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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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繆的那首酸掉歐煦陽大牙的情詩竟然原文一字未動,輕輕鬆鬆地就合著他寫得散文,短篇小說一起被選送進區裏給參選了。
對此,歐煦陽心裏多多少少不那麼是個滋味兒,畢竟他除了一篇被修改過幾次的小說其它的作品什麼也沒被送出去,這讓向來十分自信於自己文學素養的歐煦陽很受打擊。然而常常打擊也並不喜歡孑然一身,常常喜歡相伴而至,就在半個月後,當語文老師興致衝衝地走進午休時的教室,拍著手大聲告訴他們班中吳繆同學的詩歌作品已經入圍市級比賽的時候,歐煦陽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錯愕”。
“你怎麼了?”恰好周五,回家的路上,程友成體察出了歐煦陽似乎很不高興。
歐煦陽說不上來,他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不舒心可是他卻不想承認,但他偏偏又很在乎程友成的看法,於是他問:“你覺得吳繆的那首詩真的那麼好嗎?”
“我覺得隻是有可能比較符合評委老師們的胃口吧。”程友成回答。
“北北,你在安慰我。”歐煦陽看出來了,這讓他更加低落,“我不要你安慰我,說真的,他真的比我文筆要好嗎?”
這讓程友成有點為難了,“你們風格不同,他比較細膩樸實,更迎合現在的審美吧。他被選送了,未必就說明你的不好啊,別鑽牛角尖了,嗯?”
歐煦陽不爽地搖了搖頭,“他今年還真用功,這次月考竟然擠進前十了。”
程友成笑了,拉起歐煦陽的手晃了晃,“你怕什麼?嗯?我的年級第一。”
這一笑言,歐煦陽頓時感覺順毛了許多,北北的掌心真熱乎,他心想,這麼熱乎的手掌吳繆可握不到。於是,他臉上頓有得意之色,“也是,反正他再怎麼樣也比不過我。論起天賦我還是比他多一點的。”
歐煦陽說這話時候小臉微微抬著,嘴角倨傲地翹著,那神態簡直就像一個在和同伴攀比玩具多少的小孩,天真而自得。這讓程友成恍惚想起了他們小時候歐煦陽老是要和他比身高的情景,那時候隻要他比他量出來高了那麼一點,小小的歐煦陽就會老大不高興半天,所以後來自己都偷偷地縮個脖子或者彎個膝蓋隻為了別讓他再鬧情緒。
真是從來都沒變。程友成想著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卞驍俊回到新家,保姆在燒晚飯,他那後媽坐在客廳裏看電視。
“驍俊回來啦?正好,幫我去我們房裏把我的筆記本拿過來吧?”他的後媽挺著肚子對他說。
卞驍俊也無所謂,把書包扔到了沙發上就往他父親的臥室裏去。在他從小到大的成長過程中,他父親大部分時間都在全國各地到處跑,現在也不例外,所以他和他後媽平時候的相處模式也比較簡單——後媽懶散在家,喜歡沒話找話,喜歡指使他;而他呢,能不和後媽說話就盡量不去說話。
他把筆記本放到他後媽麵前,然後就拿起自己的書包回了自己的房裏。他換下校服,在房間保險抽屜裏,他找出了他老爸給他的信用卡,然後又出去了。他走進了小區附近的中國銀行,然後從ATM上取出了明天要報雅思班的學費,隨後給在外地的父親打了一個電話。
“上課是好事,你自己決定就好不用和爸爸說了。卡裏錢還夠嗎?爸爸再給你劃點吧,喜歡什麼就買好了。”自從上回他父親拒絕他的要求後對他就更加大方了。
“嗯,那我也不客氣了,我正好想買個iPod。”卞驍俊笑了笑。
他走出銀行,正是下班高峰,看看大馬路直通通地蔓延至目光所及的地平線盡頭,馬路是擁堵的,可那汽車尾燈鱗次櫛比地、由遠至近地串聯在一起,在他這個視點看來卻好像一條紅寶石項鏈。
手機鈴聲大作,歐煦陽來電。
“英俊!你猜我在幹什麼?!”那頭的聲音也鬧哄哄的。
“有廢話就說。”卞驍俊哼哼道。
“你真沒勁,一點情趣都沒有,真是,我一不再你身邊吧,你是不是特別想我?”歐煦陽又開始走輕佻路線。
“請問你當著人程友成的麵這麼不知檢點真的好嗎?”卞驍俊一手插著口袋,慢悠悠地往家裏走。
“哎?你怎麼知道我和北北在一塊?”歐煦陽奇怪。
“用我的泌尿係統想都知道,這個時候你除了和他還能和誰一塊呢!”卞驍俊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喲,你泌尿係統真靈光,不但會進行新陳代謝還能代替你的腦子幫你考慮問題啊!”歐煦陽說著開始大笑起來,“你果然是個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嘛!”
這被反將一軍還真沒想到!卞驍俊聽著很是懊惱,本來還想嘲諷一番他們這三天兩頭的發情期呢!於是他老大不爽道:“也不知道到底誰更適用這個詞啊?!到底哪個人一天到晚欲求不滿黏著人家友成呢!”
“北北!他調戲我!”卞驍俊那邊話音未落,電話這邊歐煦陽就滿臉委屈地舉著個電話看向身邊的程友成。
“你們說話都正經點不行嗎?”程友成從櫃台那裏轉過頭來,他實在是無法承受來自於櫃台銷售小哥頗為異樣的目光。
“你罵他幾句,罵他幾句快!”歐煦陽來了勁兒,隻把手機堵在程友成左耳邊上。
程友成隻聽電話那頭卞驍俊氣急敗壞地大罵:“我眼瞎啊!我調戲你個屁啊我!你當你傾城傾國的性感尤物啊!誰看了都要調戲啊!”
“噗嗤——”一聲就連程友成也沒忍住瞬間“哈哈”地就大笑起來,“原來你一看傾國傾城的性感尤物就要調戲的啊?那可怎麼辦?我們學校好像並沒有傾國傾城的性感尤物,看來你隻好憋著了。”
歐煦陽一聽也樂了,在電話旁邊叫道:“啊呀,難怪都要憋出病來了。”
也就那麼一瞬間,卞驍俊隻覺得世界觀都在崩塌——程友成,那麼一個行得正坐得端的好少年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如今也墮落到這個地步!
“你們真是一個鼻孔出氣啊……”卞驍俊感歎道。
“好了,我不和你開玩笑,問你,你喜歡黑色還是白色?”歐煦陽把手機拿了過來問道。
“都還行吧。”卞驍俊已經走到大樓下了,他暫時還不想上去,就問:“你打個電話過來就問我喜歡什麼顏色?”
“對啊,說啊,是黑還是白?”歐煦陽問。
“黑色吧,酷點,我又不是小白臉。”卞驍俊說著嘿嘿地笑了。
“切,你就使勁埋汰我嗯?都不知道我對你有多好!”歐煦陽說著,看看程友成,指了指櫃台底下的那一款黑色的IPODTOUCH,然後對著手機說道:“明天你來上課的吧?”
“來啊,我剛取了報名費呢。”卞驍俊回答。
“嗯哼,那明天見咯。”歐煦陽說著就掛上了電話。
掛上電話,歐煦陽眼瞧著櫃台小哥微笑著把那款花了他和友成兩人三分之一壓歲錢的數碼產品遞到他眼前,他嘖嘖道:“真是我都要被自己感動哭了,怎麼就對他那麼好!不就一個破生日!居然給他買這麼潮的IPODTOUCH!”
程友成無奈地聳聳肩,對於歐煦陽不過就是因為看到了專賣店的廣告海報而突如其來地就說要拿這個給卞驍俊當生日禮物的舉動他真的不能說自己真的不吃味,“是啊,我還沒呢。”他看看歐煦陽。
後者立刻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立刻就哄:“啊喲,北北,我也沒呢,我們兩個等它有了第二代再一起買個情侶機啊!”
那天程友成並沒有跟歐煦陽一起回家,倆人下了公交後就在岔路口告別了。
歐煦陽一個人往家走便覺得有點寂寞,手裏閑不住就又想給程友成打電話,可一想這才說了拜拜就一個電話黏過去未免也顯得層次太低,隻好悶頭快步繼續走。進了小區的時候,他走到曾經經常和卞驍俊分別的主幹道上,一時間轉念移了腳步,默默地就往卞驍俊曾經的住過的高樓那裏漫步過去。
都過去這麼好久了,我怎麼還是不適應啊。他心裏感歎道。繞道能夠看到從前卞驍俊家窗口的地方網上看,熟悉的樓層那裏就那麼一家是黑乎乎的。
“偏要搬!以前住得那麼近有什麼不好!”他自言自語地埋怨道。埋怨完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埋怨誰,自嘲式地笑笑。
程友成回到家吃了飯洗了澡,今天晚上他要上社交網絡上載他的照片作品參加前幾日開辦的攝影作品比賽“時間之美”,也就因為這樣他才沒有答應歐煦陽一起回家。
他剛上傳完自己“四季和少年”的作品後,沒過幾分鍾,他的友鄰“Mr。Mystery”就給他的作品下寫了評論,“讓我想到了維瓦爾第的四季。”
這位友鄰也算他的老熟人了,常常和他私信留言互動,而且倆人的興趣愛好也大同小異。程友成其實很喜歡這位友鄰,他覺得這個人幾乎什麼都懂,但凡寫的書評影評常常能夠獲得上千的瀏覽量被平台推薦出去,所以想當初此人主動發過私信來說要加他為好友時,程友成也真是驚喜了一把。
“迷先生,原來你也在線上,這次你沒有參賽嗎?”程友成立刻發了私信過去。
一會兒,Mr。Mystery就回信了:“其實我不擅長攝影,平時那些理論都是從書上網上看來的,真的拍照也拍不好。”
這讓程友成好驚訝,“可你怎麼會那麼懂相機?還寫了那麼多與攝影有關的文章?難道那些文章不是你寫的?”
五分鍾後,回信過來道:“文章的確是我寫的,對於相機的研究和攝影的理論知識其實和我之前的那位朋友有關,他和你一樣都對攝影十分迷戀,我耳濡目染也差不多就知道了,給你推薦的那些著名的攝影師,那些作品集其實也是當年他的喜愛的收藏品。”
程友成知道對方口中的“那位朋友”,似乎是一個對迷先生影響很深的朋友,好像也有好多次迷先生都會在自己的文中提到這位朋友,雖然寥寥幾句,卻會讓人覺得此人真是無所不在。
“看來你的那位朋友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啊。”程友成開玩笑似的寫道:“迷先生,我猜你大概已經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了吧?你那位朋友是不是都快古來稀了?”
立刻回信就過來了,“年過半百的老頭打字能有我這速度嗎?古來稀的人能夠攀岩,騎馬,射擊,攝影樣樣都玩嗎?你真是記仇,這麼拿我開刷。”
“誰叫你對自己的信息諱莫如深?!還總是有意無意地提到一些來吊我胃口!”程友成立刻回複嗆過去。
“誰叫我是Mr。Mystery?不告訴你總有不告訴你的道理,不用再猜我的年齡了,網絡世界嘛,有點秘密更好。”迷先生這麼回複道。
程友成又發了一條私信過去,可是迷先生卻沒有再回複。他又消失了。程友成感歎一句,然後也關了電腦,開始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