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城郊野茶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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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窈娘這個名字曆無痕與元寶皆是一愣。他們雙目對望均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會不會是同名同姓?”曆無痕皺眉道。
“江湖這麼大,同名同姓的確不少。”元寶一反常態,表情也變得嚴肅,他捋了捋八字胡道:“掐著日子也快到六月十五了,不如我們先回去?”
兩人商量的時候聲音放得極低,卻仍被龍景軒聽了一耳朵。他麵色泛冷,有些不快的看著兩人道:“你們嘀嘀咕咕些什麼,莫非你們認識窈娘?”
兩人本來也沒打算遮掩此事,見龍景軒問起便從善如流道:“我們的確認識一個窈娘,但不知她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個窈娘。今年的六月十五乃是我正氣莊莊主的五十大壽。不如你隨我們一道回正氣莊,見見世麵,也順便會會我們認識的那個窈娘,如何?”
龍景軒思忖了一會兒,點頭同意。左右江湖中同名同姓的那麼多,光憑一個名字去尋一個人的下落實在無異於大海撈針,倒不如先去正氣莊碰碰運氣。於是天還未亮,幾人便離開了閻王寨。
正氣莊屹立於竟陵天門山。江湖上但凡提起正氣莊,便不得不說說那位百年前開莊立派的奇人——索命神捕丁無邪。這丁無邪本是官門精英,卻因莫須有的罪名而被同僚構陷。他胸中一腔正義無處可申,於是棄官而去遠遁江湖,創立正氣莊,並定下七戒五誅的規矩,誓要除盡人間敗類。百年來,正氣莊以一股浩然門風威震江湖,門人無不以鋤強扶弱,斬邪匡正為己任,使其漸漸成為江湖白道中首屈一指的名門。然而,正氣莊名氣越來越響,丁家的人丁卻日益稀薄。直到最近一代的正氣莊莊主,雖然也姓丁卻再不是正統的丁家人。因為,他隻是一個入了贅的女婿。在求娶了上任老莊主唯一的女兒後,為表心意自改丁姓。而這位莊主,便是曆無痕的養父丁雲龍。如今,丁雲龍已經五十歲,接掌正氣莊也有十九載。江湖上的人已漸漸忘記了他本來的名字,被世人銘記下的隻有正氣莊莊主丁雲龍。
如今已將近六月,其他地方已經燥了起來,天門山下卻宜人如故,好似一個溫良賢淑的女子,溫柔而從容。這是龍景軒第一次來到楚地,一路上美景讓他眼界大開的同時卻也勾起了他的一絲鄉愁。此時他們已走上官道,前麵不遠便是竟陵地界。忽然,龍景軒的鼻子捕獲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那是上等鐵觀音才有的味道。按理說,這種好茶不該出現在這偏僻荒涼的地界,可這茶實在太香,竟讓人忍不住想要去尋一盞,品一杯。龍景軒聞著那茶香,忽然就想起了自己還在鐵衣候府的日子,連日來風餐露宿的辛苦竟瞬間全湧了上來,他雙腿一夾馬腹,便循著那茶香跑了出去。元寶跟在後頭,看著他那一騎絕塵的背影,對著曆無痕咧嘴一笑道:“這小子的鼻子倒好使。”
“極品鐵觀音,的確是好茶。”顯然曆無痕也聞到了那空氣中的茶香。
三人騎著馬在官道上拐了一個彎兒便看見了一處茶棚,一個老漢正在露天裏燒水煮茶,那濃烈的茶香便是從那棚子裏飄出來的。
“沒想到這鄉野之地居然有這種好茶。”說著,龍景軒翻身下馬便進了那茶棚。
“此地乃是茶聖陸羽的故鄉,我們自是不敢墮先人名望。”老漢見官道來客,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招呼幾人。
“不知道幾位要點些什麼,老漢這裏有新炒的鐵觀音,幾位客觀可要來一壺嚐嚐?”
“來一壺鐵觀音,再來二斤茶餅。”
“好嘞。”
不一會兒,老漢便提著水壺和茶餅走了過來。龍景軒捧著茶碗聞了聞,發現這杯裏的茶水竟比起自家府裏的也不遑多讓,立即感歎道:“不虧是茶聖故鄉,這鄉間野鋪的茶水竟然比我侯府上的也分毫不差。”
聞言,元寶將桌上的茶餅往龍景軒的麵前推了推,道:“沒錯,這裏滿山都是好茶。你嚐嚐這茶餅,比你家裏的如何?”
龍景軒拈起一塊茶餅咬了一口,瞬間感覺一股馥鬱的茶香彌漫進口腔,隻是他還來不及咀嚼就感到有一個帶勾的東西刮了一下他的上牙膛。龍景軒心中覺得怪異,便看了一眼手中的茶餅,沒想到竟看到了幾隻正在湧動的蟲子!想到剛剛刮了自己上牙膛的東西,就是這白白肥肥的蟲子,他瞬間麵色發紫,將嘴裏的東西都吐了出去。
曆無痕和元寶坐在桌邊一邊老神在在的喝著茶,一邊看他扶桌嘔吐的樣子,仿佛已經習以為常。等到龍景軒吐好了,兩人方推過清茶供他漱口。龍景軒沒有理那杯清茶,而是一個個的掰開茶餅發現裏麵竟全都湧動著白花花的肉蟲,立即氣得掀翻了桌子。
“幾位客觀,可是小老兒招待不周?”聽到了外頭的響動,那烹茶的老頭便走了過來。
“你給我們吃的這是什麼東西?”龍景軒指著地上的茶餅渣滓吼道。
“茶餅啊,我怕幾位嫌素,就在裏麵加了些肉食。怎麼樣,味道可好?”那老頭展顏一笑,竟笑出了幾許俏皮姿態。隻是這表情若是放在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臉上還能讓人覺出幾分可愛,如今放在一個花甲老翁臉上,就實在有些傷人眼睛了。
他不提味道還好,一提便讓龍景軒想起剛剛蟲子在口中翻動的感覺,立即又是一番惡心。他看著那老漢不僅不認錯還有恃無恐的樣子便沒來由的一陣惱怒,不及多想,手中的劍已經刺了出去。那老漢自從他們走進茶棚便一直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此時見龍景軒出劍頓時眼神一淩,一掛九龍鎖倉啷一聲便從袖子裏飛了出來與龍景軒的遊龍劍卷到了一起。隻是他手中拿九龍鎖雖是上品卻比不過龍景軒手中的遊龍寶劍,幾個回合間便被斬成了幾段。那老漢見自己的寶貝被人毀成幾段,立即氣紅了眼,也不管此時自己隻剩下了一雙拳頭仍想去衝過去和龍景軒拚命。龍景軒也被這不識好歹的老頭挑起了真火,舉劍便讓讓他見紅。就在遊龍劍即將刺到老頭胸口的時候,忽然劍尖一滯。這一劍,竟被曆無痕擋了下來。
“玲瓏,向龍公子道歉。”曆無痕看著那氣鼓鼓的老頭道。
那老頭聽了曆無痕的話,撅起了一張皺巴巴的嘴,一雙眼仍舊死死的瞪著龍景軒。但再開口時卻換成了清脆的女音。
“師兄,明明是他毀了我的九龍鎖。你為何不為我做主,還讓我同他道歉!”
“你們認識?”龍景軒擰著眉毛瞪向元寶,他可記得那盤茶餅正是元寶推給他的。
“嘿嘿嘿,這是我們莊主的幼女玲瓏。玲瓏,你怎麼在這裏?”元寶一早便認出了那賣茶老漢是丁玲瓏,知道她在設寮必會出手戲弄,所以才將那茶餅推給了龍景軒先嚐。
那老漢見身份已經被識破,便抬手撕去了臉上麵具漏出一張嬌俏的臉龐。龍景軒看著眼前如同大變活人般出現的姑娘,心髒竟不由自主的猛顫了一下。他指著眼前對她怒目而視的少女,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她……她竟真是個姑娘?”
丁玲瓏忍著怒氣白了龍景軒一眼,說道:“我本來就是個姑娘,看你衣冠楚楚,白衣飄飄本來還以為你是個仁人君子,沒想到卻是個對女孩子出手都毫不留情的真小人!”
龍景軒出身侯門,平日接觸的大都是溫良賢淑的千金小姐,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牙尖嘴利的小姑娘。一時間竟被丁玲瓏懟得有口難言,過了好一會兒隻支吾出了一句:“你幹嘛要給我們吃蟲子?”
“那蟲子不過是我與我師兄玩笑的,誰讓你吃了!”說著,丁玲瓏又委屈的看了一眼曆無痕,說道:“我好不容易到了可以下山遊曆的年紀,你們卻一個比一個跑的快,誰都不帶我出門。就是罰你們吃幾條竹蟲子又怎麼了,反正那些山下的農人也經常將它們炸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