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正卿收到了濮冠群的信，他看了一眼，在後麵補了幾句，又將信送給了鄭吉。濮陽正卿清點著慶德軒的軍功，對著萬景輝頷首致意：“萬老板好本事，這麼短時間料理得如此妥當。”
    “王爺千叮萬囑的事我怎敢不上心。”他拍著貨物，甚是感歎“這也是我揚城所有商人的身家啊。”
    “有王爺出麵，戶部的印章自然會給你蓋的，可是這一路送過去，禍福可得自擔。”
    “這個我……等等，”萬景輝大驚，“您的意思是這一路我不會安寧？”
    “你說呢？”濮陽正卿撫上拉車的騾子，“章是給你蓋了，卻是不情不願蓋的。你下了盛裕堂這麼大的麵子，還不許別人給你找些麻煩？玄武營畢竟不在趙王轄內。”
    “還請先生教我！”萬景輝一躬到底。
    濮陽正卿取出一封信：“我早給你想好了，替你找了些絕佳的幫手。”止住萬景輝的道謝，“你也莫謝我，國家之事，如何能不考慮周當。”
    “若那些朝廷命官也有……”
    “萬老板慎言，”濮陽正卿微眯起眼，“在下隻是江湖散人。”
    護送軍糧本是官府的事，文越一個江湖人插手其中自是大大的不妥。可惜彼時，俠義心腸的紫霄城並未思慮這麼多，隻以為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本便當略盡綿薄之力。
    “也可借這一路之行，探查闇玉壇所為。”元胤道。
    商隊從揚州出發，走水路入金陵，再由金陵南下進入浙江，於杭州、衢州稍作整頓，再南下入福建，過武夷山，進南平，入福州，到達玄武營所在。若路上一切順利，也要一月之久。
    “這一月之中，能發生的事實在太多。”濮陽正卿檢查著一應輜重，“如今的世道，這些糧米比金銀更搏人眼球。”
    文越點頭：“我聽說山東的盜匪鬧得正凶，浙江、福建的恐怕也有效仿之意。”文越瞥了眼護送的衛隊，“這些人抓些小偷小摸還行，遇上些有本事的……”他撇嘴，“朝廷未免心太寬了。”
    濮陽正卿笑道：“正是此意，故而隻能麻煩文大俠了。”
    “不是說過直喚我名姓嘛！”文越與萬景輝打了招呼，隨著他們一同上馬，與車中的濮陽正卿繼續閑聊，“怎不見陌英？讓你一人獨行可不是他的性子。”
    “陌英……你是說一醉吧。”濮陽正卿清點著手中賬單，“他收了個好徒弟，如今一顆心都撲在那小子身上。”
    “誰家的公子這般有福氣？”
    “趙王四子，他雖是官宦公子，卻無半點驕矜跋扈，我看日後定是沙場一員猛將。”
    行至渡口，將一應貨物裝入船艙，濮陽正卿又吩咐幾個好水性的小子偷偷潛入船底檢查。“古語有雲防人之心不可無，這趟買賣多少人眼紅，總得防範著那些惦記不上的歪了心思。”待一切妥當，又給了船老大重金，將船中所有仆役均換做自己人，這才下令開船。
    文越感歎他的細致，卻也覺得他過於謹慎小心：“這船上哪裏就都是見錢眼開的人，也有重情重義的。”
    “重情重義的從不嫌少，然此時此刻，見利忘義的一個已多。”濮陽正卿站在船頭，看著並行的這十數艘船，“文越，你說船上裝的是什麼？”
    “軍需。”
    “不，”濮陽正卿眸色深沉，“這船上裝的是揚城商號的身家性命和玄武營所有將士的衛國之心。一船覆，一城滅，一營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