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初入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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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蝶微微睜眼,隻覺得天色已經大亮,稍一側頭,頭部便一陣劇痛,仿佛要炸裂了一般。她忍不住輕輕呻吟了一聲,又把眼閉了起來。腦子裏像打翻了漿糊,夢蝶迷糊了一會兒,才想起昨夜她把一整壺酒喝了個底朝天,如今正是宿醉未消。
再躺了一會兒,感覺清醒一些了,她向外門喚了一聲:“有人在麼?”
門立即開了,初春端著水盆進來。
夢蝶忍住頭疼,從床上坐起來。初春一見,急急地將水盆放下過來扶她,口裏說道:“小姐怎麼不再睡一會,這會兒頭痛得厲害吧?”
夢蝶勉強笑了一下:“睡不著了,有什麼辦法。”
初春埋怨似地哼了一聲,不再說話。隻是將麵巾沾濕了,拿來給她抹臉。
夢蝶洗漱一番,覺得清爽了些,頭也沒疼得那麼厲害了。抬眼看了看初春,隻見這丫頭微翹著嘴,甚是不悅地立在床邊。夢蝶不禁一笑:“怎麼,誰惹咱們初春姐不痛快了?”
初春聞言,又賭氣地哼了一聲,尚未開口,眼圈突然就紅了。
夢蝶見她這般模樣,心裏微歎了口氣,拉過她的手,柔聲道:“傻初春,這樣也挺的好呀!”
初春一聽,淚水便掉下來。她不敢大聲,隻抽泣著說:“怎麼挺好了?哪裏挺好了?小姐你好歹也是丞相千金,是他名媒正娶的煜王妃!卻如此相待,連洞房也不入!新婚之夜尚且如此,今後的日子可想而知。如果真的挺好,小姐昨夜為何又要醉酒?你,你明知自己身子……”
夢蝶心裏一陣溫暖,她將初春拉近,一邊伸手去擦她臉上的淚珠,一邊道:“你以為我喝酒是因為不痛快嗎?恰恰相反,我是因為高興!”
初春愕然,一滴淚珠還停在眼睫上,一顫一顫地。
夢蝶又道:“你說我們以前的日子過得好不好?”
初春想了想,下意識地點點頭,但又搖了搖頭。
夢蝶笑道:“無人問津的滋味當然不好,但衣食無憂,日日閑情,不也怡然自得嗎?”
初春又想了想,仍然憂慮地說:“可那是在丞相府。如今小姐已經嫁為人婦,倘若得不到王爺的歡心,隻怕日子不好過啊!”
夢蝶忍不住又笑了:“我畢竟是正妃,父親又是丞相,即使不受寵,又有誰敢輕易讓我不好過?!”
初春聽著,眼淚漸漸收住。
夢蝶頓了頓,像是說給初春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輕輕地道:“更何況,討得了歡心又如何?得不到又如何?難道為了他的歡心,我就要讓自己陷入那些終日的勾心鬥角中去麼?……”
初春伸手在自己臉上胡亂抹了抹,總算是平複了情緒。她掙脫夢蝶的手,低聲說道:“小姐且再歇一會兒,我去泡壺醒酒茶來。”
夢蝶笑著點點頭,正要說好,隻聽外麵一陣暄嘩。夢蝶揉了揉額角,無奈地笑道:“隻怕有人不肯我再歇一會呢!”
果然,話音剛落,門外一個丫環稟道:“啟稟王妃,兩位側妃來給王妃請安了。”
初春皺眉看了看夢蝶,夢蝶微微點了下頭。初春便揚聲道:“請兩位側妃先至外廳用茶,王妃梳洗完畢,即刻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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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即刻,但初春硬是拉著夢蝶化了個精致的妝容,遮住了因宿醉而略見蒼白的臉色,又梳了個高高的望仙髻,簪上一支鳳凰銜珠的金釵。眼看她又從莊丞相置辦的嫁妝裏挑出一套深紫繡著金線牡丹的衣裙,夢蝶笑道:“你這是做什麼?要我給她們來個下馬威麼?”
初春撇了撇嘴:“這第一回見麵,總不能就先示了弱吧!”夢蝶還想說不,初春又道:“若不是昨夜王爺這般作法,今日也就不勉強小姐!”
夢蝶無奈一笑,知道這丫頭一時間總是咽不下這口氣,隻好隨她去擺布。
如此折騰一陣,等到夢蝶行至外廳門口,已過了足有半個多時辰。
尚未進去,廳裏一個女子惱怒的聲音先傳了出來:“……丞相小姐就了不起麼,竟讓我們等這麼久!”夢蝶停下了腳步。
但聽另一個女子聲音溫婉地道:“姐姐何必動怒?王妃大概是昨夜侍候王爺太累了吧?”
先前那女子冷笑一聲:“侍候王爺?哼,難道妹妹還不知道嗎?”
溫婉女子疑惑道:“知道什麼?”
那女子嘲諷地笑了一聲,一字一頓地說:“昨夜王爺根本就沒在她那裏過夜!”
“這……”溫婉女子似吃了一驚,又問,“姐姐如何知曉?”
“整個王府都知道,我怎麼不知曉?”那女子越發大聲,“所以,別自以為是丞相小姐就了不起,正妃又怎麼樣?!還不是入不了王爺的眼!”
初春在外邊隻聽得握緊了拳頭,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夢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輕輕地咳了一聲,舉步邁入廳裏。
隻見兩位女子,一站一坐。站著的那位穿著鵝黃色長衫,披大紅色比肩,一臉憤然,看見夢蝶進來,愕了一下。坐著的那位桃紅色長裙,披著淡綠色的比肩,這會兒似乎正要勸解另一位,看見夢蝶進來,便立即噤聲,急忙地起身,臉上現出略微尷尬的神情。
夢蝶若無其事地笑道:“蓬頭垢麵的,怕驚嚇了兩位側妃,結果倒是累妹妹們久等了。”黃衫女子這時回過神來,聽見這話,張了張口,終究卻沒有說出什麼來,隻是冷冷地哼了一聲,便站著不動。
另一位女子走上前來,福了一禮,笑著說:“王妃,我乃側妃陳氏玉茵,給姐姐請安來了。”
夢蝶笑盈盈地道:“不敢,夢蝶初入王府,本應該先去探望兩位才是。”說著看了一眼旁邊仍站著的另一位,隻見她正斜眼打量自己,也不說話,於是又笑著向她招呼:“不知這位妹妹如何稱呼,既然來了,不妨先喝口茶。”
那黃衫女子聽她如此客氣,麵色稍微好看了一點,不情不願地也給她行了個禮,說道:“吳佩卿給王妃請安。”夢蝶笑著點了點頭。
三人坐定,有丫環上來把已冷的茶水換了下去。
夢蝶喝了口茶,見二人並不說話,隻是一味偷偷打量自已,不免覺得暗自好笑。她端起茶盞,輕輕笑道:“昨夜王爺並未與我洞房,二位妹妹都知道了吧?”
陳玉茵與吳佩卿猝不及防地被問了這麼一句,一時接不下話去。兩人相視一眼,都猜不透夢蝶這樣自曝其醜,到底是想說什麼。
夢蝶抿了口茶,放下茶盞,掃了一眼二人的表情:“可見王爺對夢蝶並無感情,他隻不過敬我是丞相之女罷了。”
陳玉茵想了想,說道:“姐姐無需傷感,姐姐如此才貌,王爺他日定然對姐姐日久生情……”
夢蝶笑著擺了擺手,十分誠懇地又道:“既然王爺不喜歡夢蝶,以後就要煩請兩位妹妹多多服侍王爺了。”
吳佩卿聽到這裏,不由得意地笑了一聲:“難得姐姐有如此自知之明。服侍王爺乃是我們的本份,不勞姐姐操心。”
夢蝶認真地點點頭,繼而又似漫不經心地道:“要說操心也的確操不過心呀,昨夜王爺說,今後王府大小事都交由我打點,這煜王府上上下下也有百來號人,想來日後要操心的事必然不少呢……”
吳佩卿的得意還掛在臉上,一聽這話,頓時僵住了。陳玉茵也是臉色一變。昨夜雖未入洞房,但隻要煜王願意,這洞房隨時可以補上。但將王府的事務悉數交與,這無疑是向諸人宣示了夢蝶在王府的女主人地位。
吳佩卿“霍”地站起,不可置信地大聲問道:“你,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
夢蝶淡淡一笑,緩聲說:“妹妹勿急。我已經想過,夢蝶才疏學淺,豈能擔此大任?我入王府之前,所有事務都是林總管負責的,今後一切照舊就是。”
吳佩卿一時無語,半晌才恨恨地道:“如此最好!”說完也不行禮,轉身就走。
夢蝶看著她出去,臉上仍是淡淡的笑。
陳玉茵已是臉色如常,此時也站起身來,向夢蝶行了一禮:“王爺如此安排必有道理。姐姐如有差遣,妹妹定當隨時效勞。”
夢蝶深深地看著她,意味深長地道:“妹妹放心,不會有什麼事需要你效勞的。”
陳玉茵抬頭也深深地看了夢蝶一眼,隨即低下頭去:“今日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