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折翼之鳳 第十一章 身世遭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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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初秋的天浩然高遠,天空中不時飛過南遷的雁,碧藍的蒼穹,浮雲清淺,風不大,卻足以將遲暮的花朵吹落枝頭。
屋內,茶香旖旎,笑聲淺淺。
顧逸風單手托腮,神情慵懶的坐在桌旁,微笑著看著對麵為他斟茶的倩影。
“來,嚐嚐看。”易淩瑤將一個青瓷茶盞推到他麵前,笑語嫣然。
顧逸風端起茶盞,輕嚐了幾口,開口道:“是金山時雨?”
易淩瑤點點頭。
顧逸風讚道:“果然是好茶,色澤綠潤,香高持久,滋味醇厚回甘,不過,若是在煮沸後加入些許正當季的菊花瓣,茶香和花香相溶,那便更好了。”
她微詫的挑眉,揶揄道:“沒想到風流倜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顧逸風顧堂主對茶也有研究?”
“我隻是有一個非常愛茶懂茶的朋友,以前經常去他那裏討茶,耳濡目染,學了些皮毛而已。”
“是麼?那以後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和你那位朋友切磋一下了。”
顧逸風聞言抬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我看還是算了吧。”
“為什麼?”
“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廢話!你要是說假話試試?”
顧逸風放下手中的杯盞,閑閑道:“你的茶藝與普通人相比已經很好,但是……仍然不足他的一分。”
易淩瑤頓時好奇,疑惑道:“真有這樣的人?他是誰?”
“他是——”顧逸風突然頓住,心裏微微懊惱自己的失言,輕笑道:“一個朋友而已,若有機會,一定將你引薦給他。”
見他不願細說,易淩瑤也知趣的不再追問,她伸手拿過茶壺,手指捏住蓋子似是不經意的微轉了幾下,再一次為顧逸風將茶斟滿,隨口試探的問道:“顧瘋子,我聽說江湖上有一種毒,叫相思淚,是由蛇膽和三種花的花瓣一起碾磨而得到,你知道那三種花是什麼花嗎?”
顧逸風抬眸,詫異的揚聲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你那麼大反應幹什麼?我不過是隨口問問,我好像記得你以前說過,你有一個師父曾是唐門元老,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顧逸風劍眉上揚,“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不就是落菊、鳶尾和罌粟三味花嘛……。”
易淩瑤垂眸,自言自語道:“看來我這次是猜對了”。
下一刻,易淩瑤向他靠近了幾分,複又問道:“相思淚發作的時候是不是真如古書上寫的會淚流不止呢?”
“你不知道?”
易淩瑤搖了搖頭,無害的眼神盯著顧逸風,“不知道,不過……可能過一會就知道了。”
顧逸風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一陣涼意從後背升起,用手指著剛才用過的茶盞,“你……不會真在裏麵放了……相思淚吧。”
易淩瑤眨眨眼,隨即從桌邊跳開,“師父就在隔壁房間,你現在可以去找師父解毒……我先走了”。
“喂……易丫頭!”
她衝他擺擺手,“顧瘋子,你好自為之。”
易淩瑤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側眸看了看站在門旁一臉無奈的顧逸風,心下暗道,讓你再叫我丫頭!
顧逸風苦笑的搖了搖頭,走到桌邊坐下,怔怔的盯著茶壺看了好久,若有所思。
他歎了口氣,複又端起茶盞,正欲喝時,手臂突然被人按住。
“還敢喝?”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顧逸風驚愕的抬眸,卻見夜晟音不知何時進入了房間,神色複雜的看著他手中的茶盞。
顧逸風單手拎起茶壺在夜晟音麵前晃了晃,輕笑道:“放心,丫頭不會害我的,我早嚐過了,這裏麵少了一味重要的藥引,所以根本無毒。”
“哦?”
“是相思之血。”
顧逸風思索片刻,複又開口道:“相思淚原本是一個女子被心愛之人辜負以後,相思無果,遂因愛生恨,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用蛇膽、落菊、鳶尾和罌粟共同研磨得到,而且將自己的血滴入其中,才製成了這種至陰至寒的情毒。後來,那負心男子亦中了此毒,每當雨夜,他眼前晃的都是被他所辜負的女子哀怨的眼神,同時伴隨著蝕骨的疼痛,很快,這名男子便形銷骨立,鬱鬱而終。相思淚,是情毒,也是情蠱,若沒有愛,沒有恨,相思便無從談起,所以,相思淚隻有用在至愛至恨之人身上才有用”。顧逸風突然頓住,像是突然反應過來,抬眸看向夜晟音道:“你教她用毒之術了?”
“嗯”。
“包括情毒?”顧逸風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神色。
夜晟音的眸光轉向桌上的茶壺,無奈道:“你指這個?這是她從古書上看來的。”
“什麼時候?”
“一月之前”。
“你知道?”
夜晟音輕笑道:“你覺得在辰樓裏有什麼事能瞞得過我?”
“她有心事。”想起清晨她在竹林中練劍的神色,顧逸風肯定道。
夜晟音不置可否,起身走到窗邊,淡然道:“你可知我為什麼罰了她三十鞭?”
顧逸風輕輕挑眉,等待著他的下文。
良久,才聽到夜晟音道:“睿王爺大婚那日,她擅闖睿王府,若不是冥蛇及時趕到,她恐怕已經死在劍弩之下了。”
顧逸風吃驚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不解道:“她,怎麼會?易丫頭在辰樓待了八年,性子最是冷靜,怎麼會突然和朝廷扯上關係?”
“正如你所說,她隻在辰樓待了八年,那八年之前呢?她是誰,做過什麼,又是在哪裏生活?這些她從未說過。”
夜晟音微微蹙眉,輕歎一聲不再言語,目光轉向窗外,看著漸漸變得陰沉的天空,心事重重。
雁字排空,長風穿暮。
無限幽遠,無限寂寥。
像極了八年前的那日……
初見她時,在急流的下遊,她似乎是從高處落入水中,昏迷後被水衝走,身上滿是血汙和傷口。
剛開始時以為她是乞丐,遂將她救起,清醒後她一言不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有些傷口深可見骨,而她卻不哭也不鬧,清澈的眸中透著倔強,似乎還有凜然的恨意。
他隻能無由的輕歎,這樣的孩子,到底經曆了什麼。
當她得知夜晟音是辰樓樓主後,她跪在他腳下,第一次開口說話,卻不是一般的孩子能夠擁有的成熟語氣:“請教我能夠殺人的武功。”
“我可以教你,但你拿什麼來換?”
“我的命,是你的。”她回答的毫不猶豫。
他微怔,低頭與她清麗的眸對視,隨後輕輕的笑開。
眸心有光芒閃爍,邪魅而妖嬈。
毫無預兆的開始,命運就這樣無言的糾葛在一起。
那一年,他十五歲,她剛滿十歲。
那一年,他將她留在身邊,收她為徒,教她武功,還讓她坐上辰樓右護法的位置。
她有著常人所沒有的毅力,冷靜沉著,而且劍法進步很快。隻是,她從來不喜與外人多交流,八年來也很少離開辰樓,直到那一次,她未留下隻言片語就去了西京,再見時已是在睿王府,她失去了以往的冷靜,也是第一次違背了他的命令。
回到辰樓,他毫不留情的罰了她,不僅是為了給辰樓眾人一個交代,更多的則是擔心,擔心她再一次溜出去送死,擔心她的一去不回。
她隱忍了那麼多年,如今,有些事情是該查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