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相識已久
    蕭容到老大夫家時，齊予剛醒了不久，正斜倚在床頭睜著眼睛直直的盯著門口，見他進來，身子稍往前挺了挺，眼角立刻彎了起來，開口叫了一聲：“小容哥。”
    “小予，你還在生著病，怎麼沒好好躺著？”蕭容放下手裏拎著的食盒，走過去為他後背墊了個軟枕頭，這樣最起碼可以讓小予靠著舒服一些。做完這些後，他抬眼屋裏四處看了看，並沒發現老大夫的身影。
    知他是在找老大夫，齊予適時地說了句：“蕭大夫去藥房裏為我煎藥去了，他是個好心的大夫。”
    “嗯，確實。”蕭容也極為認同這句話。
    齊予昨晚生病，燒的有些糊塗了，也沒來得及問他一些事兒，現在聽他的話語間，對老哥哥似乎一點兒都不陌生，反倒是相識了很久一般。
    想到這，蕭容不由得多問了句：“小予是認識蕭大夫嗎？那是多久前的事了？”
    “嗯，認識，我五歲那年就認識老大夫了，到現在，算來也有六七年了。村裏人一直都說他脾氣太過古怪，其實，那隻是表麵，實際上他卻是個難得的好心腸的人。我小的時候常常被阿麼打。。。。。。，嗯，常常受點小傷，蕭大夫知道後，常常會隔三差五地送一些治傷藥給我。”
    齊予話說了一半，好像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兒，言語間便轉了個彎，將話岔了開去。之後又說到了老大夫這兒，蒼白的小臉上才閃過了幾絲清淺的笑。
    “好了，其它事的我們往後再說。這麼久沒吃東西，小予指定是餓壞了，先來吃點飯吧。”對於勾起他不好回憶的事，齊予不想往下說，蕭容也沒再往下問。或許某一天等他能走出來了，淡忘掉了，有些事小予也就能釋然能放得開了。
    蕭容輕笑著轉身揭開桌上的食盒，清香的米粥味淡淡散發開來，再配上脆脆的”蘿卜絲榨菜”，光看著就很開胃。
    “好香啊，小容哥你吃過了嗎？”齊予微微伸長了脖子，瞬時被米粥勾起了食欲，雖說餓了一天他也想立刻就吃，但還是不忘去問一問蕭容。
    “我在家已經吃過了，小予你趕緊吃吧，天氣冷，再放一會粥都要涼了。”蕭容見齊予在一旁努力隱忍的模樣，笑著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盛了一碗粥送到了他麵前。
    “好香啊。”齊予湊近碗聞了聞，眼眶有些發紅，有多久沒吃過這樣的白米粥了，他自己都記不清了，自從阿麼有了小弟弟。。。。。。，他就再也。。。。。。。。
    這麼些年，除了蕭大夫外，還從沒有人像現在這麼對他好過。雖說村裏人也不乏有心善的人，老實說自打阿麼他們搬走後，也有人會送一些吃的或穿的給他，但他們那也許都是出於同情，和小容哥是不一樣的，他看得出來，小容哥是真心實意的在對他好。
    “小予，想什麼呢這麼入神？來，我來喂你吧。”蕭容舀了一勺白粥放到了他微開的嘴裏。
    “嗯？不用，小容哥我能自己吃的。”齊予含著粥，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在瞬時爆紅了臉，急急地擺了擺手，搖著腦袋像隻受到驚嚇的小白兔子，坐起身去搶奪蕭容手裏的粥碗。
    “好好好，來，小予自己吃。”蕭容見他一臉窘迫的模樣，知他是不習慣，微輕抿了抿了嘴角，將碗遞給了他。
    齊予接過碗，一心都好像撲在了米粥裏，卻沒人注意到他連耳朵尖都微微紅了起來。
    “小予，別光顧喝粥，喏，吃點鹹菜。”蕭容為他夾了些榨菜放進了碗裏，又為他掰了塊烙餅道：“再吃點餅子。”
    “嗯。”齊予應了一句，垂著頭，隻顧往嘴裏扒著飯。
    “小容，你這是帶什麼飯食過來了？真香。”老大夫一進門就衝著食盒奔了過來。
    “家裏的尋常飯罷了，老哥哥你若不嫌棄的話可以過來一起來吃，我阿麼特意備足了三個人的量。”蕭容嘴角漾出了一抹淡笑。
    “好啊，小容，那老夫我就不客氣了。”老大夫舀了一碗粥，就了一口鹹菜，眯了眯眼：“這鹹菜好吃，是你阿麼做的？”
    “不是，這是我做的，老哥哥喜歡就著下飯的話，改天我再送些來家裏。”見老大夫吃的一臉滿足樣，蕭容爽快地應承了句。
    “你做的？”老大夫又往嘴裏塞了口鹹菜：“甜脆爽口真是不錯，小容，你說話算話啊。”
    “好。”
    這邊，齊予一碗粥已經見了底，見他還想再吃些，蕭容便又為他盛了一碗。
    吃完後，蕭容去藥房端了藥回來，親眼看著齊予喝了，又塞給了他一顆桂花糖，這才安頓他睡了。
    “小容如若將來有了夫郎一定會是個好丈夫的。”老大夫微轉了轉眼睛，似不經意地掃過了榻上的齊予：“人老了，挨不住困，老頭子我就先去睡了。”
    說罷，他推門去隔壁的堂屋了。
    “好。”蕭容淡笑著回了句，他也有些想睡了，起身收拾了食盒，拿了一床薄被子，和衣側臥在了屋裏另一張小榻上輕合上了眼。
    怕齊予夜半再次發熱，他夜裏醒了幾次，見到齊予一切安好，快天亮時他才有些沉沉地睡了過去。
    次日，他是聞著飯香味醒來的，推開身上的被子，去了外屋。
    屋外桌上擺放著三碗米粥和一小盤鹹菜，齊予正在忙著布筷子。
    “小予，怎麼起這麼早，身子還沒好利索呢？”蕭容滿眼擔憂地走向齊予。這一場病，讓他原本就瘦弱的小身板，更加清瘦，臉頰上幾乎是沒什麼肉了，隻留下了兩隻大大的眼睛。
    “躺了一整天，我已經好很多了。昨夜我睡得也有些多，而且這點兒小病我以前也有過，不算什麼的，小容哥你快過來吃飯。”齊予彎了彎嘴角，遞了一雙筷子給蕭容。
    “病還沒好呢，就下地，你還是要好好臥床休息的。”齊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蕭容當下心裏就不好受起來，也不知他以前是吃了多少苦。都病成這樣了，還能硬撐著走動，真是難為他了。
    蕭容伸手去齊予額頭試了試手溫，略顯責備的語氣中溢滿了關心。
    “早飯都做好了，我正好餓了。”老大夫從門口慢悠悠的踱了進來。
    “蕭大夫。”齊予朝門口喊了一聲，側身飛快地躲開了蕭容的手，往門口小走了幾步。
    “這飯是小予做的吧，這孩子就是太過懂事了，老怕給別人添了麻煩。小予快過來坐，吃過飯後，你還是好好去歇著吧。”老大夫看著他，到桌前坐了下來。
    “嗯，蕭大夫可以多吃些，粥我做了好多呢。嗯——，我也會注意身體的。”齊予點點頭，也回到了桌旁，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蕭容，低著頭專心去吃飯了。
    蕭容和老大夫打了聲招呼，也沒再說什麼，默默收回驟然失了溫度的手掌，心裏有些不知名的失落。
    三人誰也沒再說話，一時間屋裏倒顯得有點安靜。
    這不尋常的氛圍，老大夫似乎沒怎麼注意到，也不多說話，自顧自的喝著粥，隻是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嘴角稍稍向上彎了彎。
    一頓飯吃的看似平靜無波，實則卻是各懷心事。
    飯後，老大夫又為齊予煎了一副藥，說身體還是弱，需要再臥床一天才行。
    趁齊予休息，蕭容便抽空回了次家，為老大夫帶了些花生過來。其實最主要的是他想為齊予帶幾件衣賞過來。這些都是些他以前的衣裳，太小穿不成了，便讓阿麼都翻找了出來，厚的薄的都有，正好能送給齊予。
    昨晚他著急也沒細看，後來看到了，齊予身上的衣裳委實是太破舊了，光小窟窿就有好多個。也穿的過於單薄，都已是深秋了，他還是僅著一件單衣，難怪他會生病發燒。以後他絕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了，蕭容心裏暗暗道，卻沒意識到他為什麼會不由得將齊予的事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