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99. 【痛痛快快】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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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你先把章程騙回去,再把我叫到這裏來,究竟是有什麼事要說?”
    她朗然一笑,慈眉善目地說:“你說錯了,並不是我將他騙回去的。”
    我溫然笑著,對她說:“如果他知道你現在還在L城的話。”
    她依然保持著微笑,說:“你的成長速度的確令我驚歎,什麼時候能在短期之內變得這麼遊刃有餘,我不知道,但當初是你找我,要求我,將章程關起來。現在,是你先違反約定了。”
    我說:“第一,我從未與你有過約定,所以不存在違反約定。第二,當時找您,是因為在當時我們希望達到的目的相同,不是我要求您,這一點,您一定比我清楚。第三,現在章程已經回去了,你現在找我到這裏來,實在也沒有意義,如果是給我支票什麼的換一個承諾,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支票給我,我收,承諾我做,但兌現就不一定了。”
    坐在回公寓的車上,我不再想章程母親那張鐵青的臉,那樣的勝利實在算不上勝利。
    今天的天空陰寒著,像一個傷寒病人的臉。
    我靠在車窗上,忽然手機響了一下。我拿出來打開,顯示一條未讀短信。
    來自白棋晨:你已經四天沒有來上班,是出了什麼事嗎?
    我這才想起來,從他生日party那個晚上起,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這三天,我和章程一直待在公寓裏麵,享受著溫存的兩人世界。我已經忘記了白棋晨工作室的工作。
    想了想,我回複說:這兩天事情突然,忘記跟你說一聲,不好意思。我明早過來上班。
    隔了一會兒,他回複說:好。
    回公寓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究竟要不要辭職。我已經做好決定,五月份手術如果成功,我將回國去找章程,如果不成功……無論是哪種結果,我都不需要再做這份工作。當初之所以找工作,是因為身上錢不夠了。但章程在走之前,給我留了一筆錢,足夠我用到做完手術回國。
    並且,當初我之所以能夠在白棋晨的工作室找到那份薪資豐厚的工作,多數還是白棋晨看在葉銀城的份上。之前,葉銀城委婉地拒絕掉白棋晨的告白,我再舔著臉待下去也實在難堪。
    心裏麵做好了決定,便不再考慮這件事情。
    下了車之後,忽然不想回公寓,想著那裏章程已經不在,於是打電話給葉銀城,問:“你在哪兒?”
    葉銀城說:“準備去買點東西做火鍋吃呢!”
    “齊晨光呢?”我問一句,腳下已經往葉銀城的公寓走去。
    “他在美術室趕作業呢。”葉銀城說。
    我說:“那我過來陪你一起吃。”
    “好啊,你來吧。”葉銀城說。
    “那我去買肉。”我折向一家超市,說:“你買點底料就好。”
    “好。”她說。
    到她家時,她還未回來,我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她提著一袋子東西從樓梯爬上來,笑著對我說:“你已經來了啊!”
    我點點頭,說:“剛來。”
    “章程沒有跟你一起來?”葉銀城還不知道今天章程已經離開了,“這兩天你都專門守著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我讓開身給她騰出地方開門,說:“章程今天已經回去了。”
    “是嗎?”葉銀城打開門,給我從鞋櫃裏麵拿出一雙拖鞋,說:“你怎麼沒有跟他一起回去?”
    我想了想,決定如實以告:“我在這邊預定了一個手術,做完手術我再回去。”
    “你來這裏是為了做手術?”葉銀城將手中的塑料袋放到桌子上,問:“做什麼手術?”
    “一個小手術。”我將手中買好的肉遞給她,說:“快點弄吧,我肚子餓死了。”
    “餓死活該!”葉銀城趾高氣揚地翻了一個白眼,說:“也就這個時候你才會想起我!”
    說完這句話,她便提著東西進廚房弄底鍋去了。
    和葉銀城一起痛痛快快地吃了火鍋,熱得出了一身熱汗,心裏麵的難受才稍微減輕一點。
    人們都說,難過的時候喜歡大吃特吃。其實,隻是人們在難過的時候常常感到身體裏麵空蕩蕩的,需要吃進去點什麼來使身體充實起來。越充實,才越有安全感,才不會畏懼。
    我告別葉傾城,一個人慢慢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仰望頭頂的星空。
    不知為何,從小我隻要看見星空啊大海啊之類這樣寬廣無垠的存在就會想哭,好像被什麼東西感動了一般,眼淚刷刷刷地就流下來。章程曾經說我太多愁善感。其實有些眼淚跟多愁善感真沒多大關係。有些時候,隻是在某些東西上麵有那麼一瞬間你忽然覺得似曾相識,仿佛在夢中見過,那種他鄉遇故知的感動就將你的眼淚催發出來。
    我忽然想念我的父母,想念桃子,想念那些曾經在我的生命中留下深刻痕跡的人,那些美麗的日子像一幀幀電影一般從腦海中閃現,於是啊,眼淚就不由自主地落下來了。誰沒個掉眼淚的時候呢?不丟人。我這樣安慰著自己,索性痛痛快快地一路流著淚,一路往公寓走。
    回到公寓,我打開台燈認真地手寫了一封辭職信,大約是覺得自己不久於人世的關係(也許手術是成功的,如果我真的是那極少數的幸運兒的話,可這幾乎等同於善意的謊言一般的盼望無法阻擋我的悲觀),我做任何事情就開始鄭重其事起來。其實我對死這回事看得很淡的。我也不懂為什麼這麼多人怕死,是因為自己怕。我隻是擔心自己死後,會有那麼多人為我傷心,想到這一點,就不敢輕易地提“死”這個字了。如果沒有那些愛著我的人,死又何足輕重呢?到底隻是人假想出來的恐懼罷了。
    寫完辭職信。我到浴室裏洗了一個熱水澡,便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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