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上部:抵抗 第十章:武漢!武漢!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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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伍複興,是名武漢人,地地道道的武漢人;我也是名工人,地地道道的漢陽兵工廠的工人;我還是名中國人,地地道道的抗日的中國人。
    首先來自我賣弄一些吧,自我賣弄興許是武漢人特有的性格,盡管這種性格顯的又醜又硬,但我們至少還是存在著賣弄的資本的。
    提起漢陽兵工廠,那就一定得提及漢陽造88式步槍。射程2000米,從軍閥混戰一直到抗戰結束的漢陽造步槍,雖然我們也承認她比中正式步槍落後了兩代,亦比三八式步槍落後了一代,但她仍然是我們全體漢陽兵工廠兄弟們的驕傲,簡而言之是我們的驕傲。
    既然是驕傲,那麼在講述我的故事之前,就先談談她的故事吧。
    聽兵工廠的領導們說我們的漢陽造原型是德國1888式委員會步槍。稍微對兵械有些了解的人們是一定知道該德國1888式委員會步槍存在著裝彈退彈困難、抽殼可靠性不佳、容易炸膛等諸多問題。所以在1898年的時候,德國軍方選擇采用1898式步槍取而代之,所以該步槍遂轉售給土耳其、非洲一些國家和當時還是清政府掌權的中國。
    都說清政府昏厥愚昧,至少在對於這種步槍的處理方法上來看是一點兒也不假的。您曉得的,清政府的洋務派對於“毛瑟”品牌的迷信是眾所皆知同時也是近乎瘋狂癡迷的一種境地。於是乎德國人便謊稱這個1888式步槍為毛瑟步槍,成功的將設計資料和生產機械“推銷”(說是推銷,其實清政府可是花了大價錢買下的!)給了清政府。故從此開始,我們的孩子漢陽造開始了在中國大地上長達近五十個年頭的服役生涯。當然嘍,這其中在1904年的時候,漢陽兵工廠的前輩們對此槍進行了改進,去處掉了槍管的套筒,以上護木取代,刺刀庭改在了前護箍下方,其他則參考了德國1898式步槍,還進一步改進了照門,通條改放在護木之中。
    接下來,為了避免我的非兵械狂的讀者們感到前奏略微繁雜,我就簡單舉列一些數據,接著便開始為大家敘述我的故事罷。
    漢陽造88式步槍
    口徑:7。92mm
    全長:955mm
    全重:3。166kg(不含刺刀)
    槍管:422mm
    表尺射程:1800mm
    該槍的供彈具,膛線,膛線纏度同漢88式毛瑟步槍
    99式步槍槍匣銘記
    民國22年6月製造
    德國M887。9mm子彈諸元
    彈殼長度:5。7cm
    子彈全長:8。255cm
    彈頭:圓頭,金屬覆蓋
    彈頭長度:3。124cm
    彈頭直徑0。808cm
    彈頭重:227grain
    子彈裝藥:片狀非壓縮
    裝藥重:40。6grain
    槍口初速:639。78m-sec(74cm槍管)
    好了,前奏似乎太過兀長,廢話不多說,那麼接下來便是我的故事了。
    中華民國二十七年六月五日,武漢漢陽兵工廠。
    “板日馬的,喂,老伍,快過來幫下忙,老子我累死的嘍!”
    還在好遠便聽正在搬鋼管的姚子(姚子,我在漢陽鐵廠的拜把弟兄。)在罵娘,可是我這裏還有一大堆活沒幹完呢!哪裏來的閑工夫去幫他?於是我也回罵了一句:“茄頭日腦的!(武漢方言,形容人很笨。)你沒瞧見你大哥我也在忙啊?不能找別人幫忙呀!”
    我話音剛落,他那邊立馬回罵了過來:“你諜務的吧(武漢方言,故意地),你可莫跟老子翻!(武漢方言,你不要惹我。)”
    “不是那個事,你卯起勁不就成了?”我繼續回道,不過這回我可沒趕再罵些鬼話了,因為方才聽他的口氣,好像是真的生氣了。
    最終,對於這名僅小我一個年頭的兄弟姚子,我還是選擇了妥協。我放下了手中的活趕忙過去幫助了他,盡管我是非常不願意這麼做的,但也因此,我維係住了一份珍貴的友誼,在不久的將來,這份珍貴的友誼換回了我的一條不值任何錢兩的小命。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傍晚時分,也就是下班時分,我和姚子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陽的光輝撒在我們的臉龐上,我斜眼瞥見姚子的滿是皺紋的老臉,隻見他罕見的透露出一種朝氣,盡管那是被即將墜落的太陽所放射出的光芒照到的,但卻還是顯得那麼的耀眼。
    我和姚子是十幾年的兄弟了,隨著年齡的增大,我已經逐漸淡忘了我們當年上拜劉關張義結金蘭時的情形了,但是隻有一點我還是時刻銘記在心的,我們是可以把命相交的兄弟。用現在二十一世紀的一句金話講,就是當我的老婆和姚子同時落水時我是一定會先救姚子的。不過還好,姚子會遊泳,這就免了我和媳婦的家庭矛盾問題了。否則按我媳婦的脾氣來講,她要是知道我說這番話,一定會氣的暴跳如雷的,不過她的性格還算溫和,所以之於我懲罰僅是她三天不做飯,我自個兒找地混飯去。為什麼又說自個兒混飯呢?那還是要追溯到剛剛結婚時的約法三章中的其中一項:我的所有的工錢全部上交。況且同事們時常用“老實巴交”之類的詞來形容我,於是我也是斷然不敢有藏私房錢這類的想法的。倘若媳婦真是生了我的氣,我也至少還有姚子家可以去,姚子家媳婦(也就是我弟妹,雖然姚子一直不服,一直嘴硬認為我應該喚他媳婦叫嫂子。)做菜可是一絕,所以當我媳婦給我斷了糧時,正是我飽飽口福的時刻來臨了。
    之前南京失守緊接著被屠城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國各地,乃至是世界各地。聽那些個當兵的說,日本人接下來的目標很有可能就是武漢,畢竟武漢是當時我們國家稱其為中西部地區最重要的工業城市也不為過的大都市,由此盡管麵臨著氣勢洶洶的日軍,我們也還是感到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畢竟因為我們武漢重要,日本人才來打的嘛。而日本人要攻打武漢也一度成為我們全武漢人飯桌上議論的焦點,國家派來了精銳部隊守武漢,所以我們是萬萬沒有想到武漢在不久之後將會失守,於是當我們拿其在飯桌上談資時,更多了份輕鬆與調侃,要看看日本人是怎麼一敗塗地的。
    可這終歸隻是我們這些被政府蠱惑的普通市民們的看法,稍微有些學識與遠見的人正匆匆打包行李,準備遠離武漢這是非之地呢!譬如罷,我們漢陽兵工廠的廠長,居然在今晚便坐了飛機離開武漢從而去往了當時還是安全的大後方——重慶。當然,這又是後話,因為後來的事實證明,即便是被稱為大後方、陪都的重慶也免不了日本人無處不在、蓄謀已久的毒爪!
    在這裏,請允許我再次小小的炫耀一下武漢,也請大家耐心的聽完我這次小小的炫耀,以滿足我那身為武漢人的空虛的虛榮心。
    大家都知道日軍占領南京後,國民政府於民國二十六年也就是1937年的十一月份西遷重慶。然而這卻並沒有什麼卵用,因為當時的政府機關大部和軍事統帥部事實是在武漢的,所以從某種角度上來講,武漢成為了當時全國軍事、政治、經濟中心和戰時首都。
    就在此時,一條改變中國抗戰命運和決策的正確戰略方針應運而生,此方針想必大家應該是不怎麼陌生的,不過鑒於我心中激動的心情,我還是決定將它工工整整的完整寫出來:以空間換時間,內、外戰線結合,消耗、挫敗敵人;及早的內遷工廠,內運物資,整備軍隊,加緊生產,作長期抗戰準備;爭取國際上同情和支援,期待國際戰場的開辟以徹底戰勝日軍。
    寫到這裏,我也感覺自己的之於這場戰役的無關緊要的話是不是說的過於多了,盡管我前麵反複的提醒自己盡量往故事的主線去靠,但是眼下似乎又不由自主的偏離了主線,這畢竟是我所犯下的不可饒恕的過錯。為此,我正竭盡全力妄圖彌補這些我曾經所犯下的罪過。
    民國二十七年六月十一日。
    武漢會戰是終於打響了。我望著那綿延的大軍心下思忖道這麼些個部隊是斷然能夠阻止日軍的鐵蹄的,再加上我們工廠為此役所全新趕製的一批漢陽造步槍,那可謂是如虎添翼。可是後來我發現自己錯了,因為眼前的這些家夥終究隻是丘八,終究不全是虎,或者說終究隻有極少的一部分是虎,而不得不承認的是我們辛辛苦苦趕製出來的漢陽造也不是翼,至少比起日軍的三八式步槍,漢陽造這對翼恐怕要小的多得多。
    我急速穿過被轟炸的街道,一邊心有餘悸的回想方才炮彈炸落身旁的險情,一邊暗自慶幸方才虧得是炮彈隻炸落在了我的身旁。眼下的我似乎已經沒有什麼精力再去想姚子了,畢竟我不僅是個丈夫而且還是個可愛的三歲娃娃的父親。盡管與姚子相比,我的媳婦顯的並不是那麼重要,但是我的孩子對於我來講是比我自己本身的性命還要重要許多倍的,所以原諒我,姚子,我實在是沒有什麼空閑的功夫去關照你了。
    “哇!哇!哇!”剛一來到家門口,便聽屋內傳來我娃的哭叫聲。媳婦向來是不會哄孩子的,所以這哭叫聲大概是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因為自日軍轟炸起,也是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媳婦看到了我的身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趕忙撲到了我的懷中,死命的揪住我的衣角不放,顯然她也被嚇壞了。
    “孩子沒事吧?”我好容易才把媳婦癱倒的身體給架了起來,便立馬問道。
    “沒事,這不,正在屋裏哭呢。”媳婦拭幹了眼角的淚水,用手指了指哭聲傳來的方向。
    順著那個方向,我一個健步衝了進去,誒,我可憐的娃啊,他正噙著淚水惶恐的看著四周的一切:被震倒的堆滿地上的雜亂的書本,打碎的隻剩碎塊的花瓶,還有他的親愛的媽媽,也早已被嚇的攤在了地上。這是造孽呀,他如此幼小,卻經曆了如此恐怖,不過有一點我還是感到非常慶幸的,至少他並沒有瞧見任何的死人,否則我真怕那些死人的靈魂會從天堂將我的娃勾走,當然,也有可能是地獄。
    接下來怎麼做呢?自然是尋個防空洞了。但是當我們一家輾轉來到臨近的一個防空洞口時卻被兀的攔住了。
    “軍爺,你行行好,放我們進去。”要不是事情緊急,我才不會拉下這張老臉去求眼前這個看上去比我還要小好幾歲的丘八呢!
    “不行!前麵已經滿了,況且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日本人的奸細!”說著,那丘八還一臉壞笑,然後伸出手搓了搓。我自是知道他的意思,不就是錢嘛,老子還真就沒有!至少沒有給他的錢。
    “日你腦的,你見過拖家帶口的日本奸細嗎?”我回罵道,盡管我知道這樣仍然是於事無補,但是不罵出來我這口惡氣可無地可撒。但我的娃卻哭得更加凶了。
    就在我們一時間僵持之時,迎麵走來了一隊人馬,說是人馬著實是因為他們每個人都騎著馬。隻見為首的一個上校“唰!”的一下,健步下了馬,徑直走到我們麵前,上去對著那名方才攔住我們一家的丘八就是一槍。隻聽“砰!”的一聲劃過天跡,那丘八應聲倒下,隨後那名上校嘴裏還罵咧著:“下三濫,黨國的臉都給你們丟盡了。”罵咧完後上校才將頭轉向我們,直到這時我才看清他英俊的臉龐,是那麼的輪廓分明,他漆黑的雙眼炯炯有神,直勾勾的望著我,那是一種震懾人心的威嚴,同時他俊秀的臉龐又顯得他是那麼的儒雅,是的,這就是我未來的長官,張靈甫先生。
    張靈甫先生對我的妻兒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朝身後喚了一聲不知是誰的名字,那人立馬迅速的下了馬,代替原來被張靈甫先生斃掉的丘八來守衛我們的防空洞。其效率之高,動作之敏捷可見是訓練有素。
    個中緣由我就不多說了,總之最後我毅然拋下了我的妻兒,化身成為一名拿著我們自己產的全新漢陽造的打鬼子的中國軍人,不過這也是因為張靈甫先生承諾會給我的妻兒一個好的安置我才這樣毅然決然的從軍的。
    在這裏我要為張靈甫先生說一句公道話,張靈甫先生的脾氣其實並不是那麼大的,隻因那天晚上川軍27集團軍楊森部作戰不力,一夜之間就被日軍從安慶逐出城外,致使整個戰局呈現了被動之勢。本來會戰打的就並不盡入人意,楊森長官這一掉鏈,還不使得情況更加危急?後來蔣介石先生更是勃然大怒,致電楊森長官說他是“輕棄名城,騰笑友邦。”不過這種事我們好像老會有人幹,像什麼濟南、沈陽啦,都是的,說來又是一陣心痛。
    哦,對了,還有一個人我差點兒把他給忘了,他可是個很重要的人。雖然我並沒有與他接觸過,但是這個人卻幫了姚子一家,是以我認為他是很重要的,因此不得不提。
    武漢會戰開始前一天,也就是民國二十七年的六月十日。姚子正在家外劈些燒火用的柴,這時,一名衣衫襤褸的青年經過了他家門口,對著姚子就是一陣冷嘲熱諷。
    “哼,你倒還有心情劈柴?”那青年經過姚子身旁時用極其微笑的聲音冷哼了句。
    即便是非常微小,但姚子還是聽的一清二楚,是一字也未曾落下的。於是姚子便習慣性的回罵了句:“小子說話注意點。”
    那青年聽後便停住了腳步,側臉望了望姚子家的房子,隻見那房子早已破爛不堪,似是一棟隨時就要倒塌的危樓,牆上的磚瓦也有些殘缺了,隻怕是在武漢這種時常下雨的氣候環境中,家中人會經常遭遇的吧。青年再次冷哼了聲:“就武漢這破地方,馬上就要成廢墟了,你們還是抓緊逃吧。”
    姚子瞪了青年一眼,因為對於任何一名武漢人來講,侮辱我們的母親——武漢都是不可饒恕的死罪。但是姚子卻也不是那麼不明事理的,不,倒不如說姚子不是那麼容易動手打人的,所以姚子強忍住怒火(當然,這些是事後他自己告訴我的,我看他敘述的那麼眉飛色舞,就知道他口中的青年興許還是挨了拳頭的。),質問道:“年輕人,聽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啊,你哪兒的?敢這麼說我們大武漢?帶種的報上名來!”說完姚子還擰了擰拳頭,做出一副要揍人的模樣。
    那青年聞言全身微顫了一下,接著似乎是使用上了他全身的力氣艱難的蹦出了五個字:“南京,邱白義。”說完,他頭也不回,繼續向南方走去,直至他佝僂瘦弱的身影消失在晨霧中,姚子這才反應過來。經此一事,姚子終究是下定了決心要去逃難了,於是當天下午,他們一家便擠上了開往成都的火車。
    民國二十七年十月九日。
    武漢會戰已然持續了三月有餘,在張古山激戰的我們沉重打擊了日軍第106師團,特別是他們的基層軍官傷亡更是慘重。那華中派遣軍司令官俊六大將親自組織向萬家嶺地區空投了200多名聯隊長以下軍官,以加強力量。這在咱們整個的中國抗戰史上都是絕無僅有的。
    為了應對這種局麵,張靈甫先生帶傷作戰,率領我們與日軍連續作戰五晝夜,終於牢牢控製住了這塊陣地。
    子彈在身旁肆意的橫飛,不斷有人在突擊的過程中倒下,鮮血四濺的陣地,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所極為不願意回憶的一切。死的人好像得到了解脫,因為他們不必再冒著敵人九二重機的火舌,也不必冒著敵人狠狠砸來的七五山炮。他們不必再被子彈從胸部洞穿,也不會再被炮彈砸的灰飛煙滅連渣都不剩。也因此活著的人似乎才是最為倒黴的,他們還要餓著肚子去聞屍體燒焦的烤肉味,他們還要承受昨天還共吃一鍋飯的兄弟離去的痛苦,曾幾何時,似乎活著才成了最大的痛。沒人想死,但也沒人渴望這樣的活著。
    不過最後,正如我所回憶的那樣,我們在張靈甫團長的帶領下占領了這塊陣地,這是對死人最好的告慰,也是對活人最大的嘉獎,至少是精神層麵的,盡管我們的神經已經極其的脆弱了。
    然後我還要說的是廣州失守的這件事。這與武漢會戰是密不可分的。
    由於上海、青島等地的失守,廣州就成為了中國最重要的港口,但相比其重要性,防守卻顯的非常鬆懈了。粵軍居然被抽調了一半去參加武漢會戰,致使最終廣州失守。而廣州的失守直接導致了粵漢鐵路被切斷,武漢的戰略地位急劇下降,更加不值得用重兵防衛了。我猜興許是蔣委員長吸取了南京保衛戰的教訓,不做孤城困守,所以最終決定放棄武漢。十月二十五日棄守該城,日軍又於二十六日占領武昌、漢口。二十七日占領漢陽,至此武漢保衛戰告終,我的家鄉宣告失守。
    在這最後的最後請允許我用當時國民政府的幾句話來簡單概括一下發生在我家鄉的這次戰役:一時之進退變化,絕不能動搖我國抗戰之決心,任何城市之得失,絕不能影響於抗戰之全局。我們將更哀戚、更堅忍、更踏實、更刻苦、更猛勇奮進。戮力於全麵、持久的抗戰。
    然而最令我痛心疾首的卻是我們的結晶漢陽造步槍完全沒有發揮出其應有的作用,反而被當作成了一種最為劣質最為普通的步槍,似乎成為了誰也不愛要的武器,畢竟連我自己在使用的時候也被其無法退彈的毛病所折磨了半晌。並且我的家鄉武漢也從此不再成為了我們的領土,這直接導致我有將近七年再未踏足過這片令我日思夜想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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