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月下論劍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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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兵目光灼灼的看著曆無痕,他眼中閃動著灼熱的光輝。一股氣勁在三人耳中蕩漾開,似乎孔兵的話就是這天下唯一的聲音,似風如雷,抨擊著每一個人的心智。龍景軒是第一個受不住的人,他咳出了一口鮮血,卻不明就裏,疑惑的看向身旁巋然不動的兩個人。曆無痕見狀又在他的頸間補了兩針,龍景軒方覺得好過了一些。
“孔二寨主,你不必試探我們。我們來這兒的目的很簡單,是為了尋一樣失竊的東西,還有偷了那樣東西的人。”曆無痕淡淡開口。
“呂慎一?”
“沒錯。”
“看來他給我惹了一個很大的麻煩。”
“天大的麻煩,即使是閻王寨也未必兜得住。”
“不過他已經走了,三天前,他就帶著他的麻煩離開了金雞山。”
“看來孔二當家已經知道了呂慎一帶著的是個什麼麻煩。”元寶笑嘻嘻的發問。
“不,我並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因為無論他帶著什麼樣的麻煩都和我無關。於我而言,他隻是一個來小住幾天的朋友。若他還在此,看在朋友的道義上我也會包庇他一二,不過他現在已經離開了,若你們要去尋他的黴頭,請便。”
“他逃到了什麼地方?”龍景軒心中發急,若呂慎一真的已經離開金雞山三天,那他想再追上就更難了。那雙龍皓月杯關乎他的終身大事,他定要提前將其尋到。
“他是賊,行蹤不定。我又怎麼知道他逃到了什麼地方?”
“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你若是敢包庇他……”
“是誰給你們的自信,讓你們在我閻王寨的地界,一而再再而三的撒野。”孔兵狠狠的拍了一拍身畔的桌子,那桌子瞬間被他的掌力震得四分五裂。桌子上麵的酒壇子和酒碗也噼裏啪啦地摔了個粉碎。刹那間,整間石室都彌漫起十八幽泉的酒香。龍景軒被他這雷霆萬鈞的氣勢一震,後麵的話竟都噎在了喉嚨裏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可惜了好酒。”曆無痕遺憾的搖了搖頭。
“有功夫可惜這一壇子酒,不如先可惜可惜你們三個的命。”
曆無痕已看出今夜不得善了,便將龍景軒擋在了身後。元寶見狀嘻嘻一笑,開口道:“這裏擺的可都是閻王寨的寶貝,看看這玉如意、唐三彩……可都是不禁砸的玩意兒。你們要在這裏動手不好吧?不如這樣,我們打一個賭!你們兩個到外頭比一場,若我們贏了孔二寨主你便告訴我們那飛賊呂慎一的下落並允我們一樣這石室內的東西。若是你贏了則我們三人每人任你留下一個物件兒,如何?”
元寶這話說倒說進了孔兵的心坎裏,原本他在這裏等著三人就是覺得他們今夜一定會摸到這裏,想著與其大海撈針不如守株待兔。但若真讓他在這裏與他們動手卻有著實有幾分投鼠忌器。閻王寨中的寶物大多集中在這處洞窟,第一間石室內裝著真金白銀,第二間裝著古書名畫,若是在那兩間他斷不會這樣顧忌。偏偏這第三間裝的全是古玩玉器,個個價值不菲。孔兵思忖了一下,便同意了元寶的提議。左右,他並不覺得出了這石窟他們就逃的出閻王寨。
四人來到外頭的時候,孔霞已經帶著大半閻王寨的精兵守在了洞口。見他們四個出來,連忙揮手讓人讓出一條路來。
看著孔兵身後的三人,她揚唇一笑,眼角眉梢間盡是嫵媚風情。
“二哥所料不錯,你們果然摸去了藏寶窟。倒害得老娘在這金雞山上上下摸了個遍,累的快去了半條命,你們說這筆賬該怎麼償?”
“嘿嘿,彌音仙子稍安勿躁。我們既是你們親自抬上山的,又哪能這麼容易就被請下去。”開口的是元寶,此時他已拉著龍景軒站到了孔霞身旁,目不轉睛的盯著庭院中心的兩個人。此時已經月上中天,寬闊的庭院中灑滿了月光,曆無痕與孔兵站在正中,臉上均被鍍上了一層霜色。
江湖人多知孔兵成名的乃是一音獅吼,卻很少有人知道孔兵真正的殺手器乃是一對青銅獅頭鴛鴦鉞。這對鉞由青銅打造,周身寒光淩冽,堅硬異常。鉞身的獅頭浮雕栩栩如生,在月光下猶如兩頭噬魂惡鬼,分外猙獰。
曆無痕的人很靜,他的劍也很靜。自風雪劍出鞘,他的腳邊便彙聚了絲絲冰花。兩兵相接的時候,孔兵自那青銅獅頭鴛鴦鉞上,還能感受到絲絲涼意。孔兵雖比曆無痕長了十餘歲,但內力卻遜了曆無痕不止一籌。過到第五十招的時候,孔兵已經有些力有不逮。他感覺自己的經脈中都遊走著絲絲涼氣,如同一場暴雪正在他的奇經八脈中醞釀。他忽然意識到,這個人同他曾經所遇到過的對手並不一樣,他手中的劍和他曾經遇到的也不一樣。若再藏拙,這場比試他很可能就要輸給眼前這個後輩。
孔兵的殺手鐧就是他手中的這一對獅頭鉞,這鉞看似普通卻內有洞天。在這獅頭鉞的刀鋒處一個有七個凹槽,這並不是普通的凹槽而是七個音槽。當獅頭鉞與其他兵器相接時,隻要滑動音槽,這獅頭鉞便能發出震人心魄之音。
此時孔兵知道,若再不祭出殺手鐧,這場比試他必輸無疑。被人從寶庫中拿走一樣寶物事小,他孔兵在江湖中丟了麵子也事小,但單呂慎一的行蹤卻是事關他這位朋友性命的大事。所以這場比試,他絕不能輸。想到這裏,孔兵雙鉞相錯,以一個十分詭異的角度夾住了風雪劍,將風雪劍的劍身卡到了鉞刃上兩個極其隱秘的凹槽裏。曆無痕不明所以,以為孔兵隻是想要封鎖他的劍路,便想將寶劍抽出。忽然,一個極其澀啞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震得他連握劍的手都鬆了三分。
望著曆無痕淌出鮮血的耳朵,孔兵悠然一笑,道:“怎麼樣,你可還要比下去?這還是我天鉞七音中的兩音,若是七音嚐遍你這雙耳朵恐怕也就廢在這裏了。”
“天鉞七音,果然厲害。不過,我不會輸!”
話不多說,曆無痕舉劍便向孔兵刺去,孔兵連忙以鉞相抵。短短幾息時間,七音十四響接連爆出,原本在周圍看熱鬧的人除了元寶和彌音仙子孔霞外均七竅滲血,更有甚者已經翻滾在了地上。龍景軒因為頭上插著五根針所以要好過的多,但嘴角處也難免滲出了鮮血。曆無痕的樣子也沒好到哪兒去,因為風雪劍與獅頭鉞相接所以他受到的震撼最大,雖然他已封住五感,但那音波還是順著兵器傳遍了他的五髒六腑。此時他的肺腑如同被火燒一般,撕裂般的疼。
“曆無痕,你真的還要比下去?”孔兵看著曆無痕,眼中有些惋惜。他的一生中見過的強者很多,但是年紀輕輕就像曆無痕這樣出類拔萃的卻並不多。自他出道以來,喪生在這對獅頭鴛鴦鉞下的英雄沒有成千也有上百。曆無痕是唯一一個聽全了七音還未倒下的。僅憑著一點,曆無痕就配被他孔兵引為知己。然而今天,他卻要對這樣一個奇才痛下殺手,孔兵心中忽然就湧出了幾分不忍。
“我說過,我不會輸。”曆無痕抹了抹嘴角的血沫子淡淡道。
此時的曆無痕看上去已似強弩之末,但是他手中的風雪劍卻淩厲如故,劍勢毫不滯緩,招招淩厲,式式著狠。孔兵本還想一招致勝,好留曆無痕一條性命,卻沒想到他的天鉞七音忽然就發不出響了!就在孔兵怔忪之時,曆無痕的劍已經到了他的眼前,停在了他咽喉三分遠的地方。
“我輸了……”孔兵的臉瞬間白了“我的天鉞七音……”
“我的劍封了你的音。”
此時孔兵才注意到,他雙鉞的凹槽上已經鍍上了一層冰霜,即使雙鉞相擊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沒想到……沒想到……”
“既然孔二寨主認輸,那麼願賭服輸,還請告知我們呂慎一的下落。”元寶的表情豈止一個眉飛色舞能夠形容,他雖嘴上問的雖是呂慎一的下落,心卻早已飛到了閻王寨那琳琅滿目的藏寶洞中。
孔兵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忽然舉起雙鉞想要自刎,卻被曆無痕狠狠一調,將他手中的鉞挑飛了出去。
“二哥你要幹什麼!”孔霞連忙跑到他的身邊,狠狠的瞪向眼前的三人。
“孔二寨主,打賭輸了也不能自刎啊。難道你們閻王寨還輸不起一個物件兒?”元寶也有些訝異,實在想不出孔兵為何要自刎。
“江湖人行江湖事,此番是我輸了,卻不能拿我兄弟的命抵。我將我的命賠給你,你們去別處尋呂慎一的下落吧。”
“孔二寨主你果然是條漢子,你這樣維護呂慎一,卻當真以為他值得?”元寶笑道:“你可知道他究竟惹了什麼麻煩?”
“什麼麻煩,難道還逃得出江湖恩怨?”
“他惹的是天家麻煩,是你們閻王寨最不想招惹,也最不敢招惹的麻煩!他在天子宮門前殺人劫寶,卻帶著這東西藏到了你們閻王寨。孔二寨主,你對他如此義重,他卻將這份風險轉給了你和你的的至親兄弟。我問你,若是朝廷要因此事掃平閻王寨,你又當如何?”
“怎麼會……他,他怎麼敢?”
“我身邊的這位白衣公子就是這趟差事的苦主,鐵衣候府的小公子,你若不相信便問問他吧。”
此時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龍景軒身上,他不急不緩的從懷中掏出了一枚鐵質令牌,交給孔兵道:“這乃是我鐵衣侯府的信物,不知孔二寨主可認得?”
孔兵接過那枚鐵衣令,上下看過之後,狠狠地閉上了眼睛,過了許久,才又緩緩睜開。他聲音本就滄桑,此時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氣,頹喪的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隻知道他有一個相好叫做窈娘。如今他已走投無路,想必會去尋那窈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