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華看了淩靖一眼，便沒有再說什麼，隻是低頭回昆明殿，全然不顧身後的淩靖。
    “沙華”受到無視的淩靖不知為何心中一股莫名的怒火，便發出一聲怒吼迫使沙華回頭。
    “幹嘛。”沙華也沒什麼心情顧忌淩靖的感受，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她還沒能好好消化。
    “幹嘛？你這女人什麼時候變成這般，以前那個聽話柔弱，總是跟我身後的你呢？”
    沙華抬頭望了望晚上的月亮，幽幽地說道：“死了，三個月前。”
    淩靖知道他說的意思。
    沙華不想再跟淩靖討論這個話題，連一個外人都比自己的丈夫了解自己的處境，這不是很荒謬的一件事嗎？
    “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淩靖看著沙華的臉，這也是淩靖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看他，他知道他擁有一張絕世的容顏，卻沒有一雙撼動人心的眼睛，現在，他有了。
    當初洞房花燭之夜，淩靖隻是去喝了杯交合酒便丟下沙華一人獨守空房。之後在府中沙華也常常抱病，自己不去找他，他也不會主動來找自己，淩靖也樂得清閑。
    雖然之前淩靖帶她出過門，但每次他都是乖巧地跟在自己身後，不多說話，不做多餘的事情，安靜地讓自己常常忘記他的存在。
    “我知道你已經失去了以前的記憶，但是管家說你的身體比之前好了很多，所以我覺得我沒有必要擔心。”淩靖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是中了什麼邪，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向一個自己不在意的人解釋這麼多。
    “哦。”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好心說了這麼多，你就簡單一個哦回應我？”淩靖很是不明白麵前這個人是怎麼想的。
    “回去吧，我覺得風吹得我有些冷了。”說罷，沙華雙手懷抱摸了摸自己的雙臂，向昆明殿走去，她還真的覺得有點冷。
    身後，淩靖的臉冷得不能再冷。
    在慶功宴上，沙華跟淩靖鬧得不歡而散，回府後，沙華也是徑直回了一攬芳華，之後好幾天他都沒有出過院門，而淩靖也沒有找他，一切好似回到了淩靖回來之前的模樣。
    但是，對於沙華而言，卻不一樣了，她跟恒安王子天晟之間一定有什麼他不記得了的過往。想要擺脫過去，一定要知道這段過往，不然誰知道會不會出什麼亂子。
    沙華想知道這段過去，卻發現能讓自己獲得線索的人少的可憐。
    恒安王雖然身為沙華的姐夫，但是平日與將軍府的走動也隻限於淩靖在家的時候，連沙華的姐姐沙曼也不曾在淩靖出征期間拜訪過。由於子天晟與沙華之間並沒有什麼過密的交集，所以府中也沒有人曾傳出她與恒安王之間的閑言碎語，倒是有下人之間一度傳出沙華姐妹倆的關係惡劣的言論，奈何為了彼此丈夫的麵子，隻能裝作姐妹情深。
    沙華思索了很久，知道在下人之間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隻能從魯莽幼稚的淩風那下手了，隻是淩風總是圍在沂水的身邊，而沂水又是一副冰塊的模樣，不好對付。但相比較起來，他們兩個都比淩靖好對付地多。
    打定主意後，沙華特意打聽了淩靖進宮麵聖的日子，然後趁著紫釵不注意偷偷溜出了一攬芳華。之前的兩個月，沙華除了學習之外，還了解了將軍府內各種情況，所以他知道在將軍府後麵有片山林，淩靖曾下令一般人等不能靠近那。
    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又為什麼不準人靠近，所以沙華猜測在那裏可以見到淩風和沂水。
    沙華一口氣跑到將軍府後院的一個小門處，他知道，推開這扇門就是後山，沙華手上使了使勁，隻聽吱的一聲，門便推開了。
    沙華望著這正被雲霧圍繞的山林，才發現自己的渺小，這麼大一座山，怎麼找到人呢？不管了，沙華深呼吸了幾下，便進入了其中。
    進入樹林之後，陽光隻能從樹縫之間透過，顯得昏暗陰森。樹葉摩擦的沙沙聲，地上晃動地影子，時不時出現地幾聲鳥叫都讓沙華的心一直懸著，唯恐突然出現什麼他不知道的東西。
    在山林中兜兜轉轉了很久，沙華才在不遠處看見一些人影。這山屬於將軍府的地盤，不會出現有這麼多外來的人。所以沙華斷定就是淩風他們。
    沙華悄悄地靠近人影，但是待她更靠近一些的時候才發現，那根本就不是真人，而是人型的木頭。
    那些木頭之間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卻擺著不同的姿勢，或行走，或俯身，或站立，或仰臥••••••各式各樣。而木偶的身上都有著刀痕，雖然位置不同，卻都是人身上的致命之處。
    人偶群不遠處的樹木都被砍伐殆盡，取而代之是一根根光滑地竹竿。而竹竿陣過去是由圓木搭建的獨木橋，橋下擺滿了不同的暗器。
    沙華知道這是有人在此做著什麼訓練，至於是誰，可想而知，隻是沙華都在這走了一圈了，還沒有見到半個人影。
    正當沙華準備回去的時候，突然一把短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沙華都不隻是背後那個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什麼人？”
    “我不是什麼可疑的人，我”沙華邊說邊慢慢轉過身子，看見的是一張熟悉的臉，正是沂水。
    沙華一下子鬆了一口氣，幸好是認識自己的，若是其他在這訓練的人，那自己還解釋不清楚了。
    “夫人？”沂水收起手中的短刀，冷冷地說道。
    “我要找淩風。”沙華也不掩飾，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有事問他。”
    “可以在將軍府找他，這裏，禁止進入。”
    “等不及，便過來了。”
    “盡快離開。”沂水沒有多餘的話便開始催促沙華離開。
    “這裏是淩靖特意讓你訓練殺手的地方，既然禁止一般人進入，那說明訓練的事情他不想外人知道，而現在我知道了，你不怕我到處亂說嗎？”
    “隻是一般訓練的場所。”
    “沂水，聽說你以前是個專業殺手，是行刺淩靖之後被淩靖招安的，對嗎？”
    沂水疑惑地看著沙華，不明白沙華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事。
    沙華見沂水沒有回答，隻當他默認：“你一個殺手，還曾經行刺過淩靖，他為什麼還要把你放在他的身邊呢？難道隻是想多擁有一個貼身侍衛保護自己的安全？顯然不是，淩靖本身的武藝就鮮有對手，多一個侍衛少一個侍衛的，他應該也不在乎。可是你自行刺那天以來一直跟隨著他，他也收留了你，肯定是你身上有他想要的東西，他又能給你你想要的東西。”
    見沂水依舊沒有表情，沙華繼續說道：“身為殺手最寶貴的東西，我想應該就是他成為殺手的經曆了，看淩靖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他應該不會真的讓你訓練冷酷無情，隻聽命令的殺手，所以，淩靖應該是希望你幫他訓練出一批可以進行特殊任務的士兵，對嗎？”
    “很聰明。”
    “謝謝。”
    “聰明的人死得快。”
    “所以呢？”
    “不會殺你。”
    “感謝你的不殺之恩。”
    “找淩風，什麼事。”
    “帶我找他你就知道了”
    “不行，訓練。”
    “不帶我見淩風，那你回答我問題好了。”沙華決定先問問沂水，沂水的性格更沉穩，或許，淩靖曾跟他說過什麼也未可知。
    “什麼？”
    “我的過去。”沙華繼續明確自己的問題，“關於恒安王子天晟的。”
    沂水看了看沙華，嘴唇微微動了動卻沒有開口，隻是搖搖頭。
    “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沙華逼問道。
    “別問。”
    “一個沒有過去記憶的人，擁有怎麼樣的痛苦，你能體會的到嗎？明明想要抓住什麼，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沙華其實並不在意自己忘記過去，隻是要讓這大冰塊開口，還是要來點軟的，沙華便裝起了可憐。
    “明白。”
    “啊。”沙華被沂水的一句明白弄的心裏一揪，似乎自己觸碰到他內心的什麼了。
    “不能說，離開。”
    “不說，我就一直纏著你，反正隻要在你身邊，總會見到淩風。”沙華開始耍賴。
    沂水拗不過沙華，也不說話，向山林的一處走去。沙華便小碎步地跟上沂水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