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杏葉鋪路，血流成渠
    一直以來，史空所受的欺騙和隱瞞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讓他連誰都不夠信任。何況藏花從一開始就沒有對史空交代老底，反而還把陰謀詭計給施到了史空身上，雖說後來回到上華，藏花有老實交代，對史空更是百般嗬護照顧，但史空又怎會再對他全信不疑。
    “嗯？”史空抬起頭來，眸光溫潤，臉上似笑非笑，那張因困倦而顯得蒼白的臉芳華絕豔，不減半分。
    “冉露先要挾吳奎，後闖臨風門，又挑唆李鈺動用李銓，讓吳奎不得不對李銓生了殺心……他是巴國人。”藏花勸道，“所以他的目的絕對不會很簡單，巴國的野心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昭然若現。”
    “然後呢？”史空問。眼睛瞬也不瞬一下地鎖定在藏花的身上。“幾十年前的事情我不知道，我活了二十來年，隻知道溫飽乃最珍貴之物也。”
    藏花無奈，閉上眼睛。手縮在寬袖之下，懾懾發抖。
    史空又道，“藏花，你可知我當年快要餓死街頭的時候，淪落街頭遭人拳打腳踢的時候，我都不曾像今日這般恨過，孤獨過。那時，我一無所有，而今，我有父親，有國家，還有你們這些所謂的忠心耿耿的護衛，但是……我什麼都沒有，有時我甚至覺得腳下的這片土地都已經不真實，唯有你們的手，控製著我，我隻能木訥的服從。”
    藏花無言以對，隻能低著頭。
    史空又笑了一笑，轉身背對著藏花。林湘還活著，卻多年不給他一封信，一個消息，時隔多年再次出現，身邊已有旁人，身後已有一片江湖。林湘說不與他聯係，是怕他因己受害。
    後當真因為林湘，史空受吳奎之害。
    想起往昔，史空冷冷搖頭，當真都是為了他嗎？那個時候他剛出京城，林湘就在京城大張旗鼓，以臨風門的名義為他重建回風樓。
    藏花說他是皇子，自己的責任便是護他安全，但卻在他被殺手陳悸所擒之時，退身一旁，在自己欲要組建一股可以保護自己的隊伍之時，卻又從旁百般阻擾。
    “藏花，人之一生是何意義，我不曾明白，但我已被牽扯入這暗潮洶湧的江湖，我就無法全身而退，我能信的，必定是我親自所選的。我隻知道，有些事情我必須去做，我欠別人的我會還清，我要的是問心無愧地活在這天地之間，我瞧不起那些滿腹陰謀，行事總是找各種理由欲蓋彌彰之人。”史空再一次肯定地道，他早已決定要借冉露的手組建一批刺客，就決不會因為藏花的幾句話就收手。
    藏花卻也一樣堅持自己的意見，死不點頭。
    史空卻覺好笑，自己要做什麼，明明就是自己的事情，為何一定要等藏花點頭肯定呢？史空往藏花走去，嘴邊噙著嫵媚的笑容，食指抬起藏花的下巴，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藏花的眼睛，問道，“那按你的意思，我該怎麼辦呢？”
    許久之後，藏花還是以手沾酒，在桌上寫了一個‘殺’字，嘴巴依舊死死地道，“此人不能留。”
    “哼。”史空氣得一甩手，拍拍袍子，與藏花擦身而過，走至門口時回眸望了藏花一眼。藏花的背影寂寞，淒哀，仿佛一抹荒涼的秋景，披身絳衣，宛若雲霞。
    “你要做什麼，不用和我說，就好像以前一樣。你做你的，當然，你也可以在事後再告訴我一聲。他若死在你的手下，也隻能說是你厲害，他沒本事，合該被殺。”史空不冷不熱地說道，開門而去。
    冷冷的聲音也消失在房內。
    他終究還是在乎啊！藏花心道，手在袖子裏攥成拳頭，掌心已被指尖摳紅，摳出了血。
    他終究還是恨自己隱瞞了他啊！
    藏花長長的歎了一聲。
    他不是不想殺冉露，而是他殺不了，所以他把這個想法告訴史空，他希望史空會有一點動容，至少會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把其中利害關係說清楚明白。
    藏花自知，隻有讓他們有聯手，才有可能除去冉露。
    但史空不會答應，因為史空不相信冉露，同時也不相信藏花。此番聽史空一席話，自然是明白史空已對局勢有所掌握，不願受庇於人。
    在不知不覺中，清晨起來推開窗，發現院中的樹上，遠處的山上，以及上華城中的烏瓦之上，都結滿了白色的霜，如同夜間剛下過一場大雪一般。
    霜與雪不同，太陽出來，它便沒了，悄悄地來，無聲地去。
    時間一日一日的過去，藏花從那天之後便是再也沒有去見過史空，時常推開窗往回風樓看去，看到的，是回風樓緊閉大門的冷清。
    他也知道，冷清的大門之內，是霍霍的刀劍聲。
    在一個清風怡人，秋陽高照的天氣裏，一行外地來的商客踏著滿地金黃的銀杏葉往雲光澗而來。來人麵容慈善，笑靨如佛。
    見到來客，跑堂夥計立即熱情地上前迎接。
    來客抬眼一掃，揚手一招，立即有二十個身高體壯的大漢分作兩路，進了雲光澗，為首的男人站在中間，依舊笑靨如佛，眼底一片柔光，“你們掌櫃呢？”
    掌櫃的早就發現不對勁，已經派人去通知老板和官府。聽到來客召喚，掌櫃的立即應聲而來，“兄弟，我們這裏是做生意的，好酒好菜都有，兄弟喜歡吃什麼？請稍坐片刻，我這就這叫人給您做去。”
    來客一笑，揚手打了一個響指。此乃動手的一記暗號。
    一聽響聲，那二十個漢子同時同手，不過須臾時間，便見雲光澗內血流成渠。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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