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我腦海裏浮現出維C母親去世那一天。
    驚慌失措卻假裝鎮定的他，上樓替母親找衣飾時自己絆了自己的腳，摔在我懷裏。那一天，我的男孩還住在這裏。可現在，我懷裏摟著的不過是個影子。
    就這樣，我又買了一個孩子。跟當初買維C唯一不同的，這一次我不愛這個男孩。一直到最後CK離開，我才發現原來他真的不是維C。
    但是，除了是維C的影子，我甚至想不起他喜歡吃什麼，喜歡做什麼，喜歡看什麼碟。除了那雙歐式大眼睛，我甚至連鼻子和嘴唇都沒看清。
    我是一個好人，我待CK和他的姐姐都很好。但我真的不是個好人，我愚蠢的認為這個孩子跟當年買維C時一樣，隻是交易而已，他不會喜歡上我。
    堅決的忽略著CK也有感情的事實，努力的將他變成我期望的模樣，仔細到將頭發染成褐色，修剪成維C慣留的式樣。
    連續幾天我執著的喝著那種飲料，還帶去公司分給同事。甚至午餐、晚餐也隻是喝兩瓶就算數。
    “容先生，你不能隻喝水。”CK很快察覺我的異樣：“你工作壓力大，身體消耗也大，這飲料遠遠不夠。”
    合上報紙，我抬起眼皮望著長餐桌那方的CK：“這個你不用管。”
    “已經過保質期了。”CK畢竟不是他，沒有那麼好的涵養：“你想鬧肚子嗎？”我們還在餐桌上，你要不要這樣啊？
    離開餐桌，我無法容忍CK現在的口吻：“你用完餐自己看電視，我還有公事要處理。”走回了書房立即關上了門。
    維C，我的男孩，我在心裏低泣，他太不象你了，讓他來扮演你真正是委屈了你。
    我靠在牆上乏力的想，如果是我的維C，一定會這樣說：容哲，我親愛的情人，成年男人每日應該攝取蛋白質維生素……如果你繼續糟蹋身體，我非常擔憂你接下去會病倒。
    很快開始上吐下瀉，我暈倒在談判桌上後，老板居然在第二天分給我百分之五的公司股份：“容哲，你太拚了。”
    當時CK就守在床邊，他什麼都知道卻再也不敢勸，因為那夜過後，我睡了三天的客房。
    默默的陪著我，在醫院度過了那一年的國慶：“維C，你每周二可以出去，從下午直到淩晨零點，這是你的假期。”這個時候我已經混亂了，忘記了他到底是誰。
    後來我了解到，許多個周二CK都浪費在理發店裏，染發剪發，再無需我操心他的外貌。
    劉陽從不會為別的事情找我，除非與維C有關：“容哲。”我現在已不是他老板，我們是朋友：“新聞裏有你想見的人，雖然隻是十幾秒的鏡頭。”
    迫不及待的打開電腦插上耳機，很快搜到Y國今早的新聞。內容是那個男人出席重要的儀式，新襲爵的維C作為陪同，立在那個男人身側。
    貪婪的看著新聞畫麵，幾乎要把十幾秒的鏡頭吞進眼睛裏。哦，我的維C愈發帥氣，白色的禮服包裹著美妙的身體……
    等等，他胸前別的什麼？我慌張的暫停畫麵，放大那一點，再放大——胸針，我們的胸針。
    窒息的感覺壓頂而來，我大力的扯開領帶，象溺水被救回的人一般大口的喘息。
    “容先生，你不舒服嗎？”坐在小桌子後的CK發現我的異樣：“容先生——”
    “看……”我指著電腦：“你看，看他。”
    CK到底看沒有我不記得了，隻記得那一天我回到家將自己關進書房，終於點開維C的廣場舞，含著淚看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我夢遊般回到臥室一邊喊著維C的名字一邊占有CK，直到他哭喊著爬出臥室。
    “劉陽……”光著身子站在洗手台前：“我需要心理醫生，是的，我想我病得不輕。”
    劉陽趕到的時候，CK倒在樓道上，我癱在浴室裏，都瀕臨死亡。
    “你傷到CK了。”劉陽顯然很惱怒：“你從不是這樣的人，這樣的錯誤不該是你犯的。”他隻看我一眼就知道CK比我更需要醫生。
    他找來相熟的醫生為CK治療，讓他的男孩陪著。安排好這一切，才帶我去見了一名甚有名望的心理醫生。
    “我真不記得做了什麼。”我絕望的捧著臉：“一切都很混亂，我身體裏隻剩餘本能的恨和憤怒。”
    “那麼，憤怒中你腦海裏出現的畫麵有印象嗎？”
    “一條鐵鏈……”這個圖像太清晰：“細細的，閃著銀色星光的鐵鏈，彎曲著很長很長，看不到盡頭。”
    醫生說了一大堆，我卻根本聽不懂。記憶中唯一清晰的就是保持著微笑，直到問診結束。
    拿著一大瓶藍色的藥丸離開時，我沒有忘記禮節：“尊敬的先生，這是一次愉快的會麵。”到底是妄圖將CK變成維C，還是自己變成了維C？
    維C的遙控器什麼時候送我了？實在記不得了，算了，懶得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