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相知複相惜 第四章 與君初相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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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漂亮的年輕姑娘,性情卻不可捉摸,說起話來還神神叨叨,薛延不由得在心裏鄙視了對方幾回。他行走江湖多年,見過各種奇葩人士,有蠢笨裝聰明的、智慧裝愚昧的、狡詐裝老實的,無趣故意扮神秘的也不少見。君不見,豐都鬼城裏人扮的鬼不知有多少。這個姑娘啊,不太正常。他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了笑意,這笑意也不見得就是嘲諷,也許是因為有趣。
薑瑜自然不知道身後的大俠在心裏對她做了什麼樣的定性。她往前走著,見薛延沒有跟上來,又回頭招呼道:“薛大哥,你快跟上來啊。”
薛延不解地問:“可我跟上去做什麼呀?”
薑瑜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薛延,麵色有些悵然:“薛大哥,難道你這就要走了嗎?”
薛延看著天色,此時啟明星已經出現,馬上該天亮了吧!他歎了口氣:“我該走了。”
“這麼急?”薑瑜吃了一驚,見薛延沒有留意,她似乎非常難過,低頭雙手捏著衣角,泫然欲泣。“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折騰了一整夜,想必薛大哥跟我一樣餓了,讓我請你吃個飯吧。難道薛大哥不肯賞臉嗎?”
薛延沒想到薑瑜是這樣的性情中人,哭笑切換自如。但他一向最見不得女孩子哭了,沒多想便上前安慰:“不走,不急著走,你想到哪裏去了。”然而他嘴笨,遇到女孩子哭的次數也不太多,沒什麼經驗,隻會隨便安慰幾句。沒想到這便奏效了,姑娘很快就破涕為笑了。倒是個不太令人頭疼的女孩子。畢竟,一個女人就算美若天仙,若是遇事就哭上幾嗓子,哄得了一次,哄得了兩次,可長此以往,誰又能受得住呢。但凡是個人,精力總是有限的。不過薛延疑惑著:也許她根本沒打算哭,是自己會錯意了。畢竟,人們都說女孩子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
兩人有說有笑地回到了薑瑜的住所——籬笆院子圍著的三間瓦房,非常簡陋。走進屋子裏,也沒太多的物件,看得出很是貧寒。
薛延看著眼前這眉眼彎彎的姑娘,突然十分心疼。他一向覺得女孩兒該被千嬌萬寵著長大,他家妹妹便是如此。如今,見到一個孤苦的少女竟如此樂觀,心中不由得對她增添了幾許好感。
薑瑜似乎並不為家中的貧寒感到尷尬。其實,邊陲之地向來如此,有錢的也不見得能住多好的房子,條件所限。她請薛延坐在院子裏稍事休息一會兒,便去廚房準備飯菜。
忙活了半天功夫,她燒了幾個熱乎的菜,招呼薛延吃了起來。
可這剛坐下來,薑瑜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薛大哥,家中簡陋,招呼不周,還請見諒。”
薛延哪裏會見怪呢?飯菜雖十分的簡單,房子也相當簡陋,但眼前卻有著這樣溫柔的美麗姑娘……這一切讓他體會到了一種久違的家的感覺,正是他苦苦尋覓的溫暖。他已記不起自己多久沒人陪伴吃飯了。一時間,心中柔腸百轉。
見薛延發呆不吃,薑瑜以為是嫌棄飯菜太過簡單。她站起身來,想去市集上買點菜。但此刻天剛剛亮,又能去哪裏買呢。她隻好頹敗地坐了下來。
薛延見她忽然一起一坐,不明所以地問:“薑姑娘,你怎麼了?”
薑瑜聞言有些心酸,她失落極了:“薛大哥,我一個人住久了,都忘了請客吃飯要買菜了,如此冒失地做了幾個素菜,你瞧,我是不是傻極了。”
薛延這才明白這可愛的姑娘是怕飯菜不合他的口味,才這樣坐立不安,他心中更是感動。他有多久沒被人這樣關心了啊!他趕忙表示自己非常喜歡這些菜,大口地吃了起來。
看他胃口這樣好,薑瑜的嘴角又彎了起來。
吃完飯後,薑瑜便拉薛延坐在院子裏看日出。此時,天將明不明,周圍靜悄悄的,很是蕭索,但薛延卻覺得有一種恬靜的美好。都說情人眼裏出西施,想必薛延此刻便是這樣的狀態。太久沒有人關心,突然得到了尋覓已久的溫暖,一時間醺醺然起來。
氛圍就算再好,閑坐時間一長也是無趣,自然要找點話題來聊。
薑瑜有些好奇地問:“薛大哥,你來這是做什麼呢?我們這個鎮非常偏僻,往年都沒什麼陌生人來,但今年卻不斷的有人來,小鎮的安穩生活都被打亂了。”
“難道你們這兒有什麼未出世的寶貝?”
薑瑜搖了搖頭。
當然,薛延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很多年前,我跟隨師父途徑大漠,在大漠裏救了個女孩子,一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子,她的腳上綁了金色的鈴鐺,走起路來,叮鈴鈴的響,她還有一對深深的梨渦,笑起來甜極了,這個女孩啊,當時不過十三四歲,但她卻說長大了要嫁給我。現在,五年過去了,我已經厭倦了漂泊,便來這找她。”
薑瑜追問:“那你找到她了嗎?”
薛延有些落寞:“找到了,不過我來晚了,她已經嫁人了。”
薑瑜彎起了嘴角:“我知道你要找的是誰,也明白你昨晚為什麼夜闖王宅了,而且我恰好還認識她,也許她今天還會來看你我。”
薛延苦笑起來:“那可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薑瑜定睛看了看薛延,在他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失意。但她並不喜歡安慰別人,眺望遠方,那裏太陽正在掙紮著跳出雲頭。“也許,你該見見她,她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但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