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把嘴邊的酒漬擦掉，大氣的舉起酒瓶，一吼
    “來，幹！”
    對麵那個苦瓜臉，更苦了。
    他朝不遠處的墓碑看看，吞了口口水。
    “無，無哥，我，我該回家了。”
    “回什麼回，你個軟骨頭，陪我喝一杯，怎麼的了？信不信我把你們拆散了？”
    苦瓜臉登時坐直，屁都不放一個。
    一瓶又見底，無常開啟哭訴模式。
    苦瓜臉仰頭看天。
    這都第三遍了。
    忍不住就朝屁股後麵，另一座陵園看去，眼裏恨恨的。
    “死老頭，裝死，讓我來受罪。明天趕幾隻鳥到你家門頭，拉幾泡屎。哼。”
    再扭頭，身旁不遠處的墓碑，微微晃了晃。
    苦瓜臉興奮地站起來。
    果然，是自家的媳婦來了。
    救星啊。
    “死鬼，還不回家，在外麵浪什麼浪！給老娘滾回來。”
    苦瓜臉第一次喜滋滋的往回滾。
    墓碑又靜寂下來。
    無常搖搖晃晃的，走過去，猛踢了幾腳。
    “沒出息的，我說妹子你也真是，當初不就扇了你個嘴巴子，記仇到現在，連個麵子都不給，你說我容易麼我，爬這麼高的台階，找你們玩。我又不是空手來，那，那，你看看，你家門口的錢，不是我賞賜的麼？白眼狼”
    伸不直的手指戳到地上，在一段距離外躺著幾片紙灰。
    “哎，哎，別抓我手啊。”
    無常跟泥土塊子較勁，苦瓜臉看不過去了，替他拔出戳到泥土裏的手指，又關上了門。
    “死鬼，給我把這個給他蓋上，醉成那死樣子，待會肯定走不動了，我們這裏多寒啊，全拿去給他蓋上。”
    苦瓜臉看看自家媳婦遞過來的一大把衣服，笑的那叫一個美。
    “媳婦，你真好。”
    “好什麼好！你不許出去，聽到沒有？下次再耳根子軟，我就剁了你，一塊放南邊，一塊放西邊，叫你找都找累死。”
    苦瓜臉拿著衣服剛要出去，就縮了回來。
    “幹什麼，死鬼！你踩我腳了，我新鞋子啊，你看，都癟了。”
    啪！
    一巴掌，苦瓜臉的頭滾到了地上。
    不叫痛，睜大個黑眼睛，連連的噓
    “媳婦，別吵，有人來了，快看啊。”
    無常拔出手指，一屁股坐地上了。
    他拎起片樹葉子，在眼跟前晃。
    “哎，你是誰啊？你怎麼不說話？”
    “沈崎！”
    “咦？你真會說話啊？你怎麼起這麼個破名字啊。真難聽。”
    “師父給的，沒辦法。”
    “真的嗎？你說說，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有！”
    無常歪歪扭扭的點頭。
    “我也有！”
    “他什麼樣子？”
    無常伸出手指，顫巍巍的在樹葉子上一點，笑的浪浪的。
    “可比你好看多了，他啊，可帥了，可帥。我沒墨水，說不出什麼厲害的詞，反正就是可帥。”
    “你不問問我喜歡的人什麼樣子嗎？”
    無常猛點頭。
    “對對，聊天得有來有往，那，你喜歡的人什麼樣子啊？”
    “就你這樣子。”
    “啊？你說什麼？”
    無常往樹葉子跟前湊耳朵，腰快彎到地上。
    身子騰空而起。
    接著是騰雲駕霧的感覺。
    “哇~~~爺會飛~~~~哇~~~”
    醉眼朦朧間，他仿佛看到了地上有一個影子，似曾相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著陸了。
    無常咂咂嘴，雙手在身子底下棉花般柔軟上摩挲。
    “哇~~~好舒服，好舒服。”
    “唔~~~”
    突然感覺到呼吸困難，無常把頭甩的跟洗衣機脫水桶似得。
    手往外推。
    可惜，一點緩解都沒有。
    恩？
    嘴巴裏是什麼？
    軟軟的，動來動去的，挺好玩。
    追逐著那一小條玩。
    嘶~~~
    冷。
    哦~~~~
    “嗬嗬，癢。”
    眯虛著眼，左右翻滾，無常玩的不亦樂乎。
    恩？
    冷往下走了。
    嘶~~~
    怎麼感覺身體裏麵也冷？
    恩？不對。
    下意識的挺腰，要坐起來看看怎麼回事。
    “哦！爽！”
    一種無法言喻的舒爽，帶著電，傳遍他全身。
    是什麼？
    他要抱來看看。
    伸手過去抓，入手一片溫滑。
    手感不錯，捏一捏……
    恩，軟軟的，也硬硬的。
    再摸一摸。
    哦~~~
    綢緞一般的順滑。
    恩，多摸幾下，多捏幾回。
    哦嗬嗬嗬嗬。
    咦？沒感覺了？
    啊，好困，好困的，睡覺吧。
    宿醉是比較痛苦的。
    無常一坐起來，就捂著頭。
    頭鈍鈍的，又沉沉的。
    他用手心用力按了按額頭。
    低垂頭，微閉眼，醒覺。
    “臥，草！”
    一字一頓的罵了天，無常扭頭朝小小呼嚕聲發源地看去。
    幾秒後，無常揉揉眼，慢慢靠近，貼在那張臉上，仔細琢磨，接著伸出手，捏了捏嘴巴子。
    是皮膚該有的觸感。
    他唰的坐直。
    靜默一兩秒，轉身，一巴掌呼在了那人臉上。
    眼睛刹那睜開。
    “沈崎？”
    無常怔楞下下，一巴掌又揮了過去。
    沈崎一把拿住。
    “你要負責。”
    無常眨眨眼睛，側過耳朵對著沈崎，掏掏耳朵，大聲喊
    “什麼？”
    沈崎呼的掀開被子，露出精赤的身體，比例優秀，觀賞度上佳，腿是腿，腰是腰，胸是胸。
    等等，那些像是被掐了的點點是怎麼回事？
    沈崎又舉起他呼巴掌的手，彎過他的手指，杵到他眼前。
    “什麼意思？”
    “自己看。”
    沈崎說著，把指甲上的殘紅對上自己的胸口。
    完美對接。
    無常顫抖了。
    “我？我？”
    沈崎沉重的點頭。
    無常張著嘴巴，失神片刻。
    “等等等，你先把被子掀回去，我，我，我喝醉了啊，是的，我醉了啊，我怎麼做到的呢？太不合理了，再說，你不會拒絕嗎？”
    沈崎斜起一邊嘴角。
    無常被他似笑非笑的臉，驚著了。
    他預感到了不好。
    “你喝醉不假，又不是死了，是誰叫一個哭喪臉來給我報信，試問，我不認識他，他不認識我，怎麼會一見麵就叫我名字，你難道沒說沈崎這個名字？”
    無常使勁回想。
    好，好像，好像有。
    “瞧你把人家的家都快拆了，我隻能帶你走，你是醉了，可是你也癲了，一躺到床上，就扯我的衣服，摸我，掐我，親我，說要我，還說爽。”
    好，好像，好像，有。
    “我難道推開你嗎？你知道你死沉死沉的嗎？你知道我最近多累嗎？再說，你不容分說的，再說，我也喜歡你，我為什麼要拒絕？”
    好像，好像，很有道理。
    等等。
    無常扶額的動作停下，抬起臉，迷茫的看向沈崎。
    “你喜歡我？”
    沈崎斜他一眼，指了指自己胸口，哪裏躺著五條血口子。
    無常哦了一聲，低下頭。
    不一會兒，抬起頭。
    “真的？”
    沈崎又要掀被子，無常趕忙按住他的手。
    咬咬牙，他抖著嘴唇在沈崎臉上吧唧了一口。
    “我，我會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