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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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已至,喧囂和聒噪已經粉墨登場,經理辦公室內安靜得可以聽到秒針行走的滴答聲,室外的重低音鼓點卻毫不留情地隔著樓層的地板穿透上來。
四周都是暗幽幽的,經理座位後方的牆壁上還裝飾著一大塊彩色玻璃拚貼畫,畫麵是在一座開滿紅玫瑰的花園裏躺著一對肉體糾纏的裸身男女,他們如此難舍難分,就算玫瑰割破了他們的肌膚使他們受傷也絲毫不影響他們熾熱的情欲。玻璃後麵應該裝著燈,光從後頭打上來,在這暗幽幽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打眼。
此時,卞驍俊隻好坐在這個幽暗的房間裏,他們在半個小時前收走了他的身份證和學生證,一直都沒人再過來。他盯著那彩色玻璃畫,等得心焦,越發覺得自己不該來這裏麵試,而正當他後悔時,忽然門開了,他應聲回頭看,隨著噔噔噔響亮的皮鞋聲,一個油頭粉麵的男人扭著屁股就走了進來,同時帶進了一股香風,嗆得卞驍俊鼻子頓時發癢。
“啊呀呀!”那男人吊梢眉,丹鳳眼,鷹鉤鼻,嘴上明顯搽了口紅在這幽暗的環境裏暗紅暗紅一點,像是喝了血,“啊呀呀!”那男人雙手一拍,眼露精光,扯著嗓子尖聲說:“沒想到你是這個款啊!”
“啊?”卞驍俊視線還停留在男人的紅口上移不開,一時間聽得莫名其妙。
“哈哈!沒什麼!”男人嗬嗬笑著擺擺手,又雙手衝他甩甩,“來,站起來,給我瞧瞧你。”
卞驍俊聽話地站了起來,然後他看到男人貼著他就靠了過來,雖然沒貼到雖然隻是繞著他走了一圈,可是那雙手卻把他摸了個遍,從前胸到後背,這著實讓他很不舒服。
“嗯……抱歉……”卞驍俊拿手擋住了男人的手,然後向邊上移開了兩步。
“啊哈哈哈!你還害羞呢?”男人捂口笑道,“經沒經人事啊?我不過就摸你一把你反應就那麼大啊!”
卞驍俊被問得臉紅,幸好室內光暗看不出。“這是私人問題。”他不滿道。
“好了,你被錄取了,明晚就可以來上班了。”男人歡快地說,說著他轉身從後頭的寫字台上取來一份文件,衝著卞驍俊一眨眼,一把拉過卞驍俊塞給他一支筆,“來來來,把這合同簽了,我好給你歸檔。”
卞驍俊手裏握著筆,看著那合同,可是室內光線實在太暗了,合同上的字又小,他看不清就像拿起來湊到眼前仔細讀,可是頗為幹擾的是,身邊的男人把他的手握在手裏頗為別有用心地摸了幾把,這讓他渾身都起雞皮疙瘩。隻聽男人問:“哎?你是接男客還是接女客啊?”
“啊?!”卞驍俊正欲拿起合同,忽聽到這麼一句,愣得朝著男人瞪大了眼睛。
“啊哈哈哈!還是都接吧,我覺得男的女的都能喜歡你……哈哈哈!瞧你!臉都抽筋了,開玩笑啦,我們不賣身的,賣得是酒。”男人笑說,瞧他還要看合同,邊說著邊就把合同翻到了最後一頁,指著一處空白敲敲,口裏也不停,“呐,我給你講講啊,其實我們薪資很高的,底薪給你我們這裏男公關最高標準,9000,然後呢靠你賣出去的酒水分你40%的利,也就是你賣得酒越多,賣得好的酒貴的酒越多錢越多。你看啊,要你用功點,一個月五六萬都不成問題!”
五六萬……一個月……卞驍俊愣住了,好像……是挺多的啊?
“還愣什麼,快把合同寫上你名字啊,你要不寫我這合同就給別人了。”一旁的男人聲音裏有些不悅了,“難道你還嫌少啊?你要是還嫌少,我們這裏也不留你了。”
“不是的,我沒這麼想。”卞驍俊急忙說。然後他提筆就在那處空白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哈哈哈!很好嘛,好好幹吧,你條件這麼好肯定招人喜歡。”男人眉開眼笑,快速地收起了合同,準備離開辦公室,“以後叫我秦哥,你歸我管,有問題就來找我啊。”
“嗯……秦哥!”卞驍俊猶豫著開了口,“能不能先預支一部分底薪給我?我……其實我現在身無分文也沒有地方住……我想先支點工資找個住的地方……”
秦關聽了,思忖了一會兒,然後笑笑,“可以,你明晚來上班的時候去找一下財務,我會打招呼的。拿了錢也別去找房子了,店裏有住的地方,你可以免費住,也是明天過來找後勤去要。”說罷,拉開了門,“就這樣吧。”
卞驍俊萬萬沒想到還可以包住宿,這就意味著他又省下一筆開支,急忙道謝,連給秦哥鞠了好幾個躬。瞧著秦哥開了門,心知自己該離開了,可是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不好意思地又開口:“那個……秦哥,我的身份證和學生卡剛才被人——”
“哦,我知道,你還是明晚來上班時候拿,我們拿著要給你入檔。”秦哥臉上明顯有了不耐煩。
“哦,好的好的,那我明天幾點來?”卞驍俊問。
“你七點半到,過來還要做做造型,記著別走正門,你繞到後門去,摁門鈴進來。來,快點,我還有事呢。”秦哥催道。
於是卞驍俊再不敢停留了,又道謝了一遍,然後快速地離開了。他穿過紅男綠女,穿過煙味酒氣,穿過節奏瘋狂的音樂,走出這家喧囂的夜店,然後回頭忍不住又看了看這家店的外牆。
我要好好幹,他心想:也隻要幾個月就可以有很多積蓄了,到時候再找個正當點的兼職。有了錢我就可以不受我爸控製,我就可以生活在北京,然後陪著煦陽考軍校,等到他軍校畢業……不知道他怎麼樣了?過得好嗎……
淩晨四點,歐煦陽就醒了,因為一個夢。夢裏的人剛才是帶著笑意俯下身含住了他的那個地方,舔舐吸吮,溫暖濕潤的觸感讓他渾身激動得瘋狂顫栗,已至竟然把持不住那麼快就泄盡了。
他喘著粗氣在床上了片刻,然後吃力地爬了起來。脫換下被弄髒的內褲,輕手輕腳地扒下了床單和被套放進了床底下的洗衣盆裏。輕歎一口氣,大冬天的……這要有的洗了……
然後他又重新躺回床上,可是再無睡意。睜著眼,看著漆黑的天空,看著那深冬郊區的天空,那幾點亮眼的星辰,想象著這星辰是自己,掛在天空陪伴著那個人的睡夢。我夢到了他,他也會夢到我嗎?
忽然感覺眼角冰涼。堅強點!他對自己說。還有小半月就是體能比賽,這是他來部隊的第一次重大比賽,要是能夠獲得優秀的名次是對他以後要選報軍校有利的。我來這裏為的不就是一個更好的前程嗎?所以,堅強點!
六點半準時集合,然後不管刮風或下雨地開始進行例行晨跑。今日體感溫度零下五度,他們頂著晨曦,踏著被凍了一層白霜,硬邦邦的泥土地,“一二一”地喊著口號。一切都一如既往,隻是稍有不同的是,今日歐煦陽卻感覺格外吃力。
大概是我醒太早了?他心裏疑問,漸漸地隻覺得心髒越來越悶,開始喊不動口號了,他大口地喘了幾口氣試圖調整自己紊亂掉了的呼吸,隻是也不知道為什麼腳步卻慢掉了拍子,一時間隊伍在他這裏忽然空出了一段不等的間距,他剛想疾步趕上,可是腳跟卻被後頭的戰友踩了一腳。然後,未等他反應過來調整平衡,右膝蓋窩就被人頂了一下,這下可好,由於不可抗力地神經反射,他右腿瞬間就彎曲了,本來就快失去的平衡被徹底擊垮,他一個趔趄,人衝著地麵就摔了下去,而後續的人竟然也沒停住,一腳就踩到了他的右腳腕上。
“啊!——”歐煦陽疼得失聲叫了起來,兩眼發黑。
“呀!對不起!我沒刹住車!對不起!踩你哪兒了?!”他聽見他的戰友大叫。
“嗶——”遠方的李耀吹了口哨,吼道:“全體原地立正!”
在歐煦陽恢複地視線中,李耀一臉氣憤地朝這邊跑來,一把抓住那踩歐煦陽腳腕之人的後領,怒目斥問:“什麼情況!人摔了你還跟著踩上去!眼他媽是瞎的?!給我去跑圈!一百圈!今天不跑完你他媽別想吃早飯!”
頓時,四麵嘩然,那人愣在原地,麵部隱隱有怒色。
歐煦陽立刻覺得這麼做不妥,手撐著地麵要起來,無奈右腳腕吃不得一點力,稍稍一動疼痛異常,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一動,他才意識到自己傷得不輕,想到自己竟然在這個節骨眼受了傷,腦子瞬間嗡地一下懵了。
李耀瞧見歐煦陽麵色有變,急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替他卷起了褲腳管,一瞧,腳腕已經腫得變形了,他立刻用手去按,隻瞧見歐煦陽疼得臉都抽了。
於是,他立即轉身厲聲下令:“從他後麵的那兩個,一人一百圈,跑不完都別想吃飯!還不快去!”
軍令如山,違抗不得。那倆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沉著臉離開了隊伍。
李耀見了重新彎下腰,打橫就抱起了歐煦陽,驚得歐煦陽失聲叫道:“我可以走!”
可是李耀對此充耳不聞,抱起來還掂了一掂,笑道:“你這體重對我來說那都是還輕的呢!”果然,他邁開步子向醫務室走去的時候,真輕鬆得絲毫看不出吃重的痕跡。
“李耀,你可以放我下來了。”走進軍醫大樓,歐煦陽冷著臉對李耀說。
“我抱著你也不累。”李耀回答。
“我可沒關心你累不累,隻是不喜歡除了我男朋友以外的人抱我。”歐煦陽很不客氣。
“你真是防我防得滴水不漏啊,可是除了我還有誰抱得動你?”李耀挑挑眉。
幾乎是踢開外傷科大門的,還把裏頭的軍醫嚇了一跳。軍醫認得李耀,瞧著他抱著一人衝門進來立刻意識到事情嚴重,急忙就殷勤地迎了上去。
X光拍下來,歐煦陽果然是骨折了,接著就是要打石膏,他聽了著急問王大夫石膏要多久才能拆,王大夫回答說至少要一個月,聞言,他很頹喪地垂下頭。
李耀心裏知道他在難過個什麼,但是卻沒有出言安慰,對於他來講歐煦陽參加體能比賽與否一點也不重要,現今重要的是歐煦陽受傷了,這可是個天賜的好機會。他瞧見王大夫要去準備石膏,於是也就跟了出來。
“太子爺有什麼要吩咐?”王大夫很會看眼色,一琢磨李耀跟著自己出來恐怕就是有事了。
李耀心裏嘖嘖此人真是個老狐狸,於是笑著低聲道,“我心疼他疼得厲害,你過會給他弄點鹽水吊吊,加上止痛的,再給他開些藥喂他,讓他好好睡一覺。”
王大夫立刻明了,“太子爺放心,我們這些做醫生的最懂照顧病人了。”
“好,要我一直對我爸說軍醫院就屬您醫術最高呢。”李耀笑著摸出一根煙,準備去門口抽上一根,“對啦,你過會下手輕點,別讓他太疼了。我抽根煙去去就回。”
歐煦陽悶悶坐在病床上,就在剛才護士過來給他吊上了生理鹽水,還喂他吃了好些藥片,他奇怪問這都是什麼,護士答說是消炎和止痛的。隨後他就等著打石膏,可是等著等著他開始就有些犯困,接連地打嗬欠。
“啊呀,這位小同誌,困了就睡一會兒,你睡著了打石膏也不疼了。”王大夫帶著小護士推著藥品車就走了過來。
歐煦陽本想再堅持一會兒,可是耐不住心髒悶悶的感覺又上來了。我的確該睡一會兒,他心想。於是就脫了毛衣躺了下來。
王大夫嘿嘿地笑,動作很輕地掀開他被子,把他右腳抬出來放到了支架上,和藹可親地說:“骨折了就要多睡睡,這樣骨頭才長得快,你就放心眯會兒吧,我打石膏可是很拿手的……”
後麵的話已經開始聽不清了,隻知道王大夫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那嗓音很是催眠,歐煦陽覺得自己好累,一開始意識還有掙紮,可是到後來,或許真的是睡眠不足的緣故,他即刻就跌進了深深的夢裏。
病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李耀帶著一身煙味兒從外邊走進來,瞧見那躺在床上已經睡著的人兒,嘴角斜彎一笑,看向王大夫,“好了沒?”
王大夫正在收尾工作,一邊笑著答應著,“就好就好,已經睡著有一會兒了,還能睡好久呢。”
“還弄得醒嗎?”李耀脫掉了身上的軍大衣仍在了一邊的椅子上。
王大夫拿濕毛巾擦了擦手,打發護士把車推出去,自己走在了後頭,“好大劑量呢,怎麼能醒得了?太子爺,你有事就打鈴叫我,我先出去了。”說著他替李耀關上了門。
李耀給門上了鎖,走至病榻前,俯視著那人,猛地掀開了被子,可是那人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嗬,還真是毫無知覺。李耀很是滿意地笑了起來,一邊順手慢慢抽掉了自己的皮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