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沈夜辰牢牢盯住他，“你告訴我什麼事，說不定我能幫你的忙。”
    沈皓書一怔，猛然想起馬明就是他們給弄回來的，說不定那賭債的事，他也知道，這種念頭剛剛產生，沈皓書腦袋一翁，絲毫沒有給對方辯解的機會，用力推了他一把：“馬明去賭博是不是你們搞的鬼？”
    沈夜辰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淡淡道：“大哥，你聽我說，這事你管不了的，他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沈皓書大聲喝道：“我問你是不是！”
    沈夜辰定定看著他，唇邊勾起一抹慘淡的笑容：“是不是，你心裏不早就有答案了嗎？”
    沈皓書不答，轉身大步離去。
    天空雷聲大作，閃電如巨龍般劃過漆黑的夜幕，光影交錯之際，沈夜辰慘白的臉忽影忽現，決絕的笑容裏帶著一抹受傷的神色，高大的身體立在地上，微微顫了兩下，捏著傘柄的手握得死死的，聽著不遠處漸漸消失的腳步聲，他心裏忽然湧現出深深的悲哀。
    大哥，果然是變了，以前無論他做了多少令人心寒的事，大哥從來都沒像現在這樣質疑過他，現在不過才四年而已，中間多了個還算可愛的小鬼之外，就連那個根本什麼都不是的女人也排在他前麵了，那他呢，難道還要繼續堅守所謂的攻心政策，感覺不僅一點效果都沒有，大哥看起來也比以前還要討厭他，想到這裏，沈夜辰煩躁地粑粑頭發，正要抬腳趕過去的時候，眼角瞥到樓上房間裏透出些微的光亮。
    他剛一抬頭，就看到一張小臉從窗戶邊攸地一閃而過，緊接著窗簾被拉上，天地間重新陷入一片黑暗當中。
    沈夜辰笑了笑，茶色的眸子裏劃過一抹深意，轉身走了。
    學校門口的傳達室裏，一直笑嗬嗬的老大爺不見了蹤影，七八個身高馬大，剃著平頭的男人虎視眈眈的坐在中間，沈皓書到的時候，沒看到張翠和小圓，他心裏一沉，忙問道：“小翠和孩子呢？”
    沒有人理他，幾個人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手上拿的鐵棍子在地板上慢慢劃出刺耳的聲音，傳達室裏的門突地在身後關上。
    半響，其中一個人才陰陽怪氣地問了一句：“你是張翠什麼人？”
    “我是……”沈皓書猶豫了兩秒才回答，“我是她男朋友，你們把小翠和孩子帶到哪裏去了？”
    那人打了個電話，等了大概五分鍾的樣子，門被從外麵打開，風猛烈地灌了進來，順著屋內昏暗的光線，一個渾身濕透的女人抱著孩子，哆哆嗦嗦的往前走，大概是嫌她走得太慢，後麵的人喝了一聲：“你他媽的快點啊！”隨後用力在那瘦弱的脊背上推了一把，女人本來就驚嚇過度，腿腳直打顫，被人一推，眼看就要直直往地上摔去時，沈皓書急忙上前扶住對方。
    冰冷的觸感立馬傳來，薄薄的衣衫遮不住她顫抖的身子，沈皓書叫道：“小翠，你沒事吧？”
    那張被濕透的頭發全部掩住的麵頰慢慢抬起頭來，眼眶驀地睜大，嘴唇發白地抖了抖，終於吐出兩個字：“皓書……”
    沈皓書胸腔裏泛起強烈的同情心，伸手扶住張翠的肩膀，慢慢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裏，柔聲安慰道：“沒事，別怕，我來了，不會有事的。”
    “嗯……嗯……”張翠把頭埋進溫暖寬闊的懷裏，抱著孩子的手越發用力，從下午放學起就一直恐懼的心終於緩緩沉澱下來，嗚咽了兩聲，想哭又顧忌著旁人，努力抽噎了一下，才抬起腦袋，眼眶泛紅的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沈皓書稍微放下心來，摸了摸小圓的頭，孩子看樣子是睡著了，沒什麼大事。他把張翠推到自己身後，望了望周遭，沉聲道：“你們想怎麼樣？”
    “我們不想怎麼樣，兄弟，”剛剛說話的那個人再次開口，從褲兜裏摸了兩根煙出來，一根自己點上，一根丟給沈皓書，又揚了揚下巴，他旁邊站著的一個刀疤男立馬上前給沈皓書點了火。
    沈皓書平常是很少吸煙的，家裏有孩子在不方便，外麵工地上幹活偶爾會抽兩口，雖然他也懷疑那煙來路不正，不過眾目睽睽之下，也隻得硬著頭皮把煙頭放在唇邊，象征性抽了一口。
    那人自己吸了一口，仰頭對著空氣輕輕地呼出煙圈，才抬起眼皮慢慢道，“做我們這行的，無非就是想掙點錢有口飯吃，馬明當初要是嫌我們貴，他可以不借啊，又沒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著他借是吧。”
    肺裏吸進有毒的尼古丁，感官慢慢放鬆下來，沈皓書淡淡道：“他欠你們多少錢？”
    那人笑笑，對他晃晃手掌：“兄弟，咱們大家夥幹脆點，你們把錢還了，我們馬上就走，怎麼樣？”
    沈皓書回頭望了望張翠，張翠無奈地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沈皓書蹙緊眉頭，問道：“這是包括利息在內嗎？”
    “當然不是，”那人眯著眼睛望他，“兄弟，你說你是她男朋友，也就是說你們還沒結婚，對吧？”
    “是。”
    “我們要找馬明，找不到就找他家裏人要，你如果跟這件事沒關係的話，現在就可以走了。”
    沈皓書喉嚨裏被香煙的味道充斥，輕輕咳了咳：“那是馬明欠的錢，你們應該找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