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過境遷，故人難見。
    齊序含倚在窗台，望著陰霾的天空，自覺心中壓抑，細數三日不見蕭玨，不知那夜的一番話是否改變了蕭玨的主意。
    到底，他齊序含還是回到了宮裏。蕭玨的那些話，再斟酌恐怕也不過一二，卻也不是無用。齊序含的執念，便像極了當初他寧願死也不讓蕭玨救，他固執地以為上官昊源留他的命、養傷、關懷，歸咎上官昊源對他有情，誰知卻是算計。
    下一步該如何走，齊序含不知道。他回宮興許是與赴死無區別，可他正如蕭玨所說心存僥幸。在這皇宮的記憶，除了妃嬪勾心鬥角，兄弟刀劍相向、官宦縱橫捭闔，剩下的是兒時與上官昊源肝膽相照。
    怎麼地，他們便走到了這一步？
    齊序含如履薄冰。
    夜深，上官昊源攬著齊序含入睡。
    半夜醒來，齊序含看著近在咫尺的臉，如此熟悉卻又如此陌生。往下便是上官昊源的頸項，前兩日見的刀痕已淡去。
    齊序含指腹碰觸上官昊源頸上肌膚，頸脈溫熱並跳動著，能想到那燙熱而腥紅的血液在快速流動——此刻，齊序含的呼吸逐漸急促。
    五指一旦收攏用力，興許……
    齊序含皺眉，清楚此舉不過飲鴆止渴，屆時晉國滄海橫流，風雨如晦，這天下又是落入誰手？隻怕腥風血雨更甚！任他上官昊源再擢發難數，但踏平蠻族平定四方、保黎民周全，他功不可沒。
    便是在手放回身邊瞬間，上官昊源睜開雙眼！
    上官昊源皺眉，齊序含連呼吸也遲緩。
    隻見上官昊源目光溫柔地問他：“怎麼，睡不著？”
    “還可以。”齊序含平複呼吸，淡然道。
    上官昊源將青絲撩到他耳後，在齊序含額上落下一吻，上官昊源的柔情令齊序含心緒不由得複雜。
    齊序含輕輕吻著上官昊源的唇，道：“昊源，放我走吧。”
    上官昊源目光一厲：“齊序含，這次我當作沒聽過，沒有下次知道麼？”
    “昊源，我們這樣下去沒意思。”
    “夠了！閉嘴！”
    “你要的我不能給你，你要的我也不能給，你清楚我也清楚，何必呢？如果再來一次我會死的，真的會死，我們如今這樣在一起了不能代表什麼……”
    “我叫你閉嘴！”
    “沒意思，真的沒意思。我累了，和你在一起比死還難受。以前我以為隻要能和你在一起什麼都無所謂，現在回過頭來想想不是這樣，和我想要的差太遠，可能是我要的太多，而你如今的身份也不能再給我什麼。”
    “說夠了？”上官昊源狠狠地盯著齊序含，“是想逼我殺了你？”
    齊序含輕輕一笑，抓住上官昊源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來，殺我，隻要一下，我就能死了。成全你，也成全我自己。來。”
    “齊序含！”上官昊源像極了一隻受傷的野豹，眼睛通紅，“你寧願死都要離開我是嗎？！”
    ”我說了，成全你，也成全我自己。”齊序含對上他的目光淡淡地說，而後閉上了雙眼。
    這樣沒有結果的日子生不如死。
    齊序含這一刻不知自己是否真的想死，他也是自私的，他想知道上官昊源是不是真的對他有情分。他拿命來賭，他和孩子的命。贏了，他便不再晃蕩，若是輸了，也閉眼。死在這個男人手上也認了，下到陰曹地府再向齊家列祖列宗謝罪。便是來世不得超生，也罷，無怨了。
    活著太累。這一生都和身邊這個男人牽扯糾纏不斷。
    “睜開眼！我叫你睜開眼！”上官昊源怒吼，“齊序含，你知道你現在跟個娘們兒似的！”
    他明知道他是舍不得殺他的，為何又來逼他！
    “殺我。”
    “閉嘴！”
    “殺我。”
    上官昊源大力撕扯齊序含的衣衫，在他頸上啃咬，一路向下，一個個觸目驚心的牙印被烙印在齊序含身上，齊序含痛得忍不住悶哼。
    回不去了，一切都不回不去了。齊序含知道，上官昊源也知道，他們之間隔著一條血河，橫著那麼多條人命，那些血債他們這輩子還不完，都是折磨。
    上官昊源冰冷的唇吻到了齊序含的下腹，腹中的生命有感應似地提醒這齊序含。齊序含猛地驚醒，掙紮著踢開上官昊源，翻身下床，卻被上官昊源扯住了青絲。
    “你以為你能逃嗎？”上官昊源嗤笑，扯住齊序含的青絲逼迫他仰頭看自己。
    你錯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逃。齊序含看著上官昊源的目光依舊是那麼不帶怨恨。
    可上官昊源要齊序含恨！既然他留不住齊序含，那麼讓齊序含恨他，或許哪天他也死在齊序含手上？
    上官昊源亂了。
    他不懂自己了。
    折磨他，也折磨自己。
    還是像齊序含所說，成全他，也成全自己？
    上官昊源抱著齊序含的腰，摩挲他背部細膩的肌膚：“我承諾過要給你的必定會給，你要的我也給了。”
    他們的日子有多久便耗多久。
    不管有多痛苦。
    齊序含沉默。腹中的胎兒越來越大，終究有一日瞞不住，再過一個月平坦的小腹會微微隆起，它的存在會惹怒上官昊源。
    “我要的是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以前他和他說過。
    “噓，別說了。”上官昊源微笑，“你是想死更多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