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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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氣象局提醒您,今夜本市氣溫將會降至零下十三度,有強降雪,受天氣影響,為了考慮您的出行安全部分路段將關閉,請注意繞行,未來幾天有持續強降雪……”
電台裏的主持人嗓音甜美動聽。
卞驍俊坐在巴士裏,看著外麵紛飛的雪花,它們反射著來自地表的燈光,鋪天蓋地,把被黑夜籠罩著的城市染成了橘黃。看著這漫天的雪花,他有些傷感,其實麻辣燙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對他還是很好的,剛才把他送出門還塞給他了一個紅包,雖然不多,才五百,但是對於這家小店來說,這是他們要賣多少碗麻辣燙的錢啊。
“我不能要!”卞驍俊當時一瞧就急了,“我才幹了兩天活不值這麼多。”
“拿著吧孩子,用得上。”老板娘堅持道:“你去的那個地方雖然工資高,但是你以為一進去就不需要打點嗎?你說他們提前支給你工資,但其實那就是給你用來孝敬人的啊!那些錢你根本用不上!五百塊你拿著,你不是到現在連手機卡都沒嗎?”
老板娘是好人,他們都是好人。卞驍俊心想。
到站了,他下車,穿過兩條馬路,他來到了MADTONE,聽秦哥的關照,他頂著北風穿過一條小巷繞到了後門。
“茲鈴鈴——”響起來的門鈴聲難聽得刺耳。
門開了,出來一個保安,拿鼻孔瞧著他,隨後哼出兩束白氣,“進來吧。”
他踏進去,繞過一個陰濕的走廊,還穿過了一個露天的存放垃圾箱的中庭,最後保安指著另一扇鐵門說:“你去那兒。”
鐵門沒鎖,卞驍俊一用力就推開了,一推開就瞧見許多年輕的男男女女快步穿梭進出於各個房間,聲音很吵。卞驍俊心裏惦記著預支工資的事兒,他急忙上前抓住一個男的就問:“請問財務室在哪裏?”
那男的很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怎麼?你就是那個新來的?自己上樓去找吧。”
卞驍俊看看身後的樓梯道了一聲謝謝,可當他轉身上樓時耳邊輕飄飄傳來一句冷笑,“土鱉一個。”回頭再看,那男的早走遠了。
卞驍俊倒沒有先找著財務室反而才上樓就遇上了秦哥,秦哥瞧見他很熱情,“這麼早就來啦?剛才我聽下麵說你來了還吃了一驚呢,沒想到你上班熱情這麼高!”
“啊,反正也沒地方去就先來了。”卞驍俊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秦哥,財務室在哪裏?我要……”
“我知道,你看我這不都給你拿出來了嗎?”秦哥說著就把手裏一個大大的白信封塞進卞驍俊的手裏,“4500,先給你一半,你還沒過實習期,其實按理說這是不該提前預支給你的。”
“啊……謝謝秦哥!”卞驍俊急忙彎腰道謝,隻是他道謝完抬起身隻見秦哥還站在原地笑意非常地瞧著他,也不言也不語,一時間他忽然想起麻辣燙店老板娘的那句話——“他們提前預支給你工資,就是要你拿來孝敬人的!”頓時醒悟過來,隻是不知道到底該“孝敬”多少,猶猶豫豫地隨機抽出一小遝,雙手遞上去,回想著當年瞧別人給父親送禮時候的模樣,依樣說道:“還得麻煩秦哥以後多多提點我,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秦哥也沒客氣,立刻就接了,點點頭,讚語道:“不錯啊你,還懂點事。來,跟我來吧,我教你認認路。”
他被帶到了後台化妝室,走進門時一呼吸就一口脂粉味兒,鏡子前坐著的男男女女瞧見秦哥來了,都紛紛站起來問好。
“寶貝們,這個呀,是我們的新成員。”秦哥拍拍卞驍俊的肩膀,“你給大家介紹下自己。”
“大家好,我叫卞驍俊。”卞驍俊幹巴巴地說。
“徐凱麗!”秦哥對著後頭正熨燙著衣服的一個美女招招手,“你過會兒給他找套衣服換上,他今晚要上台知道沒。”
“上台?”卞驍俊一愣。
秦哥卻有些懶得回答,“你是新人,過會要向客人們介紹你的,快點坐過去讓她給你收拾收拾,我還有事呢。”
於是卞驍俊隻好朝著那位化妝師走去。這位叫徐凱麗的化妝師有著一頭在這裏頗為難得的黑色頭發,人很瘦,也很高,走近瞧,臉上竟然沒化妝,五官其實並不驚豔,但是因為表情很恬淡所以顯得好看。卞驍俊難得覺得女的好看,所以一時對她印象很深。
“坐下吧。”徐凱麗放下熨鬥,指了指身邊的一把椅子。
深夜,歐煦陽被凍醒,當他睜開眼時,那一瞬間他幾乎忘了自己到底在哪裏,可惜,他很快記起來了,並且伴隨而來的是那殘存的揮之不去的模糊意識——緊接著,他驚恐地看向自己的身體——他欲坐起來檢查,而身上的痕跡和身下的疼痛卻給了他一記火辣辣的耳光,它們提醒著他——這不是夢!
“咣!嘩啦啦——”
正眯著眼打瞌睡的王大夫被震耳欲聾的聲音嚇得從椅子上跌倒了地上,但是他很快就明白過來了,長歎一口氣,哼哧哼哧地從地上把自己撐了起來,“這倒黴的差事呀!”拍拍自己的白大褂,他堆起笑臉提步走了出去。
病房的探視窗被砸碎了,朝裏看,那個慘遭蹂躪的可憐人正坐在床上悲憤交加地看著自己。
“李耀!他在哪裏!”撕裂的嗓音,滴血的眼睛。
“這位小同誌,你不要激動嘛,對你身體狀況有害的。”王大夫賠笑道,“你要吃點什麼喝點什麼?我讓護士給你弄來吧?”
“你在助紂為虐!”歐煦陽一看這大夫的態度就明白過來了,再想起白天時自己為什麼就那樣莫名其妙地困,怒火瞬間燒了心髒,“你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要幫他害我!”
王大夫啞口無言,上一回他麵對這樣問題的時候也回答不上來——為什麼?對方是太子爺還需要理由嗎?
“哎,事情都發生了,你最好還是想開點。”王大夫舔舔自己幹澀的嘴唇,也沒辦法直視歐煦陽逼人的目光,“勸你一句,和他硬碰硬沒什麼好結果的。”說著,他走出去招呼外頭的清潔工來把這些碎玻璃給清掉。
“這樣吧,”王大夫又回來說:“我給你換個房間,你這裏的窗漏風,我給你換個緩和點的房間。”
“是他想把我關起來嗎?!”歐煦陽犀利地反問道,越說越有力:“怕我出去告他迷奸的暴行嗎?!他要你怎麼做?嗯?把我關在這裏,讓我什麼也不能做,誰也別想見,直到我妥協,直到我認命對不對?你們這一套真熟練啊!之前還有幾個?!王大夫!你是個大夫,你難道就不會良心不安嗎?!!”
王大夫被逼問得一個字也吐不出,沒辦法了,我也是沒辦法啊!他心裏哀歎,狠狠心,他冷笑著拉下臉來,“小同誌,就算我不關你放你出去,你這事兒也沒人管,你告哪兒哪都不敢接,別天真了,你以為你多大的本事?自己掂量掂量清楚吧!你要是敢鬧,按咱那位太子爺的性子,恐怕你是別想好好過日子了,除非你死了,否則他能弄你一輩子!”他說著回頭就招呼幾個護士,幾個護士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看著那一地的狼藉聽著王大夫吩咐:“給這位病人換到樓上最後一間病房去!就是那間有柵欄的屋子,記得門給我鎖鎖牢,人也給我看看牢,要是出點差錯,你們也別想安生過日子了!”
護士們嚇得急忙點頭,也不敢多看別的,一起哄上去就拉歐煦陽下床,也不管歐煦陽那骨折的腳是不是好,隻顧著快點把歐煦陽給拖上樓去。
“你們他媽都放開我!我自己能走!”歐煦陽怒吼著掙紮,可是所有人都更用力了。
管不了那麼多了!你們不仁我也不義了!
這麼想著,歐煦陽憤怒地一揮手臂,他到底是個當兵的男人,力氣到底很大,這麼一揮手,那個原本鉗製住他的護士瞬間就被撂倒在地上,腳一滑倒下去,正好倒在了那片碎玻璃上,手本能地一撐擋。
“啊!——”摔倒的護士發出一聲慘叫,抬手一看鮮紅一片,還割到了手腕,護士瞬間驚叫著大哭起來喊救命。
歐煦陽愣在了原地,他沒想到會這樣,他隻想掙脫並不想傷人的!王大夫也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一個更殘酷的主意出現在他的腦子裏,也就一秒之內,他下定決心大聲喊了出來,“病人發病了!出現攻擊性行為了!快抓住他!不能讓他再傷人!”
卞驍俊被人牽著走上了那個類似T台的東西,他身穿軟皮仿古的盔甲,脖子被套著項圈,沒有外褲,僅有一條遮羞布,光著腿,腳蹬一雙草編鞋,活像一個古羅馬市場待售的奴隸,而他眼下那些蠢蠢欲動的紅男綠女則是那些貪婪又殘忍的買家。
原來所謂的換衣服換得就是這種衣服,他當時看到了意見特別大,但是當他聽到徐凱麗輕輕淡淡地一句“你忍忍吧,來這裏的顧客都喜歡這個調調,你也是為了賺錢不是嗎?”的時候,他才咽下了自己的意氣,老實聽話地套上了這令人羞恥的衣服。
四座瘋狂,到處都是口哨聲,主持人搞起了拍賣,曖昧不明地大聲說今夜是卞驍俊的第一夜,慫恿他們出價競拍。瘋狂的人們喜歡瘋狂的遊戲,他們享受其中,從玩笑一般的一元起拍,僅僅十分鍾就被叫到了五千。
“五千一次!五千兩次!真的沒有人再加價了嗎?好!成交!”應主持人之聲,彩蛋崩裂,禮花紛落,在全場的尖叫聲中,主持人大聲祝賀道:“恭喜藍衣服的男士!你成為了我們驍俊人生的第一個客人!祝你們春宵美滿!”
瞬間,卞驍俊驚恐地蹬大了眼睛,他看到一個油光滿麵的中年男人站了起來。
“等等!這裏不是隻賣酒嗎?!”卞驍俊掙脫開來牽引他的侍者,大聲質問。
可主持人並沒有理他,一臉冷漠地就走下了後台,而與此同時兩個魁梧的保安走了上來一人一伸手狠狠地壓住了他,扯著他就往樓上帶。
“這是去哪裏?!”卞驍俊非常不配合,他試圖用腳去攻擊保安,可惜人保安是專業的,而他半吊子的招數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使得自己受了傷。
“啊喲喲,你們輕點,別弄傷了他,否則客人要不高興的。”秦哥跟上來說。
“秦哥!怎麼回事!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裏?我不是隻是賣酒的嗎?!”卞驍俊聲嘶力竭地吼。
“賣酒?你在說什麼呀?”秦哥一臉茫然,“把你招過來就是要你陪客的呀。”
行至樓上一個房間,秦哥打開了門,那個中年男人已經脫光了坐在裏頭喝酒,看到他們來了,肥臉笑得亂顫,指指從天花板垂下來的兩個手銬,道:“綁上。”
“媽的!你們他媽的休想!”卞驍俊徹底憤怒了,他知道自己襲擊不過保安一腳就往秦哥當下踹去。秦哥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急忙護住褲襠,要往後躲,不過幸好其中一個保安快速擋了上來,替他挨上了那麼一腳。
少了一個保安的鉗製,卞驍俊立刻得了機會,他用乘空的右手一把撂起了放在一旁茶幾上的紅酒瓶,掄起來就向另一個的腦袋砸去。他沒失手,紅酒瓶狠狠地在那個保安腦袋上炸開了,那保安被砸得一臉血,瞬間就軟了手腳“轟”地就往地上倒,卞驍俊抓準時機一個箭步就衝出了房間。
“殺人啦!來人呐!”房內傳來了秦哥聲嘶力竭地叫聲。
叫聲才落,剛跑出來的卞驍俊就看到從樓梯那裏衝上來了兩個保安,急忙轉身想往員工通道走,可是一轉身卻發現自己左右兩邊都已經堵上了人。如此快速及時,讓人覺得仿佛事先就像埋伏好了的一樣!
“把他給我往死裏打!”秦哥尖叫著從身後的房間裏走了出來,話音剛落,四麵而來的保安頓時蜂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