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桃花妝後,滾滾塵埃 第四章 一起失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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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日曆像24幀一秒的電影,跳躍著飛快的翻過,然後赫然停在2013的秋天。多事之秋,意外像湖水邊淘氣孩子攪起的水浪一樣,一波一波不斷。
追溯起我們和貝貝的淵源,理論上是該叫她一聲學姐的,高一時我們的辯論賽準備時,隊長請到了高三才女學姐指導。她染成金色的短短的碎發好看犀利,白得幾近透明的幹淨的麵龐,五官立體得像歐美男星,但最終傾倒我們的還是她清晰的思路精準的分析。
後來一起混跡的日子裏,我們見到過她的戀人藍心,一個容貌普通溫婉怡人的姐姐,比貝少年長幾歲。
幾年前貝貝跟家裏出櫃後就切斷了所有聯係,現在突然賣掉了家裏留給她的小別墅,買下了LONE,這個看似毫無緣由的決定讓我們驚喜也擔憂。
重裝修的日子裏,鹿狸總來騷擾她,沒心沒肺一臉歡樂地幫她打理瑣碎的事情。
我買下了她喜歡的兩幅油畫來蹭酒,她把畫掛上去的時候,站在高高的支架上突然開口。
“藍心結婚了。”
“我猜到了。”
她在上麵低下頭俯視我,背後的燈給她的輪廓鑲了一圈輕渺的光,臉在陰影裏看不到表情。
LONE被貝少接手後,順理成章變成了我們新的樂土,她一臉一本正經坐在吧台後隨手翻著什麼書,有一瞬間我以為她買下的是一家書店或者茶社什麼的。
不過迷亂的燈光裏,有貝少冰冷鎮靜的強大氣場庇佑,就算有猥瑣大叔環視,我和阿狸也總能找到強大安全感。
本該是我這個預備失戀者來借酒澆愁的,她一言不發一杯接一杯灌著低度數的提子酒。“你的sunshine怎麼了?”真想劃一根火柴點著她杯裏的酒,除了鍾離我也想不出她這麼銷魂灌自己的原因。“sunshit還差不多……”沒力氣操心她莫名其妙的反應,大概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鬧矛盾。
拿開了罪惡的酒杯,“你對他毫無隱瞞,坦誠得像個小嬰兒一樣,有種你把這句迷幻的sunshit也告訴他啊~”
“可他對我不是……”
黎生是我的sunshine,是我對愛情最後的期待了,但我卻時時恐怕我會成為他的sunshit,他那麼溫暖幹淨的人,為數不多的深吻都讓我有一種褻瀆感。那個肮髒的秘密之下,我毫無免疫力。每次黎生計劃著我們的未來的時候,多希望我的生命就停在那一秒鍾。
阿狸趴在桌上睡著了,我知道她不會聽到,“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酒醒後生活就會回到美好的狀態裏,我希望醉在夢裏最好不要醒,但這次可能不得不醒來了。”
此時拖著七葷八素的阿狸的我,和貝少示意了下就準備回家。貝貝用眼神詢問了我,“你行麼?”
我橫她一眼,“我行不行你要試試麼。”
拖著她回到我們租住的小公寓,把阿狸丟回床上,我靜靜坐在樓下長椅上吹著秋風…
想到明天開啟的畢業設計漫漫大實驗,心情蕭瑟。想到傳說帶我們的男神師兄,並不喜歡女生,感慨一番好男人都有男朋友了以後,心情更蕭瑟。
最蕭瑟的是,我賭氣說不想見他以後,黎生沒來電話沒來沒有消息甚至票圈一條動態都沒有,真是二十四孝聽話懂事。
我承認我沒有一臉失意一臉詩意地坐在公寓陽台上,看窗幔被風高高吹起,看月光熒熒爍爍閃著珍珠色的光芒,是有私心的。我想在樓下偶遇點什麼,偶遇點關於黎生的什麼,周日的晚上他一定會回學校的,按慣例他一定會來找我的。
手機屏幕就亮了一下,是一條彩信,我正漫無邊際地想著前陣子的傳說,關於來曆不明的信息可能帶著木馬病毒什麼的,圖片就加載完成了,畫質清晰。
一條長街,夜晚的路燈下黎生懷裏是一個一襲白衣的漂亮女孩,照片不是正麵拍的,看不懂黎生的表情,卻看得清鍾微微的臉。隻是恍惚覺得那女孩很幸福的樣子。真般配啊,這麼感慨完我立馬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我蕭瑟的心情還沒有更上一層樓,就石化了。
因為黎生就在我左手邊3米開外的地方,向我走過來,在我一成不變的樓下的夜色裏,那張我日思夜想的俊臉放大放大再放大放大放大。
我確定這距離他看不清我的手機屏幕後,腦袋一死機就迅速刪除完成,就當詐騙信息好了。真的喜歡一個人以後自然就學得乖巧了,乖巧得卑微,但我不想再橫生枝節。
我本來準備好了無數種可能性,被剛剛那張圖一炸,都碎的稀裏嘩啦記不清了。黎生不喜歡我了,和他喜歡上別人了根本就不是一個概念。
額頭被羽毛輕輕掃了一下,軟軟的帶著撩人的溫柔,像他輕輕地呼吸聲。一片柔軟的小羽毛嵌在圓球球發夾上,被隨意放在我的手心,他輕輕捏著我的手。
“落落,以後我不在身邊你要少喝酒,少熬夜,記得吃早餐,胃疼了喝點熱水。”
我不知道他這次回家發生了什麼,我收到過一條他發來的短信,“小堇,我們分手吧。”
我愣了一小會然後釋然了,知道黎生從來不叫我小堇,我知道這是別人用他的手機發的,我隻想等他回來。
但現在他跟我說這些,卻真的是分手的意思,看著他青青的眼圈,他不是會拿這種事跟我賭氣的人。我隻能最後做一下下掙紮,沉沒前的掙紮,“不過,你之前說我任性跋扈盛氣淩人,我不接受。其實我做錯了什麼都可以改的,我可以的。”
我沒說完就被他緊緊的擁抱打斷了,我以為肋骨要被勒進肺裏了。掙紮著抬起頭,黎生眼眶紅紅的,他的眼睛像晚秋的雨,涼涼的,輕輕地跟我說對不起,我都以為要分手的人是我不是他。
他用那種難過又委屈的眼神看著我,我就跟冬天從洗衣房拿出來的衣服一樣,帶著重重的濕氣被甩幹桶絞得皺皺的,然後就在室外靜靜地凍住,變硬。
遠處一個嬌小的身影,靜靜地在黑暗中,像一朵盛開的滴著毒液的黑玫瑰,帶著怨毒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