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四、陰謀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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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江夏本以為想要再接觸沈家的事務還需要一段時間,沒想到等他槍傷好得差不多時,三爺竟然將沈家的影子交到了沈江夏的手裏。三爺原話的意思是說他墨組裏事務比較多,一時忙不過來,讓沈江夏幫忙打理著。
沈江夏不知道三爺是怎麼想的,是對自己的試探,還是他有了安排而有恃無恐,不管怎樣,沈江夏手裏揣著梟幫的令箭總是覺得有一絲不安。
也許四爺那段消失的記憶能解釋清楚這些疑惑,如果要入手四爺的過去,從英國的車禍以及那株梅花刺青著手也許會有收獲。
沈江夏逐漸掌握梟幫的運作,也一點一點地慢慢消化這些勢力,熟悉幫中事務後,沈江夏開始著手調查起四爺的過去。沈江夏沒有用梟幫內的力量,畢竟這些人在三爺手下有一段時間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信任這些人。
沈江夏匿名委托了黑道組織‘乾坤會’調查了四爺以及沈家的資料,用的自然不會是沈家的錢。沈江夏知道錢的重要性,所以從當記者的那個世界起,沈江夏就開始有計劃地積攢每個世界的私人財產。
在一次外出洽談軍火的時候,沈江夏收到了‘乾坤會’的人送來的資料。
沈江夏關好酒店的門窗,坐在床邊打開了資料袋,首先滑出來的是四爺的照片。照片中的男子表情溫潤,細致的眉眼像是古代墨畫中的人,沉靜而典雅,眼中透著點淡淡的猶豫,是一個讓人看了會不自覺平靜下來又會覺得一絲絲心疼的男子。
沈江夏摸了摸自己的臉,抬頭看向不遠處的鏡子,鏡中的人和照片中的人有著一模一樣的眉眼,隻是鏡子中的人給人的感覺雖然溫雅卻總含著一股子氣勢,使得一樣的眉眼也變得有些淩厲起來。
畢竟是兩個不一樣的靈魂,沈江夏接受了四爺的記憶,但是另一個人的神態和氣質卻是完全學不來的。若不是四爺在S市沒有朋友,熟悉的親人也已經離世,沈江夏肯定會被人懷疑上。
沈江夏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挑了挑眉,重新低頭閱覽起手中的資料。資料的前部分和沈江夏接收的記憶並沒有太大的出入,但沈江夏依舊仔細地一行一行看下去,在第五頁資料上,沈江夏看到了一個讓他吃驚的記錄。
沈家老爺子生前竟然有過多位男性情人,外界雖然不知情,但是這在沈家卻不是什麼秘密。更讓沈江夏吃驚的是,沈老爺子竟然對四爺有過傾慕之情!
沈江夏腦海裏一片紛雜,而且額角一抽一抽的疼,就好像是這個身體在強烈地排斥這個事實一般。
究竟發生了什麼!?
沈老爺子喜歡自己的兒子?那株梅花刺青是他刻上的嗎?沈老爺子又是怎麼死的?為什麼默默無聞的四爺會遭遇車禍?四爺在沈家裏又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然而資料裏沒有記載更多,這一個個疑問就像是濃霧一樣緊緊包裹著沈江夏。
額角的抽痛越來越厲害,沈江夏不得不放下資料,慢慢放鬆身子靠在床頭上,伸手揉了揉額角。
過了一會,等頭疼不再那麼難受的時候,沈江夏起身去整理床上的資料,卻突然發現資料袋的牛皮紙厚出了一層,並不是尋常的資料袋的手感。
沈江夏細細地摸了摸,然後用指甲一點點地撕開牛皮紙,黃色的牛皮紙間竟然夾著一頁薄薄的白紙。沈江夏揭開那張紙,一行字便映入眼簾。
看著白紙上寥寥的幾個字,沈江夏勾了勾嘴角。
果然,世間屬人心最難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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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將近,沈江夏在這個世界呆了也有大半年了。
春節是中國的傳統節日,這一天,無論這一年來過得如何,大家都會和和氣氣地過完這個新年。沈家也不例外,隻是相較於普通家庭,沈家要稍嫌冷清一些。
沒有外人想像的奢侈度假,也沒有豪門派對。春節時,沈家的人隻是回來一起吃了一頓團圓飯,飯桌上隻有沈家這一輩的兄弟姐妹幾個,而上一輩的人大多都死了,剩下幾個姨太太也搬了出去,春節時的沈家和平時並沒有什麼區別,依然可以用門可羅雀來形容。
大年初二的時候三爺去了一趟京都,這一去就是兩個星期。而年三十過後,大部分仆人都請假回去探親了,沈君翌那小子吃了一頓年夜飯後也不知跑哪去了,他平時就很少在家,一般都住在外麵買下的公寓裏。
家裏隻有幾個人,偌大的房子空寂得可怕。
沈江夏吃完早飯後便悠閑地搬了把椅子到花園裏曬太陽,一眼望去,覆蓋著薄薄白雪的花園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十分好看。隻是雪不多,太陽升高後就化得差不多了,遠沒有波蘭冬日裏的積雪壯觀,不過也別有一番南國雪景的風味。
四周靜得隻剩下幾聲鳥啼,沈江夏閉目靠在躺椅裏,獨享著這一方天地間的靜謐。不知過了多久,草坪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人走了過來。
沈江夏並沒有睡著,聽到聲音也沒有睜開眼,而是淡淡地問了句,“這裏是沈家”
來人站定,沒有出聲。
過了一會,沈江夏才慢慢地睜開眼,不過眼睛依舊懶洋洋地半垂著,隻是隨手指了指旁邊的藤桌,“桌上有茶,應該還熱,你自便”
來人這才走到沈江夏對麵坐下,沈江夏斜眼看過去,男人正摘下自己的眼鏡,將茶杯遞到唇邊飲了一口。男人的眉眼很普通,也沒有什麼突出的氣質或者特點,是那種走在人群裏就會被淹沒的普通人,若不是他是三爺的心腹,沈江夏也不會去在意這個男人。
“你不怕三爺知道?”
墨五又喝了一口茶水,然後才開口,“沈家的攝像頭很多,但是並沒有人監視著,三爺不喜歡家裏有外人,而且三爺從來不會把重要的東西放在沈家裏”
沈江夏翻身坐起來,再次仔細地打量起這個看起來很普通的男人。
“四爺您在看什麼?”,墨五瞥了沈江夏一眼,淡淡地問道。
“看你”
“四爺看出了什麼?”
“什麼也沒看出來”,沈江夏收回視線,給自己沏了一杯茶,微微抿了一口後皺眉說了句,“冰了…”
放下手中的茶盞,沈江夏問墨五,“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墨五點了點頭,伸手拿出插在西裝內口袋的一疊紙遞過來,沈江夏接過後迅速瀏覽了一遍。
“和政府的人合作雖然方便,但風險太大,三爺果然膽大”,沈江夏看著手中的紙張說道。三爺這次去京都竟然是想和國防部部長合作走私進口軍火,雖然有官麵上的人掩護著,但是這些人並不能隻手遮天,萬一走漏了風聲,不僅是三爺,還有許多牽連的官員都會大受打擊。
墨五搖頭,習慣性地伸手扶了扶眼鏡,淡淡地開口,“三爺和很多重要官員都是熟識,政府間最大的弊端就是官官相護,所以合作起來反比和其他人合作要方便”
沈江夏放下手中的紙張,笑著看向墨五,“我倒是認識一個人能壞了三爺這筆生意,順便給三爺找點麻煩~”
墨五點了點頭,並沒有詢問那人是誰,“有事的話四爺盡管聯係我”
說完,墨五便起身離開了。
沈江夏看著他的背影,眸色深沉。都說會咬人的狗不叫,這隻狗在三爺腳邊匍匐了這麼久,終於忍不住要反咬主人一口了,自己想要驅使這條狗也要小心一點,免得到時候也被他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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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江夏說想去海南島度假,收拾了東西和管家打了聲招呼後便直接飛到了海南島。
軍隊的人常年不能回家,所以國家補貼了一些福利,會給士兵們放鬆放鬆,林家的公子和他手下的小士兵就在這海南島休假。
沈江夏換了一身休閑的衣服,迎著溫暖的海風悠閑地走在海邊。
金燦燦的沙灘上滿是度假的遊客,蔚藍的天空和海水連成天邊的一條線,海麵上閃爍著粼粼的波光,美麗得像天堂一般。
沈江夏靜靜地看著,突然想起在海裏做人魚的那段時間,不由笑了笑。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一掌輕拍在沈江夏的肩膀上。
“真的是你!”,來人略帶驚喜地說道。
沈江夏看著眼前冬日裏隻穿著沙灘褲的男人,笑著說道,“林旭堯,好巧~”
林旭堯似乎很高興,一把摟住沈江夏的肩膀笑道,“你在這裏幹嘛?度假?一個人嗎?”
沈江夏笑眯眯地看著林旭堯,回道,“嗯,一個人”
“一個人度假多無聊~我兄弟都在那邊,過去認識認識嗎?”
“好啊~”
……
林旭堯帶沈江夏認識了一群兵蛋子後,一群人便一起玩開了,在沙灘上喝酒調戲美女,很快沈江夏就和眾人混熟了。林旭堯對沈江夏展現出很大的熱情,甚至熱情得有點過份。
林旭堯和沈江夏住的是同一間酒店,每天早上,林旭堯就早早地敲開沈江夏的門,硬是要拉他一起晨跑,今天也不例外。
“呼…可以了……呼呼…今天就到這……”,沈江夏喘著氣,難受地咳嗽了幾聲。
跑在前麵的林旭堯停了下來,臉不紅氣不喘地看著沈江夏,“一公裏都沒到呢!”
沈江夏擺了擺手,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最後兩人是走回去的,午飯過後,林旭堯又要拉著沈江夏出海釣魚去,本來是打算兩人去的,但是被林旭堯那群兵蛋子發現了,於是又是一行人一起出發。
這幾天裏,沈江夏給這群人燒掉了不少錢,今天說要出海,沈江夏又客客氣氣地租了一艘私人遊艇。
等鬧騰一天回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沈江夏和林旭堯一起回到酒店裏,就在沈江夏要關門的時候,林旭堯伸手抵在了沈江夏的房門上。
沈江夏挑眉看著他,沒想到男人卻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地說道,“我被老頭子打發到這邊來,銀行卡也被他凍結了……抱歉這些天讓你破費了這麼多,等我回去後一定還你”
要讓一個驕傲的兵家公子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不容易,沈江夏並不在意那點錢,更何況自己還有求於人。
沈江夏笑了笑,“沒事,大家開心就好,本來就沒花多少,要不是有你們,我一個人在這邊也真的不知道玩什麼好”
林旭堯搖頭,“不行,我這個人隻要欠人人情我就難受,一定要還的”
聽到這話,沈江夏默默垂下了眼簾,林旭堯見了又解釋道,“不是和你見外,我這個人就是這樣,我兄弟都知道的”
沈江夏眨了眨眼,試探性地提議,“還錢就不用了,要不你幫我一個忙?”
林旭堯沉默了一下,沈江夏還想再說什麼,林旭堯卻突然一把捂住沈江夏的嘴巴將他推進了房裏,自己也跟著進來,順便腳一勾將房門關上,然後一個翻身就將沈江夏重重地抵在了房門上。
房門發出咚咚兩聲響,沈江夏吃痛,皺眉看向突然發瘋的男人,卻見林旭堯嘴角掛著邪肆的笑容,眼神陰鷙地看著他。
林旭堯緊緊地壓著沈江夏,低聲開口,“你果然有目的,這麼多天過去終於要說了”
沈江夏心中沉了沉,但也沒怎麼意外,林家的人怎麼可能會是無害開朗的呢?
“嗯,讓我猜猜,你想說什麼……賄賂我?還是想借我賄賂林家?”
林旭堯壓著沈江夏,又說道,“你先說給我聽聽,既然是江夏你有求於我,沒準我高興了會幫你也說不定”
說著,林旭堯放開捂著沈江夏嘴巴的手,但依然緊緊地壓著他。
沈江夏舔了舔被林旭堯摩擦得有點幹燥的唇瓣,直視林旭堯的眼睛淡笑著說道,“我想請你幫我攔截一批走私軍火然後順便幹掉一批貪官”
“……”
林旭堯盯著沈江夏看了半晌後才放開他,“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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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中央政府突然開始大規模整頓,公開文件要嚴正清廉,緊接著就是雷厲風行的查處,短時間內就有一大批官員紛紛落馬,其中甚至還包括國防部長。與此同時,各個地區的政府也開始嚴打黑色交易,一時間整個中國都陷入一場浩大的政治風波中。
三爺為此忙前忙後,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在家裏連著住上幾天,想來這次的整頓給三爺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在眾人都忙暈了頭時,沈江夏卻閑在家中。因為梟幫本就不是大幫派,再則是梟幫近來沒有什麼動作,前一次和騰龍會槍戰的事早已經處理妥當,後來警方隻是上門例行公事地調查了一番,其餘也沒什麼需要沈江夏費心的。
這天沈江夏又找了借口叫來陸菻凨,準備調戲調戲這孩子來打發無聊的時間,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上次槍戰過後他就悶悶不樂的,任沈江夏怎麼調戲,他隻是小心翼翼地避開,然後檢查完沈江夏那些無中生有的病痛後就離開了,一副不想和沈江夏呆在一起的樣子。
看著再次準備整理醫藥箱離開的陸菻凨,沈江夏出聲問道,“凨,你最近怎麼了?”
陸菻凨的動作頓了頓,悶悶地回道,“沒什麼”
“那你為什麼躲著我?”
陸菻凨沒說話,匆匆忙忙理好醫藥箱就打算離開,沈江夏挑眉,伸手拉了他一把,卻沒想這一拉卻讓陸菻凨手中的醫藥箱砸在了地上。
“你幹嘛啦!!”,陸菻凨像是突然被惹急了一樣,朝沈江夏大聲地喊了一句。
他眼睛紅紅的,嗓子也有點啞,下一刻就要哭出來的模樣。
沈江夏歎了口氣,上前抹了抹他的眼角,“怎麼了?哭什麼?”
陸菻凨沒好氣地拍開沈江夏的手偏過頭不說話,沈江夏正打算去安慰安慰他,這時卻有人敲了敲門,沈江夏看過去,竟然是管家站在房門外。
“徐管家有事嗎?”
徐管家和氣地笑道,“三爺叫您去他房裏一趟”
沈江夏點了點頭,“知道了,我一會就過去”
徐管家躬了躬身,然後轉身離開了。
沈江夏回過頭來,看著低頭抱著醫藥箱不語的陸菻凨,又歎了口氣,“要是遇到什麼麻煩就和我說,你先回去吧,下次我接你下班一起吃頓飯”
陸菻凨沒說話,沉默地抱著醫藥箱離開了,沈江夏也跟著出門往三爺的房間走去。
兩人往走廊兩端走去,陸菻凨停在樓梯口處,看著那人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眼角變得更紅,眼中的陰鷙幾乎要化作淚水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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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沈江夏第二次進三爺的房間,房內的擺設並沒有什麼變化。
三爺坐在不遠處窗戶下的沙發裏,正垂著眼看手中的資料,一段時間不見,三爺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鬢角的發根處也有點發白。
饒是再意氣風發的人,也抵抗不了歲月的侵蝕,隻不過三十五歲的人鬢角就已見白發,卻是太早了一點。
窗外的微風吹進來,拂起沈言的頭發,墨色的發絲在風中輕揚著,擋住了那一絲絲白發。
沈言看了沈江夏一眼,淡淡地說道,“過來這邊”
沈江夏走過去坐下,“三哥找我什麼事?”
沈言放下手中的資料看向沈江夏,“最近幫裏怎麼樣?”
“照常運行,隻是港口的收入有所下降”
沈言點了點頭,“最近注意一點,政府查得嚴,墨組就損失了很多”
“知道,我已經把一些單子延後了”
沈言點點頭,自顧自地用開水燙了燙紫砂杯,又沏了一杯茶,然後推到沈江夏前麵,淡淡地說道,“新買的高山紅茶,嚐嚐看”
沈江夏接過茶盞,輕抿了一口。
“夏在哪學的鋼琴?”,沈言突然問道
沈江夏動作微微一頓,然後又喝了一口茶,不動聲色地回道,“在英國養傷期間無聊學了一點”
“是嗎?”
“嗯……”
沈江夏直覺三爺知道了什麼,也許他猜到了自己不是‘原裝’的,也有可能他知道了自己的意圖。
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沈江夏有點不安。
--001,如果被世界裏的人物知道‘我’不是本人會怎麼樣?
[咦?這個啊,應該沒什麼影響,隻要他不知道時空管理局和你的身份就沒關係]
001這麼一說沈江夏便稍微放心了一些,不過要是沈言真的猜到了一二,屆時自己要完成任務就難上加難了。
沈言盯著沈江夏的眼睛,又問道,“夏覺得墨五這個人怎麼樣?”
沈江夏沉吟了一會,回道,“墨五能力不錯,話不多為人忠誠…隻是,不叫的狗會咬人,三哥也要防備著點”
“也是,不叫的狗會咬人,這話說得對…我對背叛者從來不會留情,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有必要的話,殺了才能絕後患。你說是嗎,夏?”
沈言的一番話不鹹不淡,卻讓沈江夏心中一跳,麵上淡笑著,心中卻早已翻轉了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