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C等在客廳裏，他變了，徹底變成了成年男人。從前，我們偶爾因為生活小事賭氣，他會縮在沙發裏，小小的一團，等著我去哄他弄他。
    而今天，他皺著小臉坐著，一支手臂懸在胸前支撐著另外一隻手肘，而他的另外一隻手撫摸著額頭。
    做總裁的時候，我也會有這樣的舉止，那是在做艱難的決策時不自覺的行為。
    “你回來了，我親愛的。”維C放下手，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我：“我一直等著你，我擔心你今夜會外宿。”
    我沒有說話，將外套丟在沙發上，然後大力坐下去：“明天回國辦理延期，你考慮下要不要一起辦。”
    “讓我去做應該完成的事。”維C將臉靠在我腿上：“容哲，你那麼好，為什麼就不能諒解我呢？”
    我哭著笑了：“那個國家我們的愛情是禁忌，你的身份絕不允許我跟隨，所以我不同意。”
    “我會想辦法見你呀。”維C突然又變回了我的男孩，讓我有一瞬間覺得在發夢魘：“你找一個距離宮殿近的地方住下來，然後我偷跑去見你，我們從前就是這樣的啊，對不對。”
    “或者我提著鞋子翻宮牆去見你，然後天亮爬出來。”我在冷笑，抑製不住的冷笑：“維C，從前我那樣做，是因為你善良的母親，我甘心情願。你要我今後還那樣做，你當我是什麼？你的秘密情人，還是處理軍國大事後消遣的玩具？”
    “沒有任何改變啊，我愛著你，深愛著你。”維C口中的愛我相信是真的，卻再不純粹了。
    一切用愛掩飾的欲望都太低賤，我有一些惋惜的看著他：“維C，你怎麼能這樣，你為什麼要弄髒我們的愛？為什麼？”
    他瞪圓了眼睛，驚慌的看著我：“我，我沒有，不，容哲，我不是那個意思……”
    終於意識到自己做錯，還算有良心：“好了，你回去吧，再沒變得更壞之前。”我不再堅持，我的男孩不能在我身邊變壞，我的心中如此純潔的維C，我不能親手毀滅他。
    我訂了第二天的機票飛中國，他打了電話，唧唧歪歪說了很久，我能聽懂卻故意不去聽。可能也是明天飛吧？我不確定也不想知道。
    甚至沒有再問是不是還會繼續愛我，也沒有探討我們會不會在見麵，我們平靜得如同七年之癢倦怠離婚的無望夫妻。
    趁你還這麼幹淨這麼善良，離開我吧。留給我最美最美的記憶就好，我不奢求鎖住你了，真的不會了。我摘下訂婚戒指放在壁爐上，他的戒指很快會放到一起。
    他開始收行李，之前收好回國的箱子顯然不能延用，這次他要帶走的是最珍貴的東西，卻唯獨要將曾經最珍貴的容哲拋棄。
    兩枚閃亮的戒指刺痛了我，看著他放進布偶，我一步衝上去搶過，然後幾步衝進廚房丟到燃氣上，點火，焚燒。
    “啊——”維C尖叫著去抓：“為什麼，你為什麼這樣做，它是我的心，你把我的心燒著了。”
    “我的心早燒成灰了。”我冷冷的看著搶救出來的殘破的娃娃，抓起戒指大力丟進壁爐：“燒了好，幹淨。”
    想折磨他，用冷暴力折磨死他。是的，我要這樣做。
    我抓起我們的寶貝狠狠的摔下，雨花石跌了一地，幸運星瓶子破了，我一腳踏上去，將五顏六色美麗的星星全部揉爛。
    接著我蹲了下去，心口劇烈抽搐，我死死用膝蓋頂住手掌，按住我快要裂開的心。
    不行，我幹不了這個，折磨死維C之前，我鐵定先死掉了，死於突發性心髒病。
    “容哲，你罵我吧，你打我好不好。”維C一雙手在地上摸著，摸到一顆雨花石急忙放進身上的兜裏：“求你不要再摔它們了，我好痛，真的痛死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匆忙將那些未被破壞的東西抱進懷裏，然後衝上樓將自己關進房間裏。
    分別的前一夜我們樓上樓下躲著對方，我怕看見他漂亮悲傷的臉蛋，他怕我破壞他的寶貝。可是我呢？難道我不是最寶貝的那個嗎？為什麼你忍心傷害？
    天色未明，我拖著箱子離開了家。不敢回頭，怕回頭望見我的男孩在窗口看我，我絕對會不顧一切的撲回去把他囚禁起來。
    在飛機上盡情的哭泣，一個大男人哭得象個孩子，空姐為我送了一條又一條柔和的毛巾：“先生，請別太傷心。”
    坐在身邊的女士遞給我一顆巧克力：“先生，含著他，你會好受許多。”剝開包裝後固執的塞進我嘴裏：“對，就這樣，有沒有好些？”
    人們都能看出我在傷心，可我深愛的男孩，卻情願選擇莫名其妙的國家，也不選擇我。
    劉陽來接機，我在冰島機場請他來接我時告訴他：“我的愛情死掉了……”
    我沒有了房子，沒有了高薪的工作，沒有了豪華汽車，沒有了愛情，住在劉陽家裏，我活得象隻麻雀。
    往熱鬧的地方鑽，不到困得沾床就睡絕不回去。劉陽讓我瘋，他幾乎不搭理，但是我要是在家他會恩賜我食物。
    我吃一點點，然後放在床頭。睡一陣醒來又吃一點點，一碟食物可以養活我一天，不是麻雀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