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霖的狼，這段時間開始便沒什麼精神，此時是初冬，剛剛換了一身新皮的家夥，毛色灰裏帶藍，吃得又滋潤，倒也是鮮亮，比春天時候的灰狼漂亮不少。
    這是他撿來的狼，或者也是狼撿到了他。
    這片森林附近有許多狼，人與動物總是和諧相處。他又想到李岩，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李岩先撿到的他，不過那可真是個絕情的人，現在更是。
    灰狼還是沒精打采，葉霖想應該給他找個醫生，秘書這時候上來，說艾易少爺要見他。
    艾易確實是個少爺，還嬌貴得緊，葉霖吩咐管家找個獸醫過來，取了件皮衣披著，下樓。
    艾易便是一身格子西裝，這人穿什麼都是娘們氣兒，葉霖看了看他，“你來我這兒做什麼。”
    “找到你一個新的窩，來確認一下。”
    “那你可以走了。”
    艾易坐下，單手靠著沙發，抬手，身後人已經放了一份文件在他手上，“我來談生意。”
    “那塊地我不準備和你談。”葉霖並不靠近他，他現在並沒有談判那塊地的權利，“你要是想分這杯羹，在艾家曆史上留點記錄，就去找葉霆。”
    “但是你和楚家這樣僵著，可撈不到太多利潤。”
    “我就是喜歡和他們僵著而已。”葉霖笑得挺任性，“愛玩的年紀總得多玩玩，是吧，你要是想玩，我可以帶上你。”
    “我已經過了玩的年紀。”艾易將文件放在茶幾上，“艾家隻參加海島防護建設，葉二，文件在這兒，另一份已經在楚老先生手裏，你也知道，我現在和楚家大少爺關係還不錯，隻是覺得葉家和艾家長期合作，還是先考慮老夥伴比較禮貌些。”
    防護是很大一塊，艾家一直接政府工程，財多，勢力大，其實拉過來也沒什麼不好，不過，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葉霖坐下，馬靴隨意地蹺在茶幾上，打量著這妖孽的男人，攤攤手，“你要是要人，我就沒辦法了，李岩他不在我這兒。”
    “我知道。”艾易起身，“所以我希望你告訴我，他在哪兒？”
    “這個，”葉霖笑著，眉眼邪肆，“我也很好奇，聽說鄒越回來，有沒有興趣去拜訪一下，怎麼說，也是個前輩。”他話裏有話，微帶諷刺，艾易斂眉，桃花眼滿是思量，滴水驚波，動蕩不定，唇角卻是帶笑，“你知道，帶回來的會是誰麼？”
    “這個，見了不就知道。”
    葉霖雙腳一交，灰狼突然便鑽到他腿下，大腦袋乘涼似的趴著，馬靴直接踩在這家夥背上，軟軟的也是舒服，“白眼。”他叫灰狼的名字，白眼耳朵動了動，沒啥精神，看來真得去醫院了。
    白眼是葉霖手好之後取的名字，他的手腕差點抽到筋，當然也還好是差點，要不然現在被踩著的，就是那個漂亮惡毒的男人了。
    事兒真是多啊，他取出胸口的小酒壺，喝上一口，瞥了眼桌子上的文件，便起身去取外套穿上，叫人備車，帶白眼去看獸醫，萬一真得了什麼絕症，也好斃了，早些解脫。
    李岩沒有想給鄒子原畫畫，但是鄒子原便是那樣一動不動地坐著，紮染布鋪陳其後，天藍布藍，寧靜平和。
    “給我畫個畫。”鄒子原說，“我很希望記下這張臉。”
    其實李岩覺得這張臉沒什麼好記的，本來以為要畫側臉，偏偏鄒子原坐正了，要畫正臉，他有些意外，鄒子原解釋是他很需要看自己在別人眼裏的狀況。
    一個小時後，鄒子原起身，過來看畫，畫上的人唇角居然有些模糊的笑意，“我竟然不知道這傷，讓我看上去這樣平和。”
    “塞翁失馬，焉知是福。”李岩在畫右下角備注時間姓名，將畫給鄒子原，“任何事情，都是機緣。”
    “那你覺得我回去後是否要接受手術？”
    “這得問你的戀人。”李岩笑著，準備起身，鄒子原已經很紳士地扶他一把，送到躺椅上歇歇。
    李岩便隨意地眯著眼，看著那個從假山石頭裏跳出來的老人，又慢悠悠地拄著拐杖走向他們這邊來，還真是個活潑的老人。
    “我胸口可真疼。”他說。
    鄒子原看看他，清清涼涼，嘴角貌似一些上揚。
    “沒病啊，那這要死要活的是什麼病。”葉霖叼著煙，煙不離嘴三秒鍾，他這人一到看病這些不讓抽煙的地方煙癮就大，獸醫先生倒是不介意，兩人一人叼著一根，抽得很起勁，“動物到一定是時候發春，這病是憋的。”
    “冬天也發。”
    “你上人會分早晚麼？”獸醫先生同樣煙不離嘴三秒，葉霖便奪了他手裏的煙，痞氣得很，“你這人得少抽煙，活得比我長點，也好收屍。”
    “你還和李岩相愛相殺呢。”獸醫先生淡淡地回到辦公桌前坐下，推一個冊子到前麵，葉霖便坐在桌子上，馬靴踩著沙發扶手，拿冊子翻翻，甩著，“這是什麼？”
    “絕育手術選擇。”獸醫先生順便解釋，“一個蛋，兩個蛋，全切，半切，當然，去包皮也可以，這是我們給小東西發的福利。”雖然目前還沒有小東西享受到。
    “閹割個太監也還這麼多講究。”葉霖拿著冊子，戳戳白眼的屁股，又見他那交配的地方探出的紅頭，惡趣味地拿煙頭戳戳，白眼馬上呲牙回口，咬上了葉霖迅速放過來的冊子，“畜生，還真就是畜生。”葉霖笑著，鬆了冊子，取出胸口的小酒壺，又是喝上一口，合上扔給獸醫先生，“全切了，省得我想給踢了。”
    “OK！”其實還想試試包皮的，不過看這樣子，也就隻能看看手術時間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