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湖風雲起 第二章 青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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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冠群的額角已津出了冷汗,嘴唇也有些發紫,身子越來越冷,中鏢的那隻手臂已無法動彈。他雖中毒眼神倒是清明,強行壓下脫口而出的呻吟,用那還能稍微動彈的手拉了拉孟飛:“師哥,別費力氣了,他不會給的。”他勉力撐起身體,看向唐十四,“你唐門方與溫家結仇如今又與天機閣反目,不怕四麵楚歌,唐門不保嗎?”
唐十四輕笑一聲,抬高下巴,向孟飛努嘴道:“也怨不得周士鴻要把位子給這小子,他比你明白,也比你會說話。”他踏前幾步,輕蔑一笑,朝向濮冠群道,“方才的那些話若是別的門派子弟對我說我還要考慮一二,你天機閣,”他聳了聳肩,“我唐門還不放在眼裏!”
“不知我紫霄城唐十四爺可會放在眼裏?”文越劍指唐十四,“還望十四爺看在紫霄城的麵上把解藥拿出來。”
“碧霄竹劍什麼時候也管這等閑事了?”唐十四微微蹙眉,若文越插手隻怕事情不好辦。
“文越一向是個愛管閑事的,還望十四爺不吝賜藥,以免傷了和氣。”
“你紫霄城與天機閣並沒什麼來往。所以……”
“可惜文越與濮冠群卻是朋友,朋友有難做兄弟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若我不給呢?”
“那隻能得罪了!”
文越謙恭禮讓其人如竹,文越劍法堅韌瘦勁亦是如竹,固而江湖給了他一個綽號便是竹劍。如今麵對唐十四他依舊保持著君子之風,不偏不倚不卑不亢。
唐十四不是文越的對手,他隸屬於唐門機關堂,功夫本不擅長,隻是在麵對文越時他也沒有處於下風,因為文越是君子,對付正人君子機關簡直再好不過。
“他實在太卑鄙了!”文初握緊了手中劍,他想加入戰局,可他的道義不允許他以多欺少,畢竟唐門的其他人也沒有動手。
“這要打到什麼時候?濮冠群還挺得住嗎?”芙蔻急道。
“若要分出勝負至少還有一百招。”說話的是楊少爺。
“你怎麼知道?看你的樣子不像會武功。”文川撇撇嘴。
“玉泉最大的望族便是楊家,而楊家的少爺名喚楊乾墨。”文遠邊看場中爭鬥邊向文川解釋,“楊乾墨天資聰穎,過目不忘。他能記住各門各派的招式,熟識破解之法,可惜身子卻不善練武。芙蔻,十年前師尊回山時感歎不已的小孩就是他。”
“原來你就是那個讓爹爹歎息良久的人啊!”芙蔻掩口而笑。
楊乾墨敲了敲扇子,也是一臉可惜:“是啊,要不然我早成為紫霄城弟子,如今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劍俠了!”
他們正自談論,場中又起變化。對麵屋簷上冒出七個人,均是青衣長靴。
“這樣打法要到何時,想要解藥簡直天方夜譚!”說話的是個年輕人,眉眼上翹,眸中光韻流轉,甚是邪魅。他的衣上繡有紫色祥雲,與眾不同,該是這群人的首領。他跳入戰局,取下腰間九節鋼鞭,橫掃唐十四。文越則順勢跳出戰局,不願以二敵一。
“楊乾墨,這人是誰?”芙蔻問到。
“若我沒猜錯應該是青狐妖鄭吉。據說他原是宮中侍衛,因為功夫不錯立過幾次大功,便被夜問的當家人給看上成為其中一員。這人容顏姣好,行事卻狡猾狠辣,經他審訊之人無論有罪無罪都會供認不諱,即便事後反悔想要翻案也找不到辯駁之處。他常用的兵器就是九節鞭,但這鞭與普通鋼鞭又不相同,暗藏機關,可以變為軟鞭,並且可分九鞭,就像九尾狐狸處處有殺機處處是險情。他常穿青色衣裳,一雙眼睛又像狐狸一樣有媚人之姿,固而江湖人稱青狐妖。”楊乾墨指了指場中,“還有三招唐十四就要輸了。”
一招橫掃千軍廊柱粉碎,二招靈蛇出洞如影隨形,三招妖狐擺尾唐十四已被九節鞭纏住了脖子。
“解藥!”鄭吉麵冷生冷心更冷。
“這是我們江湖……”脖子纏著鞭子,臉色青紫。
“我問話從不問第二遍!”手又緊了幾分,眼看著唐十四就要沒命。冷笑一聲,撇向奔來相救的唐家子弟,鞭化九道,如附骨之疽讓他們逃脫不得。
“大人,這毒藥不是我們唐門的而是溫家的。”有人討饒,“我們知道天機閣曾給四方城做過機關,與竹軒公子有些交情,所以想通過濮冠群逼竹軒公子配製解藥,以便解了我唐三太爺的毒。我們是真沒有解藥,大人您就饒了我們吧!”
“如此說來留著你們根本沒用!”他翹起一邊唇角,“先去地府給你們三太爺探路吧!”
“手下……”留情二字還未說出,慘呼聲已然響起。文越麵如死灰,他殺人,但他從不用如此惡毒的方法殺人,即便那人罪大惡極。飛起的斷肢,噴濺的鮮血讓他對眼前之人厭惡至極,“朝廷中人就能罔顧人命了嗎?”
“誰說我罔顧人命了!”鄭吉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向文越,“朝廷有令讓濮冠群進京建造密室,唐十四有意阻饒重傷濮冠群,如此不尊皇命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我沒有考校唐門之罪已是網開一麵了。”他踱到濮冠群身邊,用腳踢了踢那隻無法動彈的手,“你若有命得來解藥就去京城,別再浪費我夜問的人力。”
“你殺了唐十四,”濮冠群狠狠瞪著鄭吉,“就算我得了解藥隻怕唐門也不會放過我!”
“那就是你們江湖中的事了,”鄭吉大笑,“朝廷可不便插手!”揮手,帶著人離開!
將濮冠群安置在客棧上房後,楊乾墨自告奮勇請了玉泉頂頂有名的大夫幫忙拖延毒性發作。好一通忙活,眾人方才坐下。芙蔻心細,見孟飛傷心難過忙倒了一杯茶遞上:“孟大哥,天機閣和唐門怎麼會起了爭執?”幾年之前周士鴻曾派遣孟飛濮冠群前往紫霄城修建劍閣,固而才有今日文越的拔劍相助,芙蔻等人的無話不談。
提到這事,孟飛更是氣憤:“你們應該聽說我天機閣造了一個絕世兵器。”
“略有耳聞,”文越道,“有人說是鞭子,有人說是彈弓,還有人說匕首,總之眾口不一。”
“他們所說的都隻是這兵器的一部分。”
“這天下居然有一種兵器能融合這三樣東西?”文遠奇道,“我倒要見識見識。”
說到機關製作,孟飛甚是驕傲,方才的憤恨之情也微微壓製:“這兵器是冠群的想法,也是他主製,我們不過打打下手。你們方才所看到的珠子演變便是這件兵器上的裝置。”想起唐門,孟飛握緊茶杯,“對於這兵器師父很是得意,但也知道若是寶物外露必然遭來麻煩,所以隻透了些風聲,具體如何江湖人並不知曉。大概半月之前,我師妹回家省親,纏著師父要看這件兵器,於是冠群便演練了一遍。”
“陪同令師妹回家的一定還有她相公唐永成吧!”文越歎息一聲,“他回去之後定是與唐門的人細說了這件兵器。”
“這唐永成是誰?也是唐門的?我怎從沒聽說過?”文川問道。
“沒聽說過這人很正常,”楊乾墨立刻開始搬弄他的學識,“他的母親是唐門機關堂現任管事唐龍的九姨太,身份卑微,於是連帶著兒子也不被唐門重視。據說唐永成這人有些心機,機關製作方麵也還算可以,但絕不是高手!”楊乾墨輕敲桌麵,以手托腮,“我總覺得他娶天機閣的大小姐為妻是別有用心。”
“你知道的倒多。”文越淺淺一笑,又正色道,“你還年幼,不要妄自揣測他二人的感情。”又向孟飛拱手道,“我這小兄弟年幼,口沒遮攔,孟兄莫要怪罪。”
孟飛擺了擺手:“其實這小兄弟說的不錯。這唐永成的確是別有心機。我師妹回家之時曾偷偷向我哭訴說這唐永成成親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從不對她溫存,隻催促她想方設法的製作暗器。”看向已然昏睡的濮冠群,“那時她若接受冠群,如今的日子……又怎會被唐門的人這般欺負。”
“周老閣主難道不知女兒被夫家欺負,就任由他們這樣放肆?”芙蔻畢竟女孩,義憤填膺。
“師妹說師父年紀大了,不想讓他擔心。這次要看兵器也是唐永成逼著師妹去的。”孟飛咬牙,“我真希望冠群演示失手的時候一珠子把那畜牲射死,也免了今日的麻煩!”
“他是故意失手的?”文遠問道,“我所認識的濮冠群可不是這樣的人。”
“冠群聰明,心思又細。他早已看出唐永成欺負玉琴,於是便想借著演示教訓唐永成。可惜我那師妹癡情的很,居然幫那畜牲擋下了。唐永成不依不饒硬要師父懲罰冠群。”孟飛走到床邊,攤開濮冠群沒有中毒的那隻手,“這傷痕還沒有消去。若不是冠群手受了傷,他們又怎可能從我天機閣中盜走寶貝。”
“你確定是唐門的人盜寶?”想起這段時日的江湖風波,文越不放心,“莫要被人利用,引起你們與唐門的矛盾。”
“絕不會錯,當時領頭人的麵罩被我們扯下了,就是唐永成,他說要借這兵器去對付溫家。”
“這般借法我倒是第一次聽說。”芙蔻冷笑一聲,“這女婿做的可真妙!”
“師父自然是不肯借的,一來寶貝這兵器,二來也是不想淌這渾水與溫家結仇。他們見師父不答應,就改偷為搶,甚至殺了我閣中幾個弟子。當時冠群手傷未愈,操控機關很不靈活,隻拆下了兵器上的部分零件,其餘的都叫他們搶去了。”
“於是你們便與唐門纏鬥到此處。”文越拍了拍孟飛的肩,“再過一段日子就是華山論劍之期了,那時武林正道自然會給你們公道。”
“公道不公道我已不在乎了,”幫濮冠群擦去額上冷汗,“我隻希望能解了這毒,不然冠群……”
“你別擔心,我得了消息四方城的竹軒公子也會前來參加論劍。等他毒性穩固我便給你們雇最快的馬車,一路迎上去見竹軒公子。”楊乾墨道。
“那就多謝了!”
這邊商議之時,鄭吉已來到玉泉郊外。他停下步子,斜眼撇向樹梢,冷哼一聲:“你還要等到何時?出了玉泉我便走官路回京了,你若想再找機會恐怕不得!”他話音剛落,一個黑色人影從樹上直飛而下,如鷹淩厲。
這人帶著烏金麵具,隻露了兩隻眼睛,精光外泄,氣勢逼人。他一身黑色長氅,舞動起來竟不覺絲毫的笨重,而是虎虎生威。他的兩隻手上都戴著手套,黑色皮質,邊緣有一些突起,應該是藏了暗器。
他不說話,衝著鄭吉麵門便是一拳。拳風剛勁,宛若北風呼嘯。鄭吉側身躲過,伸出兩指點向那人手臂麻穴。那人扭動胳膊,恍若靈蛇,輕巧避過。變拳為掌,指尖點向鄭吉雙目。鄭吉仰頭,出掌為爪,擋下那人右手。他二人近身拆招大約二十多回合,依舊分不出勝負。鄭吉的手下也不幫忙,靜心看著,他們知道他們的大人不喜歡手下自作主張。
如此打下去太費時間,兩人似乎都有些不耐煩,取出兵器。那黑衣人的兵器是一柄長槍,黑色的槍杆,倒也十分配他的衣服。槍尖是銀色的,那人手腕用力,微微一抖,七個槍頭真可謂花團錦簇,展現在鄭吉麵前,難辨真假。
鄭吉一聲冷笑:“上來便使絕招,以為能嚇住我嗎!”他呼嘯一聲,聲震九天,“你有七個槍頭,我卻有九條鞭子!”話音落時,那九條鞭子已打上槍頭,哪裏還需管什麼真假。那黑衣人道一聲不妙,方要撤手,一條鞭子已橫胸掃來。他躲過這胸前的一鞭,卻沒有躲過背後那鞭,痛呼一聲,踉蹌著後退,再不敢戀戰。
“大人,為何不追?跟著他就能知道他的主子是誰!”
“是誰重要嗎?”活動著手指,“一下子就知道獵物有什麼意思,我要慢慢玩,盡情享受捕獵的過程!”他的嘴角翹了起來,狡猾宛若狐狸。
躲開巡查的兵士,鑽入主帳之中,那黑衣人方才卸了那口氣。此時背部的疼痛鋪天蓋地。他張開口輕喚一聲“將軍”,身子便倒了下去,吐出一口鮮血,意識開始渙散。
“霆洌!”沈嘯衝上前抱住倒在地上的人,除去那麵具,替他擦拭嘴角鮮血。
那人年輕俊秀,剛剛二十出頭:“對不起將軍,我失敗了。”這話說完他便昏死過去。
“方甫,方甫,”沈嘯高呼。
“將軍,”衝進帳中,一切都明白了,“霆洌他……”
“還愣著幹什麼,去請濮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