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於手狠狠一僵，差點把手機扔出去，他呼吸幾下，才道：“你咋找到這號碼的？”
    “你別管，我就問你幾個事兒，你老實回答。”
    電話裏傳來幾聲沙啞的低笑，緊接著安於猛烈咳嗽起來，一會兒才道：“憑啥呀？”
    程少陽手攥了下褲子邊兒，帶著怒氣道：“你之前說過無論我再問啥，你都會說。”
    安於沉默了一下，小聲道：“那是建立在你首先要原諒我，和我和好後的基礎上。”
    “你少厚臉皮！我問你正格的！我爸上班的工廠，你是重要股東？前陣子跑來和我爸商量的也是投資的事兒吧？”
    “對啊，你滿意嗎？”安於又咳嗽兩下，理直氣壯道：“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講過吧，這個家所有人都以為我隻是個毛頭小子，對於生意的事不管不問，我是不是也告訴過你，我私下裏做的這些理資，隻有我奶奶知道。我有沒有跟你講過？啊？小陽子。”
    “你閉嘴，你們家的事我不想聽，我也聽不起。我就是想告訴你你趕緊撤資，應該還來得及，我們家不需要你施舍，要我欠你人情，想也別想，你不如拿這些錢去灑著玩兒。”
    “我想給你們家行不行？”
    “不行！不行你知道不！我不樂意！”程少陽氣的直哆嗦，“你兩個姐姐全找過我，給我施加的壓力你懂嗎？你他媽懂個屁，你就知道逼著我跟著你的步調走，你能不能稍微為我想想啊，看在咱曾在一起過的份兒上。”
    電話那頭，安於呼吸逐漸粗重，顯然也不好受，“去你媽的吧程少陽，你選擇那麼多理由恨我，你就不能找幾條咱們在一起後好的記憶，來讓自己原諒我？”
    “我說過我受不起了，你也說過別在我這一棵樹上吊死，一拍兩散成不成啊？”程少陽捏著電話眼圈通紅，他都快覺得自己視線模糊了。
    “我不成，我就不成……”安於聲音傳來一絲痛苦和微哽，最後變得似哭非笑，“我就是不分。”
    程少陽捂住額頭，他真是給自己，給安於跪了。每次隻有這個人能把他逼得找不到退路，能把他心髒抓起來捏扁了搓圓了，疼得他死去活來，也隻能原地打滾兒。
    原本是說工廠的事兒，轉眼又跑到他倆的問題上，讓他無語。
    這時，安於又是一陣痛苦的咳嗽，聲音大的讓程少陽心驚，他一著急就脫口問道：“你咋了？”問完就後悔了，卻無法收回。
    安於緩和半天，喘著氣低低道：“沒事兒，死不了，發燒罷了。”
    忍了半天，程少陽又問：“你，你邊兒上有人吧？”
    “屁都沒有，你幹啥？關心我？不是我是死時活你都不再管嗎？現在裝個屁的好人。”
    “滾你媽的，我這就給你姐打電話，你還不至於燒死。”程少陽咬著牙道。
    “別！”安於叫了一聲，停頓半天又說，“撤資的事兒已經來不及了，這都過去幾個月了，是你說撤就撤的嗎？你是不想讓你爸工廠倒閉？”
    程少陽恨不得掐住安於脖子，“你到底要不要臉！”
    “不要，我想要你一個就行了。看在我是重要投資商的份兒上，你代表你爸還我個人情吧。”說完不放心，安於又立馬補充，“不能拒絕，不然我就找你爸要去，反正他對我印象還湊合，不說以前，現在他也不會拒絕。”
    程少陽氣的臉色鐵青，憋哧半天問，“怎麼還？”
    安於似乎想了一會兒，“你現在來找我，順便帶點退燒藥和感冒藥，我一會兒把地址給你發過去。”
    聞言，程少陽差點摔手機，“你他媽咋不去死！”
    沒想到安於還一本正經的回複，“我不能死，我還要留著命疼你呢，我先掛了，看到地址馬上來，不準跟我姐說，否則後果自負。”言罷一把掛了手機。
    程少陽瞪著眼半天沒緩過來，牙齒咯吱咯吱磨了好久，狠狠將手機砸在沙發裏。
    收到地址時，他猛地一愣，安於居然就在他家這個老城區內。忍不住心裏腹誹：這王八羔子不會監視他呢吧？
    想想也不可能啊，似乎有點自作多情。
    擱下想法，程少陽隨意套了件襯衫就出門兒了，買藥的時候還在心裏罵罵咧咧，病死你逼丫的得了。
    站定在門口兒，他左右打量幾下，這是他家這個老城區的附屬樓，也算是新樓了，沒想到安於在這兒幾個月不和家裏人聯係。不過大少爺有的是錢，餓不死就是了。
    他咣咣咣一陣敲，半天沒人兒開，又敲幾下還是如此。
    程少陽納悶的看卡門牌號，確定沒錯啊。最後連腳都上了，砸的門板碰碰響。
    突然心裏合計，這人不會昏死在裏頭了吧？這想法嚇了程少陽一大跳，立馬叫道：“安於！開門！”
    正當他打算撥電話過去時，門啪嗒開了，從門縫裏露出一張病態卻不失俊美的臉，讓程少陽短暫愣神兒，他們似乎很久沒這樣對視了。
    他還在發呆，人已經被安於扯著拽了進去，然後被關了門壓在上麵，緊接著就被安於抱了個緊實，連反應的餘地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