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三、意亂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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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邊無際的大雪茫茫而下,她獨自一人行於蒼茫之間,卻不知要往何處而去。
“蝶兒,蝶兒……”忽然有人喚她,她心中一喜,這是娘親的聲音。舉目四望,卻無人影,她大聲喚道:“娘!娘!你在哪裏?”
前方一個身影漸漸出現,她向前跑去,隻見娘親一身素色,於風雪中緩緩行來。走得近了,卻見娘親臉色慘白,神色淒苦,眉目間有說不出的憂愁。她不由怔住,頓覺得一陣心痛。隻聽娘親喃喃地道:“癡心不果,情深不壽。”她不解而惶惑地問:“娘,你說什麼?”娘親忽然淒厲呼道:“蝶兒,蝶兒!癡心不果,情深不壽!”說著一口鮮血吐出,霎時猶如在一片白色之中綻開一朵淒豔的紅花一般。
夢蝶猛地一驚,忽然醒來。
屋裏隻點著一盞燈,燈芯許久未剪,焰火將滅未滅,映得輕紗軟帳明暗不定。夢蝶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這是在太子的承恩殿裏。
晚宴上的不適,此時已消散了,隻是身上仍然覺得有些疲軟。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晚宴是否結束,淩子墨何時來接她。夢蝶一麵想著,一麵便要起身。
正在此時,外間屋子隱約傳來一陣說話的聲音,似有什麼人正在爭執,卻刻意壓低了音量。夢蝶止住了動作,側耳傾聽,卻聽不分明。
驀地,一女子大聲道:“她可是莊之鑒的女兒!難道你竟動了真心?!”這個聲音本來甜美軟糯,此刻卻因拔高了聲線,顯得格外尖利刺耳,顯然此話是憤怒之下,脫口而出。這個聲音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如妃。
夢蝶心頭一跳,喉嚨一陣發癢,她忍了一下卻沒忍住,終於咳出聲來。一咳之下,竟止不住,於是伏在床邊一陣劇咳。
外屋聲音頓止。接著一陣腳步聲由外而內,淩子墨快步而入,行至床邊,立即將她扶起,又給她拍背順氣,放柔了聲音問道:“幾時醒的?感覺好些了麼?”
夢蝶好容易平順了氣息,抬頭隻見淩子墨臉色鐵青,眸子中似有兩簇火苗正在跳動,手上卻溫柔地幫她理了理額發,正在細細看她。顯然適才怒火正盛,此時卻努力抑製,以至於如今這句溫柔的問話,語氣聽來倒有幾分別扭。
她裝作毫無所覺的樣子,微微一笑:“睡了一覺,好很多了。”
淩子墨略放了心,微一點頭:“天快亮了,我們這就回府去。”
“我竟睡了這麼久?”夢蝶訝然,繼而又想起什麼,“你,又是一夜未睡?”
淩子墨淡淡一笑:“我是習武之人,這也不算什麼。”說著取過一件大麾,給她披上。
兩人出得外屋,卻沒有見到如妃,隻有一個淩子然,負手站在廳中,神情若有所思。
夢蝶自然不會問如妃去向,正要向淩子然行禮,他卻止住她道:“都是自家人,身體不適,就別講這麼多禮節了。現在可好些了?”
夢蝶感激地一笑:“現在好多了。幸而太子與太子妃收留我,否則今夜隻怕要出醜。隻是如此打擾,實在抱歉。隻能改日再來道謝!”
淩子然見她臉色確實好了很多,這才放了心,笑道:“道謝就不必,改日若得空閑,能再聽你撫琴一曲就好了。”
淩子墨一聽此話,冷哼一聲。
夢蝶情知今日的事端都是彈琴惹出的,淩子墨對此自然極為不悅,於是悄悄捏了捏他手,對淩子然道:“太子有此雅興,夢蝶自當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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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茵與吳佩卿早已先回。馬車裏,夢蝶倚在淩子墨懷中,終於放鬆心弦,迷迷糊糊地又睡了。朦朧之中,夢蝶感覺回到了自己屋子。
淩子墨將她放在床上,輕輕地拉過被子,給她蓋好。接著自己除了外衣,小心地上了床,又再次將她摟在懷裏。
他知道,她是莊之鑒的女兒;他還知道,她便是莊之鑒的一步棋子;他卻更加知道,她分明處處為他著想,隻是不願他為難,便硬喝下那杯百花釀;他甚至知道,她明明聽到了他與如妃的爭執,卻一個字也不詢問。
他本該與她玩一場感情的遊戲,對她不冷不熱若即若離,讓所有的對手都猜不透他的心意,揣摩不到他的下一步棋。但隻要將她擁在懷裏,就有莫名的平安喜樂,這種感覺如此美好,使他貪戀其中,不能自拔。
平生第一次,他如此強烈地想擁有一樣東西——不,是一個人,一個女人!
“子墨。”夢蝶閉著眼呢喃。兩人相識至今,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喚他的名,卻仿佛喚過千萬次一樣自然。
淩子墨隻覺心神一顫,嗯了一聲。
“別皺眉,我不喜歡……”
“……好。”淩子墨將臉頰湊在夢蝶發端蹭了蹭,輕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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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宴後回來,淩子墨隻是在床上稍打了個盹,便即起身。新春佳節,朝中事務暫停,他卻仍然忙得不可開交,以至於那晚之後,幾日都沒過絮園。隻因前來王府拜年的人接踵而至,各種大小應酬、宴會絡繹不絕。
按理說,府中有客,王妃應該出來接待,淩子墨卻堅決地把夢蝶關在了絮園,甚至囑咐了初春與紫畫,連房門也不給她出,一定要她好好休息。
夢蝶也確實覺得體力不濟,何況王府中諸事有林夕寒打點,根本無須她操心,於是樂得在屋裏偷閑。
大年初五,大晴。年前的那場大雪,終於開始融化。
午後,日光懶洋洋地從窗外照進來,尚未融盡的積雪映得屋裏一片亮堂。夢蝶倚在窗邊的軟榻上,手中握著一冊書,曬著暖暖的太陽,不一會兒就昏昏欲睡。
手裏的書漸漸越放越低,最後終於握不住,手一鬆,書便往下掉去。夢蝶猛地一驚,腦中立時清醒,下意識地要去撈,一低頭,卻見一隻白皙修長的大手已接住了下落的書。
隻聽一人帶著幾分寵溺地嗔道:“怎的在窗邊睡?又著了涼可怎麼辦?”
夢蝶抬頭,一臉無辜:“本來隻是看會兒書,誰想到日頭竟暖得這樣舒服呢!”
淩子墨無奈地搖頭,隨手翻翻那本書,竟是一本《江湖外史》,不禁失笑道:“王妃的日子還真是清閑,連江湖上的事也要操心!”
“成天被你關在屋裏,當然清閑。”
“怎麼?”淩子墨故作不解,“王妃這是在埋怨本王麼?”
“臣妾不敢!”夢蝶一副小媳婦的委屈模樣。
淩子墨哈哈大笑,隨即俯下身去,夢蝶本想起來,這會隻好又躺回去。淩子墨雙手撐在軟榻上,將她圈在中間,目光閃閃。夢蝶隻覺得一陣壓迫感襲來,不由得向榻上貼緊了幾分。
淩子墨似笑非笑地道:“既然如此清閑,看來本王要找點事情幫王妃打發時間才行。”這聲音裏憑添著一股魅惑的味道。說著,他慢慢湊過臉來。
夢蝶瞪大眼睛,看著他一張俊臉漸漸放大,卻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何舉動,不知不覺中,呼吸也急促了。忽然間,兩片柔軟的唇瓣在自己唇上輕輕一觸,夢蝶愣愣的,無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把眼睛閉上,傻瓜。”淩子墨低低地道。
她驀然反應過來這是在做什麼,正要張口驚呼,他已經乘機吻住她,半聲驚呼便掩在嘴裏,她羞得急忙閉上了眼。
陽光暖暖的,他的呼吸也暖暖的,夢蝶覺得身上一陣酥軟。他的舌靈活而多情,與她的纏綿在一起,攪得她意亂情迷,忍不住一聲嚶嚀,伸手環住了他。
淩子墨呼吸陡然加深,越發吻得熱烈,撐在榻上的雙手不知何時已抱緊了她纖柔的腰身,那本《江湖外史》躺在地上,無人問津。
半晌,他戀戀不舍地離開她的唇,看著她緋紅的臉頰,春水般的眼,輕輕喘息著的紅唇,他黑亮的眸子裏充滿了某種渴望。
“蝶兒,”他輕輕喚道,“給我,好嗎?”
夢蝶含羞帶怯地低下眼,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聽起來像是帶著幾分嬌柔的邀請。
淩子墨覺得全身“轟”的燃起了一把大火,腦門熱血上衝,一把將夢蝶打橫抱起,就往內室而去。
正在此時,屋外有人一聲輕咳。
淩子墨身形猛然頓住,急喘了兩口,他抑著脾氣,壓著嗓子,咬著牙,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屋外那人立即恭敬而斯文地道:“啟稟王爺,莊丞相來訪。”
正是林夕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