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書沉默。
    沈夜辰抱以同情的態度繼續道：“說起秦姨，我還真是怪想她的，好好的一個美人，臨死的時候被折磨成那個樣子，大哥哭得都快昏過去了，現在她要是知道你活得好好的，還生了一個可愛的兒子，一定高興得從墳墓裏跳出來吧。”
    沈皓書咬牙切齒地瞪著他：“不用你操心，我兒子在哪？”
    沈夜辰神秘一笑：“去了你不就知道了？”
    周瑞瑾適時地拉住他：“皓書，別急，我跟你去看看。”又轉向沈夜辰，“沈總裁不介意多一個人吧？”
    “當然。”
    “等等，”沈皓書開口，“你不是說要去吃飯，我明天還要上班，你把小禮帶過來，改天我一定親自上門拜訪沈夫人。”
    沈夜辰挑眉：“大哥你又在想什麼理由……”
    沈皓書不耐煩地打斷他：“我人就在這，愛去不去！”說完，看也不看他，大步向前走了。
    這座城市沈皓書待了二十多年，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往前走十幾分鍾的路程，再穿過幾個小巷，背過保安，從安靜詭異的側門進去，有一對老夫妻用自己一樓的房間改成一家小小的火鍋店。他學生時代的時候經常跟著打球的學長學弟來這喝酒劃拳，老板人不錯，任他們一幫人鬧到半夜十二點也從不催促，總是笑嗬嗬地守到最後，完了通常還會送上一份切好的水果。
    火鍋底料是老板娘老家四川特製的，她自己又稍稍改良了一些，在口感上比較迎合N市的味道，微微的麻辣配上清爽可口的酸梅湯，真正可謂是物美價廉。
    沈皓書他們到的時候，正好是晚餐高峰期，不大的店子坐滿了人，唯有一張角落裏的桌子擺著殘羹冷盤，看樣子是剛剛結賬離去。忙得暈頭轉向的老板顯然沒有認出他，賠著笑臉招呼：“小夥子，幾個人啊？”
    沈皓書笑笑：“三個大人，一個小孩。”
    “行，那你等等啊。”老板應了一聲，又衝裏麵喊道，“老婆子，快出來幫忙，來客人了。”
    身後的兩個男人一言不發的跟著坐下，小崽子躺在沈夜辰的懷裏睡得香甜，沈皓書把他接了過來，摸摸兒子毛絨絨的腦袋，大概是周圍太吵了，小崽子動了兩下，慢慢醒了，睜開迷蒙的茶色眼睛，糯糯地叫了一聲：“爸爸。”
    沈皓書笑笑：“睡醒了，肚子餓了沒有？”
    小崽子吸吸鼻子，空氣裏滿是麻辣的香味，足夠刺激得人口水直流，老老實實地點頭道：“嗯，餓得肚子都扁了。”
    “再忍一會，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沈夜辰皺著眉頭看看四周，雖說已經快入冬了，但店裏沒有開空調，吃得又是熱火朝天的火鍋，溫度比外麵高了起碼五度不止，不少大老爺們都光著膀子喝酒聊天，公開場合完全沒有基本的素養，劣質香煙噴得到處都是，味道並不好聞。
    年過六十的老板娘頭發有些發白了，從狹窄濕滑的廚房急奔出來，手上的油膩都沒抹幹淨，圓珠筆和菜單已經遞到了沈夜辰鼻子下方，一張臉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小夥子，來，點菜吧。”
    沈夜辰僵硬了片刻，目光從老人家布滿皺紋的手挪到菜單上兩個明晃晃的油指印，愣是半天沒接。
    對麵坐著的周瑞瑾毫不客氣地大笑。
    沈夜辰白皙的麵皮倏地轉紅，青筋隱隱浮現在額角，嘴唇合了又張，最終還是扭過頭當做沒看到。
    沈皓書伸手接過：“大媽，這幾年生意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