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自己也夠可悲的了，活了二十來年，結果到了大學這麼不太平，程少陽一陣憋氣。
    他現在全算是明白為啥有的人巴不得有後悔藥這東西，就是跪著去買也要買下來。
    以前沒經曆過後悔的感覺，如今徹頭徹尾體驗一把，算是認清了不少。
    頭被磕過的地方連著神經疼，對方是使了多大得勁兒他不知道，他就知道自個兒現在意識發懵。
    感覺到有人在扯他衣服，他抬手想阻攔卻沒力氣，但也不能忍畜生隨便折騰啊！
    心裏一股憤恨勁兒噌的竄上來，他猛的閉眼，豁出去似的，近乎蠻力的撞過去。
    壓著他的人沒想到程少陽還能來這一出，愣了一下之後還是反應過來拿手擋了一下，卻依舊被撞到鼻梁，嗆得他眼淚差點掉出來。
    “操你媽的……”那人吼了一句，氣的撲上去死死摁住程少陽頭，又往地上猛的磕了好幾下，頓時人就不動了。
    程少陽已經聽不清對方講話了，也不知道付然在外麵咋樣了，也許喊一嗓子對方就能聽見，可惜現在可能性不大。
    陸澤文看他狼狽樣兒，心裏一陣痛快，他上去輕蔑的看著程少陽，用腳踩住他的臉，碾了兩下後，嘲笑道：“我讓你來你就來，還獨自一人，你以為這是武林高手決鬥嗎？更何況你以為我說的侮辱你沒意思，不如換一種手法是什麼？”
    聞言，程少陽眯眼看過去，強烈的不安感席卷而來，他聲音嘶啞無比道：“你他媽說人話。”
    陸澤文笑容加大，“從你姐身上下手不就完了嗎？聽說她還懷孕著吧？”
    一瞬間，程少陽如同被人一盆冰水從頭潑下，頭皮一炸！那渾身激起的寒意讓他差點理智崩塌。
    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他頭暈目眩，卻一腳蹬翻了陸澤文，怒吼著撲上去掐住對方脖子，雙眼已經衝血，想罵的話有一大堆，但最後隻磨著牙擠了句，“你他媽想怎樣都行，放過我家裏人！”
    他話音剛落，就被旁邊戴口罩的三人撕著頭發甩在地上，緊接著就是一頓胖揍。
    程少陽剛開始痛哼了一聲，隨即就咬著牙再也不發出一點動靜，雙眼森然的盯著陸澤文。後者一驚，被他的眼神弄的有一瞬間害怕，但很快那感覺就被拋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程少陽關節都捏白了，他聽到陸澤文幽幽的來了句，“不是叫你們扒了他嗎？揍得差不多就給我扒了。”
    領頭的人推開另外兩個，直接上去把程少陽本就被扯的亂七八糟的衣服給撕了，剩了條褲子。
    因為被揍的狠，程少陽緊韌的身上一片片的青腫，他半趴在地上喘粗氣，有力的脊背微微彎曲，連到側腰到腹肌，形狀非常好看。
    在場幾人都愣了一下，表情各不相同。
    陸澤文一挑眉，“是有點兒料，那又怎樣，依然是個操貨。”
    程少陽已經懶得和他說話了，他現在連站起來都困難，渾身疼的冒虛汗。
    他搖搖頭打算去扶旁邊的茶幾，結果感覺左眼前被什麼液體給糊住了，他揉了幾下一看，都是血。
    他一怔，隨後想到，可能是剛才頭被磕破了。
    領頭的人一腳踹倒程少陽，正準備再上去扒褲子，門被砰的砸開，一股腦進來好幾個警察。
    屋裏所有人都愣住了。
    等程少陽歪著頭看見人群中付然驚慌失措的臉時，他猛的鬆了口氣，但卻不敢暈過去。
    付然從沒這麼慌亂過，他一進屋看到程少陽被扒成那樣，渾身狼藉的趴在那兒，還一頭血，他真的起了殺心。說不定手裏真有刀，他就動作快過思想了，還管什麼犯不犯法？
    可他顧不上任何人，衝上去趕緊拿衣服裹住程少陽，抱著人就往外跑，臨經過大門口，他沉著臉對旁邊的一名刑警道：“陳隊，你看著辦，我爺爺的麵子你捉摸捉摸怎麼給吧。”說完，都沒給對方回複的機會，幾大步就沒影了。
    出租車上，程少陽抓著付然的手，有些口齒不清的說：“我姐……你有沒有看看我姐出沒出啥事兒。”
    付然頓了一下，回捏程少陽的手，想了一會兒才開口，“蓉姐被人推了一下摔倒了，現在應該在醫院，孩子可能得早產……”
    “摔倒了？！她……怎樣！我姐……”程少陽頓時臉色煞白，說話不靈落起來，瞳孔一陣劇縮。
    付然趕緊抱住他，輕拍著他背安撫道：“不過應該沒太大事兒，我兩邊顧不過來，就給安於打電話了，蓉姐那邊他會處理好的，你先放心成不？我這會兒也得領你去醫院，你難道忘了你傷成啥德行了嗎？”
    還想繼續問的程少陽被回絕了，他隻好等去醫院自己確認他姐情況。
    到了醫院他是說啥也不肯幹讓付然抱了，一純老爺們兒像娘們兒一樣被抱著，他還丟不起那個人呢，倒是讓付然扶著可以。
    剛到三樓，就從電梯口懟上了滿臉焦急的安於，三人幾目相對時都是一怔，緊接著安於表情由驚訝變為驚喜，看到程少陽渾身慘狀後，又轉為陰怒，跟變臉似的，看的程少陽還怪好笑的。
    安於把程少陽從付然身前搶過來，一把抱住，皺著眉感受到這人真實感後，呼了口氣，有些委屈道：“你嚇死我了，真是嚇死我了。”
    付然沉著臉推了一把安於，“他媽的先帶陽哥進去看傷。”
    程少陽慢慢推開對方，安於的擁抱太熟悉，也因為這種熟悉，讓他呼吸不暢。
    想到陸澤文對安於那種可怕的執念，他現在還心有餘悸。
    他不怕麵對那種人給他施加的壓力，但牽扯到他家人頭上，他真沒那個鎮定心了。
    誰還沒一兩個致命弱點呢？更何況血肉都是一個脈的。
    最後他是讓護士把他扶進去的，當醫生告訴他，他斷了一根肋骨，還有點輕微腦震蕩時，他短暫沉默後就接受了。比起自身的皮肉傷，他不敢想象他姐在承受差點滑胎的驚恐和疼痛時的感覺，難受的他心髒直抽搐。
    今天幸運，他姐保住了孩子，他也不過是挨了頓揍。那明天他爸媽外出點兒什麼事，還要不要他活了？
    難不成以後都要這樣，跟老傻逼似的，慌慌張張過日子？
    沒有什麼比這一刻，更讓他雙眼灰暗。
    也讓他更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