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計定朝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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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輝煌的泰和殿沐浴在輕柔溫存的晨曦中,使原本莊嚴肅穆的氣氛也緩和了不少。隻不過,那兩扇高大厚重的殿門依舊緊閉,不留一絲縫隙。在門外守候著的是皇帝身邊的管事大太監王公公,另有四個新撥過來的孩子,在旁跟著伺候,他們年紀尚幼,或許並不懂得多少眉眼高低,卻因著王公公焦躁難安的表情和來回踱著步子的舉動,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幾分凝重畏懼。
“幾時了?”
王公公忽然抬眼看了看那殿門,隨口問。一個略機靈些的孩子馬上打了個躬,陪著笑道:“剛過午時三刻。”
“都進去快兩個時辰了,究竟多大的事兒能耽擱這麼久,還讓不讓陛下歇息了!”王公公自言自語的歎道,轉身瞧見那孩子仍跟在身後不知所措,心裏頓時生出無限煩惱,悶悶的向那孩子踹了一腳,罵道,“沒眼力的小兔崽子,都杵在這兒做什麼呢!仔細一會兒秦大人出來,咱們就要預備著給陛下進午膳。還不快去禦膳房瞧瞧,各色菜品都熱著沒有?記得碧玉粳米粥要多熬些時候,紫薯卷和蟹粉糕也先蒸上。”
那小太監嚇了一跳,忙答應著顛顛的跑去了。王公公這才收回責備的目光,仍對著沉重的殿門長籲短歎。
而此刻,那王公公口中的衛國右相秦仕雍秦大人,正雙膝跪倒在大殿上,向著上首那人叩拜,聲聲勸道:“如今局勢危機萬分,還望陛下早做決斷,不要誤了大好河山啊!”
“朕何曾不知呢!”
坐在龍椅上的便是衛國年輕的君王柳灃。他頭戴九龍金冠,身著明黃龍袍,腰間束了一條寬邊流雲紋玉帶,上麵係著幾塊美玉,皆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珍品。柳灃剛過弱冠之年,容顏俊朗,頗有些京中貴族公子的翩翩風度,但此時卻因秦仕雍所奏之事而愁眉不展,全無平日裏的瀟灑意味。
“可那柳煜畢竟是朕的七叔。”柳灃歎道,伸手取過禦案上的荷葉盞送至唇邊淺啜了一口,誰知,那茶水放得久了,並無半絲溫度,原本的清香爽口也變得苦澀濃重,反叫人不悅。柳灃心裏煩躁,將荷葉盞隨手推在桌上,連同裏麵的茶水也撒了一案,險些打濕了朝臣們的文書。
“當年邊關叛亂京中逆臣隨之起事,多虧了柳煜突圍而出,夜行百裏至寥陽搬取救兵,才能解洛城之困。也正因此事,那柳煜被破例封為攝政王加鎮國將軍銜,參議朝政。後來無論賑災濟民,還是開山治水,柳煜都有大功於國,而他在軍中民間的威信地位更加無人能及,連朕這個皇帝恐怕也不如他了。”
“陛下此言差矣。攝政王功勞再大,也還是陛下的臣屬;而陛下雖然即位不久,卻是先皇的嫡長子,是我大衛國真正的君主啊。自古以來君臣有別,尊卑有序,臣子怎可仗著往日功勞,肆意把持朝政,籠絡朝臣,不念君主的恩德呢!陛下難道沒有聽見傳聞,說大衛有三患:嶺南山、淮安水、洛城王。這洛城王指的就是柳煜專權啊!”
“這……”柳灃猶豫片刻,道,“朕十七歲即位,算到如今才三載餘,朝中大小事務確需仰仗七叔,細說起來,七叔的才幹朝中上下是有目共睹的。隻是七叔的手段過於強硬,性子又有些執拗,朕竟不能轄製於他,長此下去在朝臣麵前豈不傷了顏麵?”
“陛下說的何嚐不是!”秦仕雍俯首再拜,“當初先王病重,為了穩固朝局安定人心,令攝政王為首輔大臣是勢在必行的。可眼下乃太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鄰國皆對我大衛稱臣納貢,那柳煜若真的忠心於皇家,就該早早交出兵權,還政於陛下才對,可他卻依然頂著攝政王的名號號令群臣,調遣軍隊,怎不叫人心憂呢?陛下是仁慈之主,顧念血緣親情,才能對攝政王諸番忍讓,可陛下也應為萬民著想,天下百姓需要的是一位名正言順的賢德君王,而非強權霸道的首輔之臣!”
柳灃點點頭。
其實,他生在皇家,從小學習帝王之道,心中怎能沒有半點君臨天下、乾坤獨斷的期盼呢?隻不過他是新君繼位,手裏無人可倚無權可用。相反,那柳煜則正值鼎盛,朝中文臣武將近半都是他提拔上來的。自己這個立足未穩羽翼未豐的小皇帝,也隻有望而興歎的份兒了。
但此時右相秦仕雍卻將柳煜說成大衛的一患,他正可順水推舟,將剪除柳煜黨羽,奪其兵權的事交給秦仕雍放手去做,既平衡了朝中勢力,防止柳煜功高蓋主,又不落人口實顯得過於薄情寡義。
此念一出,似乎心結也解了一半。
柳灃籲了口氣,向秦仕雍道:“右相說的有理,隻是眼下我們又該如何呢?”
秦仕雍道:“陛下,攝政王之所以能在朝堂上呼風喚雨把持政務,無非是因他掌著衛國半數的兵力和參政議政的大權,而朝中眾位臣子又有將近一半可分歸於他的黨羽,這些人都對攝政王往日的才能和功勳拜服不已,陛下要拉攏這一批人恐怕不易,還不如重新培植青年才俊,暗暗的使他們滲透於朝中,快則三五年,慢則七八載,待我方準備就緒了,再與攝政王分庭抗禮。”
柳灃站起身來,隨意的踱了幾步,歎道:“朕原本也有這個想法,隻是眼下這朝堂眾人竟一心向著七叔,彷如鐵桶一般,朕竟不知從何入手!”
“陛下,今年開春時舉行的恩科考試,按照慣例是由禮部主持的,禮部尚書黃塤黃大人少有才名,且此人生性耿直,自先帝二年起就在朝中供職,對先帝和陛下忠心耿耿。臣得知,黃塤對攝政王專政也是頗有微詞,隻是礙於攝政王勢大不便過分表露罷了。此次恩科中,黃塤已暗暗的為陛下選拔了四五位治國治軍之才,這些人現在雖然資曆還淺,但若陛下能給他們機會多多曆練,將來可就是國家棟梁啊。”
柳灃眉頭一皺,道:“朕記得當初黃塤將兩榜三甲呈報上來,朕與七叔同看過的,雖也有幾分才氣,卻絕非右相所言可治國治軍。那時朕還和七叔說,莫非我大衛人才凋零,竟找不出個賢臣能臣了麼?七叔便勸朕,若年年都有的豈能叫做千古英才,且將就著給他們個官職做做,權當磨練吧。”
秦仕雍聽了,臉上露出半點詭秘的笑,向柳灃道:“這就對了。”
“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