清了。他們的師父是巫國最有名的毒師。手下有兩個弟子，一個是林子行，一個是伊涼。林子行並未得到師父的真傳，但他天賦極好，許多要領他都能無師自通。巫國覬覦我薑國天下已經不是近年才有的事情了，從建國開始，大家都對鄰國，世上各國，抱有覬覦之心，誰都想要一統天下。巫國是小國，但也不是例外，何況他們還有叫人聞之喪膽的毒師。”李社娓娓道來，花清和林湘安靜地聽著，也不再打斷李社的話。
    李社道，“當時在薑國，長儀已是問鼎天下的人物，震懾四方，隻要有長儀在，便無人敢犯我薑國山河。伊涼入我薑國，就是為了殺長儀。而林子行後來給長儀下毒，也有兩個意思，一來遵循了師命，給長儀下了致命無解的劇毒，二來，這毒雖然厲害，但也救了長儀。伊涼後來也是看在林子行的麵上才放棄了殺長儀的心。”
    聽到此處，花清和林湘都佩服起那從未見過麵甚至連聽都極少聽到的的林子行來。
    李社道，“這藥沒有配成的解藥，但是解藥的藥方，卻是有的。那藥方在臨風門的秘閣中。臨風門的秘閣鎖了多少年了？林掌門你可知道？”
    林湘聽到長儀問自己，轉眼看向花清，花清在臨風門的時間比林湘要長久。花清也在這個問題上搖頭。
    李社道，“長儀中毒後，愛恨之下一怒殺了林子行。從林子行身上得到了秘閣的鑰匙，拿到了秘閣鑰匙的長儀很憤怒，頓時心起報複之心，決定毀了林子行的一生心血以做報仇，當下便憋著最後一口氣，連夜策馬狂奔，趕往臨風門，到了臨風門，在一夜之間，殺了臨風門弟子半數之多，開了秘閣，他在秘閣內找到了配置解藥的藥方，也找到了毒藥的配置方法……從那以後，臨風門的秘閣就再也沒有開啟過。我去留仙山的第一年，長儀見我，忽生感歎，想起了自己年輕時，當夜喝了些酒，與我說了些往事，但他說得含糊不清，我也是後來仔細調查推敲，才得知真相。他是後悔了。林子行是有意把鑰匙留給他的。”
    “那鑰匙又怎麼會落入吳奎的手裏？”林湘問。
    “暗中確實有傳言說臨風門秘閣的鑰匙在吳奎手裏，吳奎自己也承認，而且從現在的情況看來，吳奎這人的本事確實不小，也在長儀之上，不然他也逃不出鎮魂塔。”李社那雙睿智的眼睛又亮起了光來，嘴邊勾起一抹笑容，他伸手入懷，取出一串鑰匙來，平靜坦然地遞給林湘，“鑰匙，在我這裏，但是我不相信你身旁的人，他來自巴國，絕對不會是為了保護你，巴國的皇帝沒有必要為了感恩，就送出自己的兒子來給別人做護衛，而且還是給一個不起眼無成就的江湖人做護衛。”
    一語溫柔仁慈，卻是暗藏殺機。睿智的目光在催促林湘，讓林湘當下做出決斷。
    花清不是傻子，他又怎麼會聽不出李社的意思來，心不由地跳了一下。目光從林湘身上流過，平淡坦然，安靜溫柔。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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