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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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就像,等你失去了,你才知道珍惜。可是,有些東西,並不是你學會珍惜了,就能夠找回來的。
因為看膩了白天,所以才會驚豔於黑夜的魅惑。但是當你失去了麵對朝陽的資格,你就會格外的,渴望。
隻有在黑夜,朱緋才能夠離開那間房子。不是沒有在白天出去的法子,但是朱緋不願意去做的。
隻有喝夠了血液,她才能夠在白天出門,擁有短暫的,活人才有的體溫。
不知不覺間,一年已經結束了,大街上張燈結彩,全是新年的熱鬧之氣。朱緋上穿一件黑色高領毛衣,下穿一條黑色緊身褲,腳蹬一雙黑色馬丁靴,黑色的卷發就這麼披散在背後。她走在人群裏,卻像是走在世界之外。就像是色彩鮮明的畫卷裏突然闖進來一個黑白默畫。
沉默,沉重,像是一個幽靈。
所有的人臉上都是帶著新年的喜悅的,隻有她,麻木,沉重。她一直走著,沒有方向,卻又有方向。她腳下的路是有方向的,心中的路卻已經無路可走。
我該不該活下去呢?
她一直這麼思考著,艱難的抉擇著。日複一日的等待,無法在陽光明媚的日子出去,像是城市的幽靈出沒於黑夜,飲用的,是活人的血液。她能夠感覺得到周圍的人那走向腐朽的氣息,能夠感覺到那些“同類”,還有,慢慢的,越來越難控製的,對鮮血的渴望。
我站在這裏,所有人都認為我活著,我卻認為我已經死去。
穿過繁華的街道,與那些滿麵笑容的芸芸眾生擦肩而過,朱緋站在顯得有些破舊的街角。這裏有很多那些外出務工的打工仔居住,破舊,肮髒。朱緋知道自從自己被宣布失蹤之後爸爸媽媽和弟弟就搬離了德瑞克那棟房子,在這座城市找了一個便宜的小房子居住,爸爸找了一份工作,媽媽帶著弟弟整天的發些尋人啟事尋找自己。
冬天天黑的格外的快,夜裏也格外的冷,可是朱緋已經感覺不到冷了。她就這麼站在寒風之中,定定的注視著那間小小的,亮著昏黃燈光的小出租屋。那間房子的門口還貼著印有自己模樣的尋人啟事,在寒風中格外的蕭瑟。
幾乎每一夜,她都會站在這裏看著,任由心裏鮮血淋漓,卻生生不敢出去。
我知道你們愛著我,深愛著我。哪一個父母,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呢?可是啊,我不敢啊……
我知道,隻要我出現,即使我變得何種模樣,你們也一定會依舊愛我寵我保護我。可是啊,可是啊……
我畏懼著,我害怕我會變成那種野獸,一天一天的看著自己墮落,看著自己越來越無法控製自己對鮮血的渴望。我害怕啊,我也害怕啊,我也希望能夠撲進你們的懷裏哭訴我是如何如何的想你們,如何如何的害怕自己的改變,我更害怕,有一天,我會傷害你們。
我怎麼舍得,我怎麼敢靠近。
我也想要活下去,我也想要陪在你們的身邊,我也想要行走在陽光之下,可是啊,我也厭憎著這樣的自己啊。
我的身體裏,流淌的,是不知名的,血液啊……
為什麼,隻有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呢?
我是,這麼的渴望,觸碰你們啊……
她就像是冰冷的雕塑一樣,站在凜冽的寒風之中,唯有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透露著溫柔的渴望,看著那間露出昏黃燈光的小屋。
這幅畫麵,不知怎的,猛然撞進了金玉的心裏,撕開了一條口子。他看到了她,她自然也看到了他。他張了張口,沒有說出聲,無聲的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她變了很多很多,卻又像是什麼都沒有變。還是那一張並不算是絕美的麵孔,隻是一眼看過去便難以移開目光。她的皮膚變得蒼白,烏發如同鴉羽,薔薇一般美麗的唇瓣,那張臉在一頭秀發的襯托下變得愈發嬌小可憐。她就像是城市的幽靈,站在角落,冰冷的凝視著你。
她不該是這樣的。
金玉默默在心裏這麼想。
是的,她不該是這樣的。她應該穿著漂亮的裙子,帶著可愛的笑容,生活在陽光之下,被人捧在手心裏嗬護的。而不是,這樣冰冷麻木的,像是一副黑白默畫,了無生氣。
朱緋看著慢慢走向自己的金玉,她想勾起唇的,可是沒能勾起來。他今夜穿的格外的帥氣,米色的高領毛衣,黑色的修身長褲,外套一件黑色風衣,腳蹬一雙皮靴,手裏,拿著一柄長刀。
她的心,慢慢的,慢慢的,沉了下去。
他是一個執法者,就像是小說裏寫的那些吸血鬼獵人。而現在,他是來殺自己了麼?
如果沒有選擇巴洛菲斯學院,如果沒有來到這裏,如果沒有遇到他們,該有多好啊,她曾不止一次這麼想。
慢慢的後退,不需要自己刻意,這一切就像是本能一樣使了出來,完美的融入了黑夜之中,離開。
金玉想要叫住朱緋的,可是他顧慮著朱緋的父母沒敢開口,隻得快步追上去。他在這裏守了很久很久,他知道朱緋每一夜都會來這裏,他也知道朱緋住在哪裏。相對於從小就接受執法者特訓的金玉而言,朱緋還是太嫩了一些,如果不是金玉刻意站出來讓她知道,朱緋根本就不可能發現他。
如果他想殺了朱緋,早就動手了,可是他沒有動手。
執法者最近一直在忙著獵殺那些被感染的血族和墮落者,他也一直在外忙碌,他一直以為,巴洛菲斯學院是安全的,朱緋呆在這裏是絕對安全的。可是他錯了,他的朱緋,一直就處於危險之中。僅僅隻是出個任務,回來了,卻已經沒有了朱緋的身影,甚至被人類宣告已經失蹤。可是,在執法者的獵殺榜名上,卻有了她的名字。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朱緋!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
他追在朱緋身後,一直保持著讓她感覺安全的距離,深怕讓她覺得危險而逃離。他試圖安撫她,可是朱緋隻是微微頓了一下步子,就已非人的速度跑開了。
“朱緋!!!”
看到那種屬於血族和墮落者的速度,金玉心裏竟沒有什麼驚訝的感覺,而是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他其實已經意識到了什麼,隻是不敢去承認。
如果隻是一個人類,為什麼會上了執法者獵殺的名單呢?
“朱緋,我們需要好好聊聊!”
他尾隨著,不遠不近的跟隨著,一直試圖說動朱緋,可是朱緋就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一樣,依舊快速的跑著,幾個跳躍便融入了熱鬧的人群裏麵。金玉有些頭疼的緊緊追隨著,跟在朱緋身後。
或許我應該先抓住她。
金玉這麼想,立馬就這麼做了。可是問題出現了,他觸碰不到朱緋,無論如何,都觸碰不到。
“朱緋,你難道希望我拿你的父母要挾你嗎!?”
這句話一說,朱緋的身影立馬停住了,金玉也停下了,兩個人隻三步的距離。她緩緩的轉過身來,冰冷的麵孔紮進他的瞳孔,冷漠,甚至冷酷。她的眼神像是窮途末路的孤狼,尖銳而狠絕,她像是想要將自己殺死,卻又生生的按捺住了。
我似乎,說錯話了。
金玉,隱隱約約的意識到。
我們之間明明隻有三步的距離,可為什麼,卻像是隔著千山萬水。
他忍不住,一步一步,堅定的走向了她。
我隻是,隻是想要……
作者閑話:
嗯,有點難寫了,靈感完全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