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煜，吃飯之前少吃點甜食。”程少陽皺著眉看自家侄子和安源奕。
    “小舅，我很久沒吃零食了，媽媽不讓，今天就吃一點點兒。”小煜摸摸鼻子，一臉懇求。
    程少陽頓時沒話了，他實在受不了小孩兒撒嬌，無奈的捂著半邊臉放任小侄子了。
    至始至終他都沒看安於一眼，盡管那人的存在感如此強烈，他往周圍瞟瞟，不少小姑娘偷偷瞄這邊兒，他更鬧心了。
    沒有誰比他更清楚安於的吸引力，以前是倨傲俊美，任何時候展現的霸道都讓人迷醉。現在少了那份傲氣，多了幾分沉穩和溫內斂，全身散發著成熟而魅惑的氣息。
    但他並不知道，他自己此刻也是別人眼中不小的焦點，相較於安於的璀璨，他更像暴風雨後的星辰，安靜也神秘，叫人移不開目光。
    安於看他一直對著菜單發呆，歎口氣把那頁紙從他手裏搶過來，淡淡道：“你這要點到啥時候，分明叫小家夥們少吃零食，那你還不趕緊點飯。”
    程少陽臉色一窘，“想了點事兒，不好意思。”
    聞言，安於邊點菜邊噗哧一樂，“你跟我不好意思？你什麼時候跟我不好意思了，你以前……”
    “行了，點好了就把菜單給服務生吧。”
    安於微微抬頭，一隻眉毛翹的老高，對於直接打斷他話的程少陽，他也隻是看了對方一會兒，就把菜單給服務生了。
    吃東西的時候又是一陣謎之沉默，程少陽發現，如果不是安於主動跟他講話，他甚至連句客套話都沒有，不問安於現在過得如何，不問安於在國外這幾年怎樣，更多地是不敢。
    想了半天，他還是主動道：“這次設計的主題，我覺得還可以多添加點東西，隻有星辰似乎有些單一。”
    安於笑了笑，“可以，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和我說，畢竟我們現在更多的是以工作為主。”
    不知是不是程少陽錯覺，安於在說到“工作為主”四字時，有些加強語氣。然而對方也隻是表情自然的繼續吃飯，仿佛程少陽真的產生幻覺。
    他不明白安於話是什麼意思，他也隻能盡量討論工作，“還有一件事兒，我一個人可能有些吃力，我能再找一個人和我一起做方案嗎？”
    安於筷子頓了一下，他低著頭，眼裏閃過一抹異色，再抬頭時，笑道：“不是還有我嗎？你不是一個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
    “怎麼？有我這個總監和你一起，你還不放心？”
    “你是總監，我會給你看最終方案，但製作過程我希望和其他同事一起，”程少陽笑了笑，語氣放慢了很多，“總不能連瑣事兒都要麻煩你。”
    “那有什麼，我們不是以前都合作很默契嗎？你還能找到比我更能配合你的嗎？”安於放下筷子，一隻手拄著下巴，另隻手放在桌上，指頭輕輕敲擊桌麵，淡淡彎著嘴角。
    一聽這話，程少陽幽幽看過去，平聲道：“別說我閑的沒事兒多想，你現在這做法實在讓人不能忍，你是想怎樣？”
    “不就是咱倆還像以前似的合作，把方案搞定嗎？就這麼簡單。”安於聳聳肩膀，一臉輕鬆。
    程少陽皺眉，“你能別老提以前嗎？既然是以前，那就是過去了的，現在就看現在的。”
    安於看了他半晌，忽然用手肘撐著桌子靠近他，“你到底在意什麼呢，程少陽？就像你說的我們現在是工作關係，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提一提也就當嘮嗑了，你這麼不樂意我提以前，你是不還有啥別的想法？”
    這話堵得程少陽半天沒吭聲兒，他得承認，安於說的不是沒道理。
    人安於現在放下了，所以就算說起以前，也無非是閑聊而已，隻有他程少陽還這麼敏感，襯的他跟個較真兒的大愣子一樣。
    兩人一時無言，突然一坨白乎乎的東西直接飛向程少陽臉，他回過神兒時，那玩意兒已經結實的拍在他左眼上了，末了還緩緩往下滑。
    安於怔愣的看著他，倆孩子也呆呆一起望著他。
    程少陽眨著眼用手摸了一把，是冰淇淋，他順著這東西飛來的方向看去，對上了自家侄子的大眼睛，登時心裏一陣淒涼……
    這死小孩兒平時好好的，怎麼今兒竟幹讓他丟臉丟到腳後跟兒的事？
    “噗……”
    程少陽正憋了口氣兒擦臉，聽見安於笑聲，他立馬鼓著眼珠子瞪過去，一臉“再笑整死你”的表情。
    安於連忙撇開頭咳嗽兩聲，小煜扁著嘴小聲道：“對不起小舅，我不是故意的，剛才挖不出來，我就猛地一使勁兒。”
    程少陽摸摸小煜的頭，親了他一口，“回頭你給小舅折個紙飛機，啥都原諒你。”
    吃完飯安於非要開車送他倆，打著小煜和小奕是好朋友為旗號，讓程少陽拒絕不得。
    到程少陽他姐家樓下，安於一把抓住快要進樓道兒的程少陽，蹲身對小煜說：“你先上樓好不好？我跟你小舅說點事兒。”
    小娃兒聽話的點點頭，看的程少陽一愣一愣的，他反手推開安於胳膊，“有事兒明兒上班說吧，現在我想給我姐打個招呼，回家休息。”隨後看也不看對方，轉身也打算上樓。
    “你不想知道我這幾年在國外過的什麼樣兒嗎？”
    程少陽腳下一頓，背對著道：“國外的生活比較新鮮，我能想象得到，你應該過得不錯。”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身後人一聲冷笑，他握了握拳，依舊沒轉過身，他不懂安於想幹什麼，他也懶得想了。
    “我的確過的還不錯，吃喝玩樂的，還各種佳人相伴。”安於死死盯著程少陽後背，眼神深邃起來。
    程少陽慶幸自己是背對著的，不然他僵硬的臉部線條肯定要暴露，他幹笑兩聲，“那還挺好的，這我就放心了，要是就問這個的話，我也回答了，就先上去了。”
    “早知道你能鐵石心腸到這地步，我當時就不該求來求去的，直接操的你下不來床，然後把你整到無人島就好了。”
    這話一處口，程少陽猛地回過身，不可置信的看著對方。
    他沒料到安於突然說出這麼勁爆的話，仿佛那日在醫院看見的野獸般的安於又回來了。
    這人總這麼反複無常，程少陽緩了口氣道：“你就算這樣講也沒辦法改變過去，既然現在各有各的生活，就當那會兒是上學期間的消磨時光了。”
    聞言，安於瞬間眯起眼，裏麵寒光溢出，好似要吞噬程少陽的表情，讓後者心裏一凜，隨後安於變臉似的一揚嘴角，“程少陽，你這輩子最錯的事兒不是碰見了我，而是碰見我後，讓我有足夠的時間把你從裏到外徹底撕碎。”言罷，轉身上車，揚長而去。
    盯著地麵愣神兒好久，程少陽一直回想剛才安於的話，讓他指尖微顫。
    這算什麼意思再清楚不過了吧？這人是打算報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