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情深入骨 第五十三章 五毒羅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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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的人都不敢招惹這位神秘的夫人,故而村子的東麵很少有人走動,此時的空氣靜謐的有些詭異。
軒轅睿抬眸看向河對岸的那間竹屋,竹屋的後麵緊緊依靠著連綿的山脈,屋門緊閉,屋簷下懸掛著五彩的鈴鐺。
軒轅睿盯著那幾枚鈴鐺看了好久,神色複雜不定,但終是攬著易淩瑤走上了石橋,當二人行至橋中央時,便聽得隱隱有樂聲從遠處傳來,風中也漸漸彌漫開一絲絲甜膩之氣,那原本靜止的河水瞬間開始翻騰,河底出現了若幹個逐漸由小變大的漩渦。
不過須臾,河底開始蔓延出大片大片的花朵,嬌豔欲滴的牡丹,粉嫩秀妍的杏花,清雅無雙的芙蓉,恬淡挺拔的寒梅,繽紛繁雜的桃花,原本不該在一個季節出現的花朵卻在這河底一朵接一朵的綻放,姹紫嫣紅,極是豔麗,單調陰森的河底似乎變作了百花圖,讓人不忍移開目光。
水流漸急,空氣中的甜膩之氣越來越強烈,原本遠在天邊的樂聲也像突然來到身邊。軒轅睿隻覺氣息開始不受控製,心中暗叫不妙,轉眸單向身側之人,她已目光迷離,臉上的血色正一點點消失,想必是空氣中那奇怪的氣味在作怪,軒轅睿暗自運氣,以內力相抵,不讓那氣味侵入體內。
此時已開不及讓她閉氣,軒轅睿突然低頭封住了她的唇,度了一口氣給她。沁涼的氣息頓時緩解了即要窒息的不適,易淩瑤輕咳兩聲,逐漸找回意識。
見她好轉,軒轅睿轉眸看向河底,原本各自分散的漩渦正在逐漸彙聚一處,越來越大,而開滿河底的花朵次第消失,當所有的漩渦最終彙成一個時,漩渦的中心開出一朵血蓮,碩大的花瓣逐漸向外伸展,紅的驚心動魄。
軒轅睿蹙眉思考片刻,深邃的眸凝注了那血蓮的中心,左臂一揮,一道淩厲的紅光從袖中飛出,直直的打在雪蓮的中心,伴隨著那道紅光與池底的碰撞聲,血蓮的形狀逐漸變小,最後竟然消失不見,河水很快便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方才縈繞在身畔的樂聲和香氣也突然銷聲匿跡。此時,二人已走過石橋,站在離竹屋數丈之外。
竹門輕啟,一個黃衫女子從竹屋內走了出來,眼神淩厲,手提長劍警惕的指著軒轅睿的方向,冷冷道:“你們是何人?竟能破了我家夫人的陣法。”
軒轅睿平靜道:“求醫之人。”
黃衫女子將易淩瑤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屑道:“為她?”
“是。”
黃衫女子冷嗤,“像你們這樣前來求醫的人我又不是第一次見到,來時總是誓約滿滿,不離不棄,可要是到了以命換命的地步,十有八九的人會放棄,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總是在遇到關乎性命的抉擇時,便見了真章,我勸你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軒轅睿絲毫不在意她話中的無理和倨傲,輕笑道:“若今日見不到想見之人,我們是不會走的。”
黃衫女子怒道:“既然如此,你們擾了夫人休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語落,黃衫女子便提劍便刺,軒轅睿一手攬著易淩瑤向後猛的一閃,另一隻手臂如遊蛇般與黃衫女子周旋,幾個回合下來,黃衫女子的劍始終近不到軒轅睿的身,正在她暗自惱怒時,軒轅睿的手指突然擊上了她的手腕,一陣刺痛襲來,黃衫女子的手一鬆,長劍落地,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軒轅睿停住腳步,似笑非笑道:“還來?”
黃衫女子在幾步外怒瞪著他,實在沒想到有人隻用一隻手就可以將她的劍打落,這樣的恥辱讓她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又不好躬身去撿劍,隻能雙手握拳準備再撲上來。
而此時,竹門內一道沉冷的女音響起,“言舒,敗了就是敗了,讓他們進來。”
言舒聞言,收回手掌垂在身側,狠狠的瞥了軒轅睿一眼,隨後斂容轉身,將二人引進屋。
屋裏點了熏香,嫋嫋的香氣在屋內盤旋,一名中年女子從屋子最內側的榻上走下,錦衣華服,麵容豐潤,高高的發髻上插著金步搖,眼角泛著淡淡的慵懶,舉手投足之間帶著凜然的華貴與倨傲。
“方才冒死闖陣的,是你?”
“不錯。”
“你可知道,能破我的陣法的人,普天之下,你是第二個。”
軒轅睿頷首,“僥幸而已,夫人的萬花幻影陣果然名不虛傳”。
那華衣女子的眸光驟冷,啟唇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軒轅睿不緊不慢的說:“能將幻術用的如此嫻熟,陣法又如此縝密,整個江湖上除了五毒羅刹白映蓉還會有誰。”說到此,軒轅睿向華衣女子作一個揖,尊敬道:“拜見前輩。能在此處與前輩相識,是晚輩的榮幸。”
白映蓉微怔了片刻,輕歎了口氣,自嘲道:“我已隱居了十年,都老了,沒想到竟還有人記得我。”
言舒倒了杯茶,遞到白映蓉手中,乖巧道:“夫人可一點都不老,您的幻術還和當年一樣厲害,方才是因為夫人布陣時沒有用十成功力才被他僥幸破了陣,若是夫人用了十成功力,即使是那江湖上聲名顯赫的‘妖煞’也未必是您的對手。”
白映蓉搖了搖頭,慨然道:“不,那‘妖煞’夜晟音十六歲時便打敗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辣花摧手柳天一,十七歲時便破了我這萬花幻影陣,那麼多年過去了,如今他在武林的地位應是不弱,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聽言舒和白映蓉在談論著‘妖煞’,易淩瑤微微蹙眉,心中的情緒異常複雜,而軒轅睿則一臉平靜,淡然開口道:“那夜晟音也不過是會些暗器罷了,雕蟲小技,怎能和夫人的萬花幻影陣相提並論。”
白映蓉似乎對他這句話極是受用,淡淡挑眉道:“看在你是繼夜晟音之後第二個破了我這陣法的人,我可以答應為你身邊的這個人治病,但是規矩卻不能變,你既已知曉我是誰,那我便不多說了,現在,我隻問你們一句,是治還是不治?”
“治”軒轅睿麵容堅定。
“不治”易淩瑤容色清冷。
軒轅睿凝視她片刻,伸手點了她的啞穴,隨後轉身對白映蓉道:“有勞夫人了。”
白映蓉意味深長的看了易淩瑤幾眼,雙手輕輕擊掌,言舒便端過一個琉璃酒盞,紫色的琉璃盞靜靜的放在托盤的中央,琉璃盞中是澄澈的液體,酒香濃鬱,酒水映著紫色的杯盞,似有光華流轉。
白映蓉凝視著那紫色的琉璃盞,幽幽開口道:“實話跟你說了吧,這杯水裏加了一種我用兩年時間配出的毒,可是一直找不到解藥,如今,我給你三日時間,你把它喝下後,進入屋後的密室中,密室裏的藥你隨便用。從你進去的那一刻起,我便開始為她治眼疾,三日後,若你能活著出來,你們便可一起離開,若你找不到解藥,我也會放她走,但要取你的心出來做藥引,如何?”
“好”。
易淩瑤心裏猛的一沉,他這是要去送死,竟然為了她要拿命去搏?為什麼?憑什麼?
不能視,不能言,易淩瑤隻有抓著他的衣袖不住的搖頭,軒轅睿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靠近她的耳邊輕輕道:“莫怕,相信我。”
隨後,軒轅睿平靜的端起琉璃盞,毫不猶豫的一飲而盡。
“帶他過去吧。”白映蓉的眸光閃了閃,語氣卻是平靜,似乎別人的生死和她無關。
言舒依言走到竹屋的最裏麵,推開了一扇織錦屏風,由於竹屋依山而建,屏風之後便是一處山洞,山洞前一扇石門厚重而森涼。言舒毫無表情的用手推動石門的開關,石門應聲而開。
軒轅睿抬腳欲進,卻被言舒叫住:“喂,你可要想好了。”
“不管我如何想,現在都沒得選擇了不是嗎?”他突然對言舒溫雅一笑,那笑意猶如流水月光,一派寧靜。
此時,言舒的心裏卻是極其詫異,因為她在軒轅睿的臉上沒有看到絲毫恐懼,喝下那杯酒,本就必死無疑,夫人兩年來都沒有研製出解藥,他又怎能撐得過三日,這個山洞,也許是他生命的最後歸宿,而他竟然還是一臉平靜,這樣的人,她隱隱起了敬佩之情。
軒轅睿的眸色深邃如潭,隻在洞口立了片刻,便抬步走了進去,石門緩緩關閉,易淩瑤循著聲音望了過來,整個心仿佛被緊緊攥著,焦急的容色毫無掩飾,內心的擔憂與掙紮越來越強烈。
就在石門完全關閉的瞬間,軒轅睿驀然回首,但見她緊抿著唇,兩行清淚沿著臉頰緩緩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