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一陽心事
    先把小魚送回家引來一通臭罵，再把小川和小西送回家，高一陽兜兜轉轉終於回到了自己家。客廳的燈還亮著，高一陽輕聲走了進去，看見張媽還在收拾著什麼。
    “少爺回來了，不早了，快休息吧。”張媽手裏的活計一停，看著高一陽進門。
    “張媽還不休息呀這麼晚了還在忙？”高一陽看著一塵不染的沙發和茶幾問道，“爸媽呢？”
    “他們先睡下了。”張媽指了指臥室輕聲道。
    高一陽點了點頭，告別了張媽上樓去了。
    高一陽從洗澡的時候注意力就難以集中，腦子裏像過電影一樣，亂七八糟，等到躺倒床上才發現睡意全無，關了燈隻是盯著天花板上那一絲微弱的光芒。
    在外麵的時候最想念得朋友隻有小川，或許這是唯一一個自己真心當朋友的人。但是聯係卻不是那麼的頻繁，偶爾聊聊qq罷了，電話不太方便打的也少。好容易回來了，他還沒回來，迫切地想要見他卻還是想讓他好好休息過才好。今天再見，果然，時間的魔力太大。一切都沒有變，可顧小川不是原來那個顧小川了，高一陽敏感的感覺到現在不是自己的懦弱使得自己錯失機會，而是有那麼一個人走進來小川心裏。不得不說高一陽的第六感太過準確。顧小川沒有給他太多提示，隻是在他問你呢的時候猶猶豫豫模模糊糊地沒有正麵回答，再加上那變得會笑的眼睛，還有一些細節，高一陽就推測出來了。
    想到這兒高一陽煩躁地翻了個身，回憶著初識小川的那一幕。其實很狼狽，一般情況下高一陽不願回憶。自己初中的時候特別混，打架什麼的就是家常便飯，那天著了道了被人堵了，縱使自己有一身好本領吧，但雙拳終究難敵四手，噼裏啪啦被揍了一頓後高一陽坐在巷子裏邊兒直抽冷氣，掙紮了半天沒爬起來。這時候顧小川出現了，那時候的顧小川不是現在這樣，其實高一陽記得的，那時候的他很沉默。雖然是同班同學但是卻沒說上幾句話，高一陽很懷疑顧小川是不是都不認得自己，所以當他走過來，猶猶豫豫站著半天沒動的時候，高一陽終於忍不住說話了，“顧小川同學，能不能幫幫忙？”說起來會向他求助高一陽事後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可能是顧小川看起來比較乖？
    果然顧小川雖然猶豫但還是扶他站了起來，麵對著不知何處流出的血有些不知所措，高一陽一想也對，乖寶寶怎麼會打架呢？他吸了吸鼻子清了清嗓子，這才覺得一股兒甜腥味襲來，指導著顧小川把自己送到了兄弟家，謝了謝他便作罷。
    這就是高一陽第一次見到顧小川，他在後來的歲月裏無數次想這樣的自己給小川留下了什麼樣的印象呢？是不是特不靠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高一陽後來同顧小川漸漸熟識了，一起上課吃飯回家，鐵哥們。
    隻不過高一陽不同，他發現自己對顧小川的感情不是單純的兄弟之情，比如他對其他一起打架的兄弟們（雖然漸漸不怎麼惹事打得少了）就沒有像對顧小川這樣，對著顧小川他話都不會大聲說更別說在狐朋狗友麵前的髒話連篇了，整天圍著他轉悠就覺得開心，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會有抱顧小川的衝動，那個有些沉默又有些靦腆，膽子小又細膩聽話的小川。不過當時的高一陽隻覺得可怖，自己這是怎麼了？終於在有一天早上他發現床單濕了一片的時候決定還是暫時躲開顧小川的好，因為那天夜裏他夢到了顧小川。
    所以初三到高一這段時間是兩人友情的斷裂期，顧小川莫名其妙，高一陽畏前畏後，等到高二的時候高一陽交過了一些女朋友，有了一些經驗之後，終於想通和顧小川做朋友就很好。這時候高一陽才發現原來顧小川已經悄然變化了，他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隻是顧小川笑得多了，不過這笑並不怎樣真切；話也多了，甚至對沉默產生了強烈的尷尬反應，不過未必是他想說。重拾這段友情高一陽還是很開心的，雖然不在一個班裏但是回家的時候高一陽還是繞著路和顧小川一塊兒。
    至於光頭燒烤，四人一桌是不少的回憶，但更多的時候兩人路過那家店，隻是走到門口衝著老板要幾串雞翅，然後邊走邊吃。高一陽喜歡看顧小川一邊說這種火烤的東西少吃，不健康，一邊被燙的吸著氣。
    埋藏的東西深了高一陽以為它就不在了，直到高考後被父母逼著出了國，見識了國外的風光。那裏的風土人情不同，生活習慣不同，更重要的是那裏有人同自己一樣有著同樣的心，他們或幸福或不幸，都曾追求過自己的心有所屬，反觀自己，高一陽埋藏許久的秘密有抬頭的趨勢，心裏的小火苗越燒越旺。再見顧小川，高一陽不是沒想過說說心裏話，但是看著他眼中眉梢發自內心的喜悅，高一陽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與其煩惱到連朋友也做不成，倒不如現在這樣大家開開心心。
    橙子：睡了嗎？
    小川：沒呢
    橙子：回到家了嗎？
    江城看看時間不早了，但是小川之前告訴他今天要和朋友們去吃燒烤，所以不知道這會兒回來了嗎。
    小川：到了到了，剛洗了個澡。現在神清氣爽
    橙子：大半夜的神清氣爽你還睡不睡覺了？
    小川：等會兒睡……噯橙子我跟你講個事兒。。
    橙子：？？
    小川：高一陽我又沒有跟你說過？
    江城愣了愣，這不是自己前兩天聽到小川和小西通話中的名字嗎，怎麼了？
    小川：他是我初中同學，高中畢業後出國了，暑假回來感覺變了好多……
    顧小川印象中的高一陽拽拽的，人長得是不錯，但是太酷，又沒什麼好脾氣，初中的時候還愛打架。後來漸漸長大了一陽刻意地疏遠了自己，當時的顧小川不知道為什麼，隻知道最好的朋友有一天突然不愛搭理自己了，他不會去問為什麼隻是繼續自己沉默的生活而已。再後來兩人關係好像又緩和了，但是顧小川心中始終記得那段對他來說毫無緣由的疏遠，所以對高一陽，他現在確實是把他當作摯友，但終歸是有所保留，誰知道會不會還有一天在什麼也不說就自己消失呢？於此，顧小川多少是有些芥蒂的。自從高一陽出國後顧小川每見一次他就有新的認識，比如這次相見，話裏的鋒利氣少了許多，以前愣頭愣腦的青澀模樣也不見了，麵對一個別樣成熟的高一陽顧小川說不出心裏是怎樣的感觸。
    顧小川把這些話差不多都說給江城聽了，不過隻是說了高一陽，卻隱去了從前的他。
    麵對顧小川的講述的時候，江城間或回複一些表示自己在聽，他想著原來高一陽不是顧小川的秘密，是自己想的太多了。江城不是以為高一陽和顧小川非要有些什麼，隻是從沒聽他提過有些擔憂，這會兒小川零零碎碎地告訴他的話，讓他慚愧的同時又十分安心。
    其實江城不知道，顧小川本身才是最大的秘密，其他人作為過客從他生命中經過，再怎麼精彩不過是雲煙，而顧小川從小到大的經曆他又知道多少呢？
    不過這也是相互的，江城的事情顧小川又知道多少呢？兩個人不知是不是刻意的回避這些問題，從來沒有講過各自的成長經曆。有些人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有什麼值得糾結留戀的呢？但熟不知從前的點點滴滴才是影響人現在判斷選擇的潛在因素，若是以為自己不記得了便是忘卻可就大錯特錯，它們會以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方式影響著你，無時無刻。
    顧小川講完自己的感受長輸了一口氣，更加輕鬆了，這才想起來看看時間，好家夥已經十二點多了，沒辦法顧小川一和江城說起話來總覺得時間過得好快，於是乎又把字敲了過去。
    小川：橙子，你明天上班嗎？這麼晚該睡了吧？
    橙子：上班，聽你講完不困了，精神得很<(￣ˇ￣)/
    顧小川腹誹，又亂用表情……
    小川：那你給我講講你今天有沒有遇到有趣的事兒？
    很家常的問題，也挺符合顧小川的發問習慣。
    橙子：我今天……
    江城不由得往廚房張望，雖然躺在臥室床上的他什麼也看不到，但是想到自己的創意晚餐，就一陣感慨。那黑不溜秋的雞翅自己實在是沒食欲，憑借著無比強大的毅力才勉強下了筷子。其實味道並不壞，江城吃著的時候這麼想，但賣相實在太不咋滴了。江城的廚藝或許正如顧小川所說是與生俱來的天賦，之前從未下過廚上次做的素菜和粥顧小川已經評價說還不錯，所以江城才會想著要學習學習，以後少讓小川待在廚房。從前的外賣大仙退居廚房二線，剛開始的刀工慘不忍睹，但江城不在意，慢慢來唄，想著顧小川愛吃偏甜一點兒的，所以就從可樂雞翅這個老套的菜開始了。按著指導一步一步結果還是差強人意，江城自我安慰著還好還好，多練習練習就好了。
    顧小川聽江城說自己在廚藝練習，不由得撇了撇嘴，你這是嫌我做的難吃嗎？腦子裏這麼想著手快就發了出去。
    江城看著這消息苦笑不得，傻瓜，我怎麼會嫌你做的難吃呢，明明是怕你太累。
    橙子：你真傻，真的。
    小川：哼╭(╯^╰)╮我生氣了
    橙子：不是的
    顧小川沒那麼傻這會兒明白了偷笑了兩聲，心裏暖暖的。
    不知道幾點的時候顧小川睡了過去，屏幕上閃著的晚安伴他酣然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