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首望著大門上的字匾，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
    玄武侯府。
    他上官昊源本就不是鐵石心腸、冷血無情之人，雖這是滅國仇人賜給他的華宅，但畢竟已在此住了十餘年，說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也可說是他的棲身之所。
    玄武侯府現雖無人在此居住，卻依舊有人看管著，所以門上也並不見厚重的塵灰，伸手一摸，倒也幹淨如初，與搬離此處移住皇宮之前是一個模樣。
    自從坐上皇位之後，這華宅一直都是空著的，一時不知安排誰到此居住，也曾想贈賞於他人，於是便留下一對老夫婦打理這宅子，偶爾修花剪草，倒也沒做什麼大的修整。
    開門的是一個老人，庭院裏站著的是老人的妻子，兩人都慈目善眉，儼然是憨實之人。
    “李伯竟認不出朕來了？”上官昊源道。
    老人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恭敬道：“皇上日理萬機，到了侯府老奴自是感到萬分意外，還妄皇上莫怪罪。”
    上官昊源邊走邊說：“朕今日想出宮來散散心，便也回這侯府看看。”
    一旁的老婦人甚為慈藹，望著上官昊源道：“皇上已有些時日不來侯府，府裏隻有老頭子老婆子兩個，甚是清冷。皇上以國家大事為重，能在閑暇時想起這府宅，我這老頭子當然是開心……”
    “讓你們兩位看管這大府宅的確是有些為難，畢竟你們已年事已高，說到底是朕對不住兩位，令兩位老人受此等苦。”
    “皇上，您說這般話可是折煞老奴了，我與老婆子膝下無兒女，若不是您讓我倆在此管理這宅府，有個老來安身避寒之所，隻怕是回了老家也恐是露宿了街頭啊，何來辛苦勞累之事可做，更無說是累壞了這副老骨。皇上也是信得過老奴方才將此侯府交與老奴管理，老奴應謝皇上才是啊！”
    那老人喚來老婦人捧上瓜果後，也自覺退下，留下上官昊源一人坐在大廳主位上。
    明月還未露臉，唯有一幕黑布掛於空中，今夜倒不是很涼。
    香花燈燭，大廳內明亮碧敞，流光映目。執起案上的酒杯，嗅聞醇醇酒香，愜意怡然。酒灌入口中，微辣卻也暢快無比。
    放下手中的酒杯，上官昊源往後庭院走去。今夜回此地並非隻是回憶當初罷了，還要拿一樣埋藏於地底十年的物品。埋下此物，便以為能將思緒深埋黃土，誰知卻愈來愈糟糕。
    翌日，天空陰霾，悶悶沉沉，比起昨日碧空萬裏的景象，難免教人心頭壓抑。這天說變就變，此刻是陽光明媚，下一刻便是大雨傾盆——猶如人心，變幻莫測，難以捉摸。
    上官昊源負手立於窗前微微仰頭望天，麵容冷峭。
    “大哥。”
    來人正是上官昊謙。
    上官昊源聞聲轉過身麵對他：“你來得正好，十修教你武藝已有一段時日，不知你學得如何。”
    “學了一點皮毛。”
    “你不必過於謙虛，學得好為兄自是高興，學不好為兄也不會責罵與你，隻不過你辜負了十修一番的苦心。這裏有劍，你就隨意耍兩手給為兄看看。”言罷將桌上長劍遞給上官昊謙。
    凝視麵前的長劍，上官昊謙遲疑。
    上官昊源見此：“怎麼，難不成真的隻是學到皮毛而已？”
    “……好。”
    走到殿外的空地，上官昊謙拔劍出鞘。
    雲霧翻滾，紫霞顯現，蛟龍出海……原本氣勢恢宏的劍法在上官昊謙的手中舞出，確是有形無神。
    上官昊源看在眼裏，不動聲色。
    上官昊謙將劍遞還給上官昊源：“哥，我有些累了，想回殿中歇息。”轉身欲走，有些匆忙，卻被上官昊源抓住手臂。
    上官昊謙眉間一皺：“不知哥還有何事。。”
    知他是要逃避，上官昊源緩聲道：“你為什麼如此怕大哥？”
    “不是，大哥你想多了。”企圖想從上官昊源的大掌中將手臂抽出，“我隻不過覺得有些累罷了。”
    上官昊源對上兄弟漆黑的眸子：“既然是這樣，那便去休息，若是真覺得身體不適就請禦醫開藥方調理調理。”
    “臣弟遵命，那臣弟便先退下了。”
    十修進到殿中看到一地碎瓷片，上官昊謙在為傷口上藥，丟在地上的是已被血水染紅的藥布，是他練功太猛，急於求成才會不小心傷到自己。
    “王爺您這是……”
    上官昊謙睨了十修一眼，繼續給傷口上藥、包紮完畢，才冷聲道：“十總管有何要事，長話短說，本王還有事要辦。”
    “依微臣來看王爺您的傷還是叫禦醫來看看，萬一處傷口理不當對往爺貴體難免造成損害。”
    “得了，本王身體如何不幹你事，到底有何事要說。”清冷的麵容表現出的極度厭煩。
    “微臣決定將師門的祖傳秘籍交給王爺，書籍中的一些不足遺漏之處，微臣已連夜修改，請王爺放心。”從袖中取出一本看似以有些年頭的書卷，雙手遞上，臉上毫無阿諛獻媚之色。
    上官昊謙並未將此書卷接過，隻是凝視一陣，便望向十修：“十總管為何對本王那麼好，連師門最珍貴之物都甘願雙手奉上。”這殷勤，獻得也太大了不是？
    十修誤以為上官昊謙嫌棄，礙於表麵不說，可這都是他信心苦苦熬夜才修整過的武功秘籍，不論功勞也有苦勞。但是十修真沒想過要以此來討好、邀功，隻是覺得上官昊謙是上官昊源的弟弟，自己也受皇上之托傳授武功給上官昊謙，算是師傅了，將此物給上官昊謙未有何不妥之處。
    “微臣受皇上所托要傳授武藝給王爺，自然要對王爺盡責，微臣已將秘籍拿出，收與不收，學與不學自然是看王爺決定，微臣隻當聽令。”依舊是這不卑不亢的語氣和神情，在某人聽來，卻是帶著威脅的意味，臉色更是陰冷。
    “哦，如此說來……”上官昊謙緩步走近十修。