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壹談 故人: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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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放學時分正是搶飯的高峰期,一個身著白紗長裙的女孩,悠哉哉的坐在樹下乘涼,清風拂起她的裙角和烏黑的長發,還有她那雙沒穿鞋的潔白腳丫,那低眉順眼的神情,真把那群狼看醉了。
她靜靜的坐在校園中的休息椅上,頭頂上是樹葉盛下的一納陰涼,偶爾一縷溫熱的陽光調皮的越過綠葉,輕巧的灑向地麵,或是灑到她小巧的鼻尖上,她無聊的蕩著腳,也不管來往人群向她投來的詫異目光。
不遠處的寢室樓裏,急匆匆的跑出一個男生,手中還拿著一雙男士拖鞋,女子看到他後,立馬提起裙邊,中氣十足的說了句:“怎麼去了那麼半天,我的觀賞率都快趕上動物園的猴了!”
男生一點也不惱她的壞語氣,笑嘻嘻的回答,“4樓不得跑一會嘛,快穿上,好去吃飯。”
女生瞪了他一眼,“還頂嘴!平時讓你鍛煉你丫偏不,怎麼樣,腐敗了吧。”
男生繼續嬉皮笑臉,“我看你這鍛煉的,也挺腐敗啊。”說完立馬轉身就開跑。
“墨羽深!!”單單挽起裙子,汲著拖鞋,大步跟著跑了幾步,不知道不小心踩到了哪裏,腳一崴,整個人差點摔到地上,後來人總算是掙紮著站穩了,拖鞋卻猶如紅太狼的平底鍋一般在空中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墜入了一旁還未幹涸的水坑裏。
在場人群肅然起敬。
秋季的氣候有著特有的爽朗,不禁讓人神清氣爽,小鳥在樹上蹦來蹦去,出出進進的學生絡繹不絕,清風還是那縷清風,校園還是那座校園,可水坑已經不是那個純潔的水坑了,剛才那天外飛仙,美的讓人發膩的美景,轉而就讓“我還會回來的”的場景所替代。
畫麵太美,讓人不忍直視。
這一切發生在分分鍾之內,快的讓人無法想象,看的所有人都一愣一愣的。
而目睹全過程的男生隻有一個想法——唉,這妹子怎麼就穿了打底褲了呢。
墨羽深十分嫌棄的用大拇指和食指把拖鞋解救出來,細心的用紙巾擦幹淨,單膝跪地,注意!真的是單膝跪地,認真的把單單的小腳丫套了進去。
“行了,小墨子,免你死罪。”單單動了動靈活的腳趾,很滿意羽深的表現。
“謝女皇大人不殺之恩。”
早上為了臭美而咬著牙蹬上的10公分的水晶涼鞋,被單單無情的丟在了陰暗的角落裏,她用力踩踩腳下的拖鞋,享受這久違的腳踏實地的感覺。
“以後還是不要穿高跟鞋了,簡直是給自己找罪受。”羽深接過單單手裏裝著鞋子的袋子,看著她紅腫的腳丫。
“我這不是就想美一點嘛。”
“單單,你不需要這樣做的。”羽深目光深情,把單單的整顆心都快揉碎了,那句“你在我眼中永遠是最美的”似乎就在耳邊……卻擦耳而過了?!
羽深實際上說的是,“你的男性荷爾蒙是由內而外散發的。”
單單呲呲牙,嘿!我就喜歡他這種鍥而不舍,不斷找死的大無畏精神!
單單眯眼望望天空,嘴角露出陰笑,墨羽深你如此不仁,就休怪我簡單不義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賞你今天陪我去逛街吧。”
羽深抖抖身上的冷汗,誓死保衛自己的主權,“能不去嗎?”
“你說啥?”單單揪著羽深手臂上一小塊皮膚,用力一掐,疼的羽深直咧嘴,這可比容嬤嬤掐香妃的掐法疼多了,“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
兩個人為主權問題爭論了半天,最後還是羽深敗下陣來,不心甘不情願的同意了“簡獨裁”的提議,畢竟逛街是每個男人的心頭之恨嘛,每一次決定出來都要下好大的決心。
換了身輕手利腳的衣服,兩人在商場附近找了家經常吃的小店解決了午餐,單單血液沸騰的想來一場大規模的掃蕩活動,卻被唐棠的幾通奪命連環CALL製止了,“單子,請火速趕到魅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你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和墨墨逛街呢,沒時間。等等!你說哪?魅?是那家宰人於無形之中,貴的令人想撞牆的咖啡館?”
“是啊,就是這家。”
“等著,我現在就和墨墨過去。”開玩笑,魅的消費人群大都是小資水平及其以上的,這次竟然有富婆主動要求請客,那獨樂樂就不如眾樂樂啦,賞她這個麵子。
單單發誓,如果她知道會發生之後的事情,她一定不會去趕赴這頓鴻門宴。她現在這種行為叫做什麼?
叫“貪小便宜吃大虧”!
當她和羽深緊趕慢趕到達在電話中約定好的地點時,看到唐棠早就坐在那裏了,而且按她看表的頻率來看,估計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單單抬頭確認了一下咖啡廳的名字,不禁腹誹,糖豆最近是傍大款了還是去打劫大款了。
“我去那邊的百腦彙,一會回來接你。”羽深伸手掐掐單單的小臉蛋。
“嗯,我嚐嚐魅的咖啡咱倆就走,你快點回來。”聽聽,多沒人性的話。
單單轉身上了樓梯,剛走到門口,就有侍者為她拉開大門,“Welcome to Cafe Mei.”單單在心裏翻個白眼,資本家的生活果然是愜意的,連門口立著的都是金發碧眼的外國帥小夥。
單單輕點頭示意,然後堅持用中文告訴他,她的朋友在裏麵,她知道侍者一定聽的懂。單單這個別扭的小孩,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是不忘在跟那個英語老師較勁。
“What’s your friend’s name?”
“姓唐,唐女士。”
“OK.Follow me,please.”
跟在侍者身後,單單大致觀察了一下魅的室內裝潢,是歐洲17世紀巴洛克的建築風格,隨處都是流光溢彩的金色,繁瑣而奢華,單單的腦袋裏隻擠出了一個比較貼切的詞語來形容這裏。
紙醉金迷。
這讓從小過慣了平常百姓日子的單單很是惶恐。
這種地方喝的不是咖啡,喝的是環境,她後知後覺的想到,幸好今天沒一激動穿著拖鞋就出來逛街。
“你們來的也太慢了,我等的咖啡都涼了。”唐棠埋怨。
“這麼近的路,我花的起價費打出租來的,已經夠給你麵子的了,難道你要我以這樣的價格搞一架F-22來開嗎?”隨手拿起唐棠的美式黑咖啡,輕抿了一口,皺眉,這也忒苦了。
“糖豆,你喝的這是哪個江湖郎中給你開的中藥湯?”單單低聲對著唐棠叨咕,並嫌棄的把咖啡推到一邊,然後對一旁的侍者說,“給我來杯甜的,謝謝。”
不一會,換了一個中國女服務生端上來了一杯白開水,準確的說是一杯加了糖的白開水,“您要的甜的,請慢用。”
單單挑眉,很顯然這位同胞是聽到了自己的評價了嘛,她笑笑,“白開水是免費的對吧,既然你們這麼大方,那就再給我來三、四杯吧,謝謝。”
然後,女服務生麵部猙獰的走開了。
所以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同是中國人,何必互拆台。
“唉,這年頭,果真是人善被人欺。”聽單單的口氣好不可憐。
唐棠擦汗,大姐,到底是誰欺誰啊。
單單的目光投放回唐棠的白色杯壁上,問出了心中最關心的問題,“你這一杯咖啡多錢啊?”
唐棠瞬間露出了肉疼的表情,“50塊呢!還是全單上最便宜的。”
單單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還是太單純了,這裏喝的不是咖啡,但也不是在喝環境,這簡直就是在吞錢。
還好自己隻點了幾杯甜水喝。
單單隨手捏來放置在書架上,供顧客打發時間的雜誌,以一秒十幾行的速度快速掃讀,並提取出感興趣的內容細細品讀:“現今都市人喜歡戲稱‘黑色星期三’,因為此時上個周末已經遠去,新的周末還未到來,人們常會在這一天感到工作學習陷入困境。”
拿出手機確定今天是周三沒錯,輕瞟了一眼坐在對麵,捧著蛋糕啃的正香的唐棠,嚴重的懷疑了這篇文章的真實性。
許是好友的吃相太有食欲了,向來對奶油敬而遠之的單單,鬼使神差的拿起杯邊的黑森林小蛋糕咬了一口,又是一個深深的皺眉,這也太膩了吧,嘖嘖,唐棠的口味也未免太極端了吧。
這過苦的咖啡和過甜的蛋糕,都出現在市中心的這家聞名於耳的“魅”咖啡館,光看所處的地段,那消費價格就不言而喻了。
在這裏必須要說的是,唐棠絕對是一隻貨真價實的“鐵公雞”!一般出現這種情況都是……
“糖豆,你最近又做什麼不正經的勾當了?”
“嗯?沒有啊……”唐棠頻頻向門口觀望,心不在焉的回答。
單單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她這個死黨吧,沒別的大毛病,就是喜歡犯花癡,而每當她保持著這種看似萎靡,實則愛意泛濫的狀態時,通常都是處於犯病期。
事實很快就印證了她的想法。
“單子,你快看帥哥!上次在M中遇到的那個極品帥哥!蹲坑苦守一個多禮拜,終於又讓我逮到了!”唐棠雙眼冒心的盯住門口。
單單揉揉眉心,努力讓自己忽略掉這個出現率驚奇的“又”字。
對於唐棠今天突然邀請自己到咖啡店的行為,在單單心中早已經與“黃鼠狼給雞拜年”畫上了同等號,就知道她不會好心破費請自己喝這麼貴的咖啡!什麼姐妹情深,在帥哥麵前,全都是浮雲!都是泡影!
“咦?原來有女朋友了呀,長得還挺好看的。可惜了,沒給我下手的機會呀。”唐棠略有失望。
現在說自己不認識這個瘋女人還來得及嗎?!她難道不知道自己的音量足以傳入那兩個人的耳中了嗎?!單單掩麵側頭,努力減小自己的存在感。
“簡單?”身後傳來好聽的男聲。
硬著頭皮的轉過頭去,蛋糕展示櫃前的一雙麗影生生的闖進眼簾。
單單對辰梓明的最後記憶,還停留在處於變聲期的他,每天操著破鑼嗓子跟自己吵架,還記得辰家搬家的那一天,她還曾暗暗慶幸自己終於可以擺脫“魔音”繞耳了。
歲月擱淺,時光荏苒,沒想到19歲的他,人長高了,聲音也變得好聽了,上次在M中門口的匆匆一見,也隻顧著吵嘴架,都沒有注意到這些。
“單子,原來你們認識啊。”唐棠的語氣聽不出來是失望還是高興,又或許還摻雜著其他的意味,但此刻陷入深思的單單並未做過多的思考,以至於釀成了之後的大禍。
“我從沒說過不認識他。”單單咬牙切齒,“可我多希望不認識。”
辰梓明邁開長腿向她們走來,原本冷若冰霜的臉逐漸有了融化的趨勢,“你這樣說可真傷我心。”
“是嗎?真不知道您什麼時候長了如此高貴的器官。”單單那架勢端的,硬是把一杯白水喝成了昂貴的咖啡。
跟辰梓明一道來的女生此時也走了過來,“你們好。”然後她將目光轉向了單單,曉燕輕語,“我聽辰梓明說起過你,我也是M中畢業的,你的大名如雷貫耳,沒想到今天有幸認識真人,幸會幸會。”
自然而然的將目光轉向說話的人,單單微微眯眼,感覺這個人有點眼熟,拜她那驚人的腦容量所賜,她有對人過目不忘的本領,加之某人以前寥寥數語的形容,稍加思索,麵前這個女生便很榮幸的被她對號入座了。
單單的目光驟然冷卻,都說人生自有定數,果然真是奇妙啊,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嘲諷的一勾唇,我們終於見麵了,李燦燦。
原本晴朗的天,突然變的陰沉沉的,偌大的高樓威嚴的聳立著,露天的大屏幕上播放著各個美女明星的廣告,玻璃牆映射著劈天的閃電,樹葉被風吹的沙沙作響,街上忙碌的人群慌不擇路,四散奔逃,像是被猛獸擊潰的鹿群。
天氣突變,襯得這四人見麵的場麵愈發詭異。
試問,天下還有有比這再詭異的場麵嗎?
答案是當然,有。
命運之神往往喜愛神來一筆。
墨羽深剛跑進魅,豆粒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
所謂一場秋雨一場寒,他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發,撣了撣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塵,業務良好的工作人員把羽深當做尋常避雨的顧客,迎了進來,並遞了一塊毛巾給他。
他道了謝往裏走,抬頭,便看到了兩立兩坐的奇怪組合。
更奇怪的是,那個女人怎麼會在這裏。
人生這張攀枝錯亂的大網鋪天蓋地而來,籠罩住整座城市,密不透風,奈何裏麵的人們如何掙紮、廝殺,終究是逃離不了命運之輪的轉動軌跡。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戲劇還有寫劇本彩排的調整時間,而人生走錯一步就容易滿盤皆輸,那些命中注定了的糾纏、羈絆紛至遝來。
這人世間有太多虛無的東西,我們被蒙蔽了雙眼,追逐不上,也緊握不住,那年秋季流年似水,沉靜斑駁了浮華,華光蒼涼了青春,我們終究被蒙蔽的是雙眼,還是內心?
在內心掙紮的那一秒,請試著停下來,摸摸胸口問自己,這些所作所為是否正在偏離你的初衷,漸行漸遠。
窗外的落葉被風卷的漫天鳳舞。
想必今年,又必定是一個多事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