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崎和沈閑站在雜物間門口，各一邊，同時看著房間裏，無常抱著一遝活人用不了的東西，在新弄好的床上打滾。
    “啊哈哈哈哈”
    肆無忌憚的笑，響徹整個走廊。
    沈閑同情的看向沈崎，默默地送上‘君請節哀’的賀詞。
    沈凡嘴角微翹。
    無常生氣生的莫名其妙，高興也高興地莫名其妙。
    高興了，就好。
    無常不糟心嗎？
    並不，但這和該開心是兩個係統，互不影響。
    有晴來找他，無常蔫巴巴的去見。
    有晴不進來學校，直說，不便打擾。
    他這麼一說，無常更苦了。
    官方人員都覺得這地兒風水不濟。
    塞給他一包東西，有晴眨眨眼，揮揮小手，走了。
    無常看著有晴一步一步走遠的背影，也眨了眨眼。
    他做賊似的，攏住嘴，尖聲尖氣的喊有晴，有晴回頭。
    無常嘿嘿笑，一臉的好奇
    “哎！你怎麼不，碰！的一下子，消失啥的？”
    有晴斜他一眼，然後噗嗤一笑。
    “我願意，你管得著麼。”
    無常嘿嘿笑，和有晴揮揮手，顛顛手裏蠻重的袋子，還沒見真章，先咧嘴笑。管他呢，先樂嗬樂嗬。
    到了雜物間，無常打開一看，就樂壞了。
    一眨眼就在剛撣幹淨灰塵的木板床上滾開了。
    當然，不忘獻寶
    “瞧見沒，有晴真可靠，我在小野林子裏說的話，你們誰聽進去了，就有晴有心，真把我的財物追回來了。”
    一臉的得意。
    沈閑哎喲一聲，嗬嗬笑
    “這是什麼啊，值得你這麼高興？難道你累脫之前，說的話就是找這個？”
    無常舉起一個鴛鴦鍋具，嘚瑟的晃
    “瞧見沒，這叫疼人，這叫溫柔，這叫細致，給我們晚飯都解決了。瞧瞧，這一堆吃的，你們敢說，想到了嗎？你們帶錢了嗎？”
    無常毫不掩飾自己的擠兌。
    沈崎的臉，拖下來了，沈閑發覺到的時候，直朝無常擠眉。
    無常哪能看得見，眼珠子早翹上天了。
    “晚上就吃火鍋吧，挺好。”
    沈崎放開抱著的手臂，沈閑嘖嘖兩聲，深刻的檢討自己，為毛毛遂自薦，非要跟來，賤不賤？
    非要看什麼夫夫日常
    大師兄就好了，和那個律師單聊，悔啊，早知道去那兒了。
    就算大師兄基本上就在和律師大眼瞪小眼-被律師無視重要講話-和律師大眼瞪小眼中度過，也好過眼前這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
    他沈閑不好這口，他喜歡滿天粉紅泡泡的。那個看著多牙酸，多鬧心，多過癮啊。
    雜物間裏沒放什麼東西，就幾張多出來的，學生常用的高低床，還有一些教具。收拾起來很快，基本除塵之後，就算沒事了。
    沈崎不知道從哪兒扛來了一個小飲水機，接上了滿滿一桶水，還端來了一個酒精爐子，飯店常用的那種。
    火鍋那些洗啊，刷啊，在不遠處的公共洗漱間裏很快搞定。
    沈閑特別的忐忑，自家二師兄幾乎是不發一言的，把這些活都包了。
    無常翹著個二郎腿，就等吃。
    門一關，火鍋一開，熱氣騰騰的。
    頭上的汗齊齊往外爭著冒。
    夏天吃這個，顯得搓火又熱鬧。
    因為有事在身，就沒上啤酒。
    無常吃一個砸吧一下嘴。
    沈閑埋頭，隻顧吃。
    “哎哎，幹什麼，這是我先看見的。”
    無常夾住沈崎的筷子，不滿的叫。
    沈閑頭也不抬。
    沈崎手腕子一晃，肉穩穩的落盡自己碗裏。
    “剛才我就想說了，你是不是成心的？怎麼就你吃的多！我都沒見著什麼，都下你肚子了。”
    無常啪的往桌上拍筷子。
    沈崎不言語，在他吹胡子瞪眼睛中，鎮靜而且迅速的撈起一團吃的。
    無常連忙拿起筷子，悶頭搶食。
    沈閑持續埋頭吃。
    吃飽喝足，無常氣哼哼的窩在自己床上，看著窗外華燈初上的校園。
    沈崎就在他上鋪，沈閑在他對麵。
    “青蔥年華，真好。”
    他的初中隻上了半截子，看著處處透著清純氣息的學校，無常低喃。
    沈閑來勁了
    “年輕當然好，血氣方剛，無懼無畏，一切跟心走，愛幹嘛幹嘛，犯罪，還有保護法。多牛。我那時候，學校不這樣，哪有這麼寬敞，主打溫馨小格局風，老師是真嚴啊……”
    叨叨叨
    無常趴在窗戶邊，沒有答話，他沒經曆過那些，考試作弊，偷串夜遊，拜把子，偷看小人書，他都沒有。
    眼前突然降下一片陰影。
    無常一看，是沈崎的手，他從上鋪伸下來，沒露臉。
    手裏是兩袋子幹牛肉。
    他沒接。
    沈崎的手就那麼靜靜垂著，在沒開燈的房間裏，就像同宿舍的兄弟，分享好吃的。
    無常在拗，沈崎仿佛並不知道。
    良久，在沈閑叭叭叭，越說越起勁的聒噪裏，無常拔下沈崎手裏的袋子。
    坐直，輕輕扯開一袋，撚起一片，在嘴裏嚼了。
    沈崎聽到下麵傳來很細微的一聲，望著天花板的臉，揚起笑。
    房間裏重又安靜下來。
    無常的眼睛有點迷瞪。
    就在這時，門輕輕動了一下。
    沈崎雙眼隨即閉上。
    沈閑拉起被子迅速蒙進去。
    門又動了一下。
    然後傳來了鎖扣轉動的聲音。
    無常聽到動靜時，門已經開了。
    他哇靠了一聲。
    伸頭朝上鋪看了一眼。
    沈崎不在，又看了下沈閑那邊。
    也不在。
    王八蛋！
    兩人一起去上廁所了，門都不關。
    沒辦法，關門去唄。
    他一下床，就聽到了廁所那邊傳來了貌似在叫他的聲音。
    “來一下，來一下……”
    透著那麼一股子焦急。
    “不省心的，沒帶廁紙吧，慫包，夏天吃個火鍋就把你們肚子吃壞了，活該，叫你搶我的，吃了那麼多。”
    心裏編排著，無常還是在床頭翻了一圈，找出了一卷，吃火鍋後，餘下的半袋子麵巾紙。
    這是神器買的，現在用上了，算他好運氣。
    出的門，無常往廁所方向走。
    走了一段，他皺起了眉頭。
    怎麼一點水腥氣都沒有？而且背陰潮濕地區常有的陰涼也沒有感覺到。
    這是什麼？
    是風？
    他記得，廁所比雜物間還靠近走廊大窗戶，而大窗戶是關著的，廁所裏安裝的也是房頂排風扇，隻有往外吸風的，哪裏來的風？
    “遞過來。”
    無常伸出手，麵巾紙暴露在空氣裏的那張，向右歪了歪。
    他覺得不對了。
    今天的風是東南風，在廁所的話，應該往左邊歪。
    往右邊歪，他絕對不在廁所。
    無常把手往前伸了伸，眼角卻在查看四周。
    沒有問題啊，沒什麼可疑的影子什麼的。
    驟然，手腕上亮起一簇微光，原本鎖在肌肉下的眼珠子，冒出來，猛地睜開了眼。
    “唔！”
    一記悶哼，無常楞了。
    他聽到身邊響起嗖嗖嗖的聲響。
    隨著嗖嗖嗖的聲響急促的越來越遠，他感覺到四周好像一下子變輕了，變亮了，雖然還是一片黑。但是少了點厚重感。
    是的，厚重感。
    當這份厚重感消失，無常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窗台上，並且大半個身子已經探了出去。
    底下就是水泥地，這是三樓，每層高四米。
    心口砰砰直跳。
    “傻愣著幹什麼，進來。”
    沈閑一張臉正經的要死，抓住他往裏一帶。
    “唔！”
    沈閑並沒有看他，隻是看著一處，眉心鎖起
    “師兄，別真的打死了。”
    門碰的一聲被什麼撞開。
    無常仔細一看，有什麼像毛絮樣的東西，一閃而過。
    它滑過後，就看見沈崎，伸手一抓，然後在地上漂亮的一滾，半跪著往前一扯，之前低低的唔聲變成了大聲的一吼。
    空氣震了一震。
    沈崎不停，把什麼朝腳上一貼，彈起來，轉身就是一個回旋踢，利索，狠絕。
    接著不停，躬身往前一竄，脖子上的圖騰瞬間發亮，在半空中就已經發出了手斬，落地就是一個肘擊搭配膝頂。
    沈崎還不停，無常看不清他的表情，隻瞧見，他的身形，那一身薄夾克在微光中晃著亞光，顯出他動作的迅捷。
    膝頂完了，是橫踢，接著是一通直拳。
    沈閑把他護在身後，身子緊繃，無常看看他。
    知道他在擔心沈崎，心裏也不由得揪起來。
    “師兄這麼打下去，會真的打死的，這個怨鬼真倒黴，碰上師兄心情不爽。”
    無常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