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愣著在原地，任由安於抱了好久，程少陽終於想起來要掙脫，結果使了半天勁兒，硬是推不開對方，安於的胳膊跟鐵鉗子似的。
    看他掙得厲害，安於力道又收緊幾分，鼻尖兒磨蹭他脖子，低低道：“你別動，我就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程少陽停了動作，他越過安於肩膀，有些眼神渙散的看著牆麵。他倆很久沒有這樣親密的舉動了，安於的味道和他的混在了一起。好幾個月對於他，對於安於來說，如同幾年。
    他開始想，如果他和安於不曾有額外感情，在知道對方家庭相互矛盾的情況下，是否隻剩兩者的憎恨了？那現在呢？除了憎恨，還有別的。
    結果兩個原本都精的冒油兒的人，現在怎麼這麼蠢得無可救藥？
    程少陽回過神兒狠狠推開安於，對方本就因高燒而氣虛，當即腳下踉蹌，一屁股坐到地上，有些哀怨的看向程少陽。
    移開視線，程少陽不願看對方眼睛，他得控製自己從看到安於就跳的不正常的心，“你生病了就該好好躺床上，別做別的沒用的事兒。”
    “我抱抱你怎麼叫沒用的事兒？”安於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雙眼黯淡，“現在對你來說，我的什麼事兒都是廢的，不值得你瞅上一眼是吧？”
    “我不和你扯犢子，你給我躺著去，藥我已經送來了，一會兒訂份兒飯給你，我就撤。”程少陽說完就往客廳茶幾邊走，頭也不帶回。
    “我不吃！”啪的一下，安於一腳踹了旁邊的小板凳，幾下子跑進臥室，往床上一撲，蒙住被子。
    程少陽愣住了，他還沒看清啥，人倒是一溜煙兒沒了。頓時他上來一股火兒，直接叫道：“你他媽愛吃不吃，跟誰耍橫？給你送來了還不知好歹，不吃我走人了！”說完轉身就去拉門兒。
    突然臥室裏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是乒呤乓啷的摔東西聲，還夾雜著玻璃稀裏嘩啦響。
    程少陽驚了一下，他握著門把手的手緊了緊，掙紮了半天，裏頭依舊是砰砰響，氣的他大喊：“操你媽的安於，你作死作活的能不能有點哈數？大晚上鄰居該找上門兒了！”
    回答他的依舊是砸東西聲。
    果真，隔了一會兒還不消停，這邊兒大門處就有人來敲了。
    程少陽暗罵一聲開了門，一轉臉對外頭人笑道：“你好，什麼事兒？”
    “什麼事兒？我還問你們家什麼事兒呢？大晚上的，我家孩子高二了，還要背書，吵成這樣還行不行啊？”門外是住樓下的女人，臉色很不好。
    “哎對不住對不住，裏頭牆麵有點問題，我和我朋友砸了兩下，馬上就不弄了，你回去歇著吧，放心。”
    “別折騰了啊，是樓上樓下的，相互給個麵子。”
    “行，你回去吧，我保證。”
    打發了鄰居，程少陽剛笑著關了門兒，一轉身立馬臉就拉下來了，幾個大跨步飛進臥室，正要大罵出聲，就發現安於一動不動的趴在廢墟裏，麵色是不正常的紅，渾身汗淋淋的，眼睛緊緊閉著。
    程少陽一怔，顧不得別的，趕緊上去把人扶起來弄到另一個臥室，一摸額頭滾燙，他找來體溫計一量，那度數真挺高，不過不至於昏厥。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人剛才一通發脾氣，自己把自己整虛脫了。
    放了下心的程少陽立馬取了藥來給塞進嘴裏，扶起人喂水的時候老灑出來，急得他直皺眉。最後拍著安於臉蛋兒把人勉強弄醒，沒好氣道：“好好喝水，把藥咽了。”
    安於一雙眼睛明明都要看不清了，卻硬是死死盯著程少陽的臉，他沙啞道：“你叫我醒來幹啥，直接拿嘴喂不就得了。”
    聞言，程少陽臉色難看起來，罵道：“你以為我和你一樣不要臉啊？叫醒你都是可憐你，不叫醒你，我就直接走人了，燒成傻逼吧你。”
    聽完這話，安於沒再說什麼，倒是老老實實吃藥了。完事兒多喝了幾口水後，突然嘿嘿笑了兩聲，“小陽子，你說你還喜不喜歡我呀？我賭一百萬還喜歡。”
    程少陽手下動作頓了一下，聲音沒什麼起伏道：“那你妥妥的輸，一百萬打水漂兒吧。”
    “那你收下一百萬，順便還附贈一個傻逼的心，這買賣劃算不？”安於一眨不眨看著程少陽的表情，聲音輕了起來。
    “一點也不劃算，這買賣最虧的就是我，從一開始我就沒算清總價，結果我賠的一文不剩。”程少陽不看安於也知道對方視線有多麼灼熱，“我才有資格反問你，我這顆心被你踩了個稀巴爛，你目的達到了，我輸了，你劃不劃算？”
    安於一激動抓住程少陽的手，“你沒輸！輸得是我，我原以為我贏了，到頭來卻把自己算進去了，我才輸了個徹底。”
    程少陽抽回手，這才轉頭看向他，“現在說這個沒任何意義，你看清現實沒？我往前看，你也往前看吧。”
    “我怎麼往前看，你都在我麵前，除非你有辦法把我的頭打歪，不然我不可能轉移視線。”
    “我說你……”程少陽一陣無力，他都懶得說什麼了，跟安於這種人就沒法兒講道理。
    安於看他欲言又止，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柔聲道：“你別想甩開我，我們這麼年輕，有的是時間糾纏，你想脫出去過沒有我的生活，我就告訴你不可能。”
    程少陽冷笑一聲，“你也知道我們年輕？既然知道就該明白，我程少陽或許喜歡過你，但我也同樣有的是時間把你從我心裏抹去，把你變成過去式……嘶。”他話還沒講完，就被對方捏疼了下巴。
    安於陰著臉，聲音幽沉，“你最好有這份兒自信，否則我絕對趁虛而入，你終究屬於我安於。”說完沒有馬上挪開目光，那雙眼睛如同夜裏星辰閃耀，深沉而不失光彩，仿佛要穿透程少陽的心髒。
    一把扇開安於的手，程少陽站起身，冰冷道：“你也最好有這個自信，別以為我還能允許你再次糟蹋我的心，你憑什麼。”
    安於臉色本就病態白，此時更是透明了幾分，他趕緊扯住程少陽袖子，“你去哪兒？你就在這兒呆著。”
    “我為啥要呆在這兒，我沒自己的事兒嗎？”程少陽皺眉。
    “至少等我燒退之前呆在這兒。”安於固執的不放手。
    “我看你已經精神了。”
    “我情緒還不穩定，需要人陪。”
    “那我找你姐來。”
    “那我就找你爸還人情好了。”
    程少陽臉一陣紅一陣青，“你他媽別臭不要臉。”
    安於笑了一下，跪在床上，上去摟住程少陽的腰，“或者你不怕我砸了整個房子嗎？”
    沉默一會兒，程少陽咬牙切齒，“安於，我真想整死你，你幹脆燒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