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湖風雲起 第十一章 兄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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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沒有想到,濮冠群居然在此時衝了出去,他握住了元胤的掌:“真人,您不能殺他。”濮冠群的手在抖,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他是朝廷的人,真人若就此殺了他,朝廷便有理由對我江湖不利。”
“你這話倒是可笑!”唐永成道,“如今情況,朝廷若想追究我們難道脫得了幹係?”
“這不一樣。”濮冠群對唐永成的厭惡毫不遮掩,“如今他是切磋之時傷在真人手下,而不是真人刻意殺他。他比武重傷,是他技不如人,若就此……也是他命該如此!”他看向方鴻曄,“有方小侯爺作證,您說是嗎?”
“這事嗎……”鄭吉這樣子定是活不了了,不若做個順水人情。
不等元胤答應,濮冠群便扶起鄭吉往山下走去。唐永成奇道:“你還要送他下去?你與他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如今並非是我送他下山,而是他自行下山。他既能自己下山自然是因為此時傷不致命,出了意外也是他自己調理不當。”
鄭吉的血沿著濮冠群的肩一點點的滴下。濮冠群的步子越來越快,情緒也越來越激動,他慌亂,他在大聲呼喚,全然不考慮會有江湖人跟著他:“二哥,你要挺住,我帶你去見大哥,很快,很快。”
“冠群,”氣若遊絲卻還在堅持,“放我下來吧,去了,你就……”
“二哥,我不能讓你死。”有淚水滴落,“我們兄弟三個從死人堆裏爬出來,我們說過要同進退的,我們不能為了報仇……”
拚盡全力推開濮冠群,鄭吉跌倒在地,更多的鮮血從他口中噴出。他看著濮冠群,一如既往的堅定:“報仇!我和大哥苦心孤詣這麼多年,不能因為你的婦人之仁……”
“難道報仇真的比你的命都重要?”濮冠群扶起鄭吉,低吼著。“我不想看到你們死,我們兄弟好不容易活過來,我不能……”
“放開他,你走!”濮陽正卿從天而降,他同樣悲痛,可他的悲痛與濮冠群不同,濮冠群的悲痛中是退縮,而他則是堅定。他取出一粒丹藥喂鄭吉吃下,“我的兄弟,一個都不能死!”那聲死字似乎從牙縫裏蹦出,帶著寒劍破空的決絕。他忽然跳起身扯下一根枝條,將躲在樹後的一人捆縛上前。他的眼很黑很亮,如同黑曜,卻絲毫不會讓人覺得美,那雙眼散著寒光,不帶任何感情,陰森恐怖。
濮陽正卿扳開那人的嘴,丟下一粒丹藥。他看向濮冠群:“你快走,別讓他們懷疑。至於這個人,”他的嘴角牽起一絲諷笑,“他會忘了剛剛聽到的一切,然後痛苦地去死!”
鄭吉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幹淨清爽的房中,四周有淡淡的藥香,還有偶爾飄過的一點點的茶香。鄭吉放心地閉了眼,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正卿推門而入,將清茶放在桌上,拎起一個糕點湊到鄭吉鼻邊。鄭吉輕笑一聲,張開嘴叼過那糕點,含糊說道:“大哥還當我是小孩子呢!”
“我隻是在想唯有此情此境方能回歸年少之時。”他的話音中透著淡淡的憂傷,讓這一室的茶香更添寂寥。
口中的糕點變得苦澀,鄭吉勉強笑道:“以後能回去的。”他們都知道這隻是一句安慰,可誰都不願殘酷地戳破這個美好的謊言。鄭吉靠坐在床上,慢慢飲下湯藥,透過窗戶縫隙,依稀看到房外景色:“這似乎不是華山。”
“華山境內,闇玉壇分壇。”接過碗,遞過一個蜜餞,“此處安全,你隻管養傷。”幫鄭吉理了衣裳,“今次為何這般孟浪,不與我商量?”
“何來孟浪一說?不過湊巧罷了!”
濮陽正卿起身負手,望著架上的金蠶軟甲,歎息一聲:“若真是湊巧,你又怎會穿上這衣服?你擅於占卜,怎可能不知道此行九死一生?”
鄭吉疲憊地靠在枕上:“你與我說過文越年紀雖輕,思維卻縝密。我潛伏華山聽那文越言語,已知他不會說出箭的來曆。你費盡心力栽贓唐門,又怎能因為文越白白失去機會。我的身份特殊,這箭的來曆由我說出再好不過了。”
“華山之上群雄林立,你單槍匹馬未免托大!我早與冠群說過,若文越不說,他自會找機會將此事告知他人。”
“冠群……”鄭吉低下頭摩挲著手指,沉默片刻,他終於說道,“大哥以為冠群能成功?”他抬頭看著濮陽正卿,見那人於日光閃爍間晦澀了神情,他苦笑一聲,“大哥什麼都明白。冠群太過優柔寡斷,霆洌又太重情義,想靠他們兩個完成複仇大業簡直癡心妄想。至於秦風與竹軒,一個隻依稀記得些殘缺片段,一個則是什麼都不知道,”他仰麵長歎,“他們兩個日後不與我們為敵已是千恩萬謝了。”
濮陽正卿坐在床邊握住他的手:“你知冠群太優柔,霆洌重情義,那為何不知自己太過急進?你說他兩個不能指望,那你可能讓我安心?”他的語氣中有些嗔怪但更多的卻是心疼,“這些年你在朝堂之上樹敵頗多,連沈嘯這樣的人都想暗中殺了你,你能躲過一次,可能躲過十次二十次?你今次安然返京,方鴻曄必然不滿,定是要拿華山一戰說事的。你可以切磋為借口,但多疑的人又怎不會往細處思慮,恐怕嚴奕也要對你防上幾分。”
“確是我思慮不周,我隻想著借此機會汙了紫霄城,到時武林大亂我們方可漁利。”
“紫霄城地位不是一朝一夕得來的,僅憑你三言兩語動搖不了分毫。隻是今次元胤居然對你動手,反倒落人口實,以為做賊心虛,也算不枉你受如此重傷。”
“元胤功夫了得,我在他手中過不了十招,大哥需當心。”
“你隻管放心,若非不得已我不會與他動手。”聽到敲門聲,濮陽正卿厲聲喝道,“何人打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